曼陀罗法界,有这么的据说的厉害?
悟虚将信将疑,朱元璋却似乎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完,他话题一转,讲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原来朱元璋,此番是奉命带人前来,是找人的。前些日子,大周皇室发生内变,因为这场内变发生得非常突然和隐秘,局势非常混乱晦暗,有些族人恐有杀生之祸,便逃了出来。
他这番措辞,有些含糊不实。若真如此,如今新君已然掌握局势,直接发一个晓谕天下的诏令,不就行了?
悟虚也没有多问,这些事情离自己太过遥远;何况,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再者说,朱元璋如此言语,也说不定有为自己着想的考虑。
朱元璋见悟虚不言语,尴尬地笑了笑,“我等来到此地之后,一直谨言慎行,想不到今夜却莫名遭到妖族的袭击。若不是恰巧师兄在此,元璋怕也难逃一劫。只是如此一来,小弟势单力薄,难以完成任务。不知道师兄可否相助一二?”
悟虚苦笑一声,自己眼下就有一桩大麻烦,嘴上只徐徐问道,“不知要师兄如何相助?”
“罢了罢了,师兄一向自在,朝廷的事便不拿来叨扰了。”朱元璋微微摇头,“对了,师兄是一个人?神潜未随师兄在一起?”
神潜?悟虚也微微摇头,不愿多谈,“他似乎另有奇遇,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哦?神潜,不是师兄上天外天在之后收的徒弟么?”朱元璋,面露异色,“难道他还另投别处?岂有此理!”
悟虚不愿多谈,“这里,高手众多,又临近妖族之地,师弟你不必多想,还是快快静心疗伤,恢复功力为好。”
朱元璋,见悟虚如此说,沉着脸点点头,“师弟如今主修的却是别家功法,在师兄法界之中,却是事倍功半。还请师兄择一安全之处,容师弟出了法界,好好修炼一番。”
悟虚当即放出神识,将周围环境细细探查。方才急着甩掉一干虎妖,竟然不意来到了一处幽静树林中。林外四周,有不少的房屋阁楼,却不见人影,似乎是一处闲置之所。
悟虚遂将朱元璋摄出自己法界。朱元璋,出了悟虚法界,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对着悟虚微微颔首示意,便盘腿坐了下来。
悟虚自然要为其护法,却也不耽误地飞出树林,欲要探明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却不料,他随即脸色大变。那些方才自己神识所探查到的四周的房屋阁楼,全都消失不见,举目四顾,灰蒙蒙一片,如深夜旷野。
这是无意间,踏入了某个阵法禁制?悟虚正思虑着,忽然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几乎是下意识地,闪回法界之中。
外面,忽然有数道光华,凭空而现,从不同的方位,激射出来,瞬间交错汇聚在自己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形成一个狭窄的“牢笼”,然后那些交错汇聚的光华片刻之后又无声地如烟花般散开,裂开,好似一片光海,看似光彩美幻。
悟虚心中凛然,自己要是晚一点,就葬身在其中了。
这还没有完,数息之后,一道神识横扫了过来。悟虚在自己的法界内,只感觉一阵剧震。
不好,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悟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那朱元璋也停止了疗伤,一脸的沉重,虽盘腿端坐那里,双眼似闭未闭,却浑身气息一变,一条飞龙若隐若现,环绕在其周遭,更有许多古朴图纹,随飞龙而不断显现变化。
谁知,那道神识却慢慢地收了回去,然后再没有什么动静。不仅如此,先前的那些房屋楼阁复又出现了。
半晌之后,朱元璋神识传讯问道,“方才师兄法界震动,似乎是通玄大修士所为?”
悟虚凝重的点点头,方才那道神识扫射过来,自己法界莫名震动,其感觉和程度,定然是通玄大修无异,若是真灵修士,断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朱元璋见状,面色也是一沉,“师兄切莫轻易出法界去。”
悟虚应了一声,驾驭着法界,慢慢地悄悄地,潜行至一处最近的建筑跟前。
这是一件单独的石屋,外面没有人看守;门紧闭着,贴着封条。只是这封条,甚是不寻常,材质不清楚,上面的,也似乎不是什么寻常的字,全是一些若隐若现的见所未见的符文。
不能硬闯,这是悟虚和朱元璋的共识。
悟虚遂朝着另外一处最近的建筑飞去,大体情况都是如此,各种石头屋,皆有神秘封条,不能硬闯。
不能硬闯便罢了,但悟虚感觉似乎出不去了,似乎找不到来时的路。悟虚看了又看,决定飞得更远些。这周围的建筑,都是闪着一种同一的淡淡的红光,而稍远的那些建筑,似乎又释放着另外一种淡淡光华。
但看着是稍远,悟虚驾驭着法界,竟然飞了许久也还是感觉还有那么远,一点没变。悟虚全速催动法界,依然如此。半个时辰过去,那些稍远的建筑,还是看得见,却依然不曾达到,甚至给悟虚一种依然追不到的感觉。它们就好像天上的星辰一般,肉眼看不出具体的距离,永远是这么近又那么远。。
这是无意中闯到了什么地方?
慢着!通玄大修,闪光又贴着封条的石屋。。。。。。这难道便是宝库?!这宝库,经由通玄大修士的施法,已然是别有洞天,如同法界一般,像是另外一方世界。通玄大修士的手段,果然超乎自己这等真人修士的想象
。
但如果这样,自己怎么便这般进了来?说是误打误撞,自己都不相信!
悟虚心中不禁骇然,却又突然发现,如今身悬无名半空,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更不知道如何方能出去。
待到与朱元璋说明情况,一起商议对策。朱元璋,想了想,取出一枚令牌,“师兄,试试此物。”
悟虚接过手,打量了一番。此令牌,一面雕刻着一条飞龙,一面雕刻着大周皇朝的国号,一个“周”字。
悟虚先不细问,遂于法界中,迅速灌注法力于此令牌。便只见一条飞龙,从令牌中飞出,长吟一声,出了法界,然后一路咆哮,牵引着悟虚法界,如一道金光,极速飞行。
眼前的一切,好像翻天覆地一般。先前那虚幻而真实的世界,瞬间破碎不再,似乎有无数光点炸裂开来,化作一道闪亮的光芒,让悟虚隐约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宝贝。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道身影,似乎独立在那片世界间,似乎是一个伟大的存在,无处不在,只是为了便是卑微的“尔等”好理解,而化作了那道有头有脸,似人非人的模糊影像。
然后,悟虚和朱元璋,又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客栈。幸亏那些虎妖一击得手,已然离去。这一切,好似梦一般。
悟虚将那令牌还给朱元璋,“这是什么宝贝令牌,竟然有如此妙用?”
朱元璋,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了笑,“此乃专破洞天类禁制的游龙令,出自大周皇室。这游龙令,似乎放在师兄手里,方能发挥最大威力,不如就暂放在师兄那里,待此间事了,再交于师弟我回去复命不迟。”
哦?悟虚应了一声,心中却思绪万千,这所谓的游龙令,自己握在手里,却似乎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说呢?这种感觉,令悟虚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遣出莲华峰,由朱元璋陪着下山,遇见那些元军,还有其中的修士,被围困而激战下,以佛珠凝聚众生心念,反败为胜,死里逃生。那游龙令隐隐释放出的气息,和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众生心念的气息,很是相似。
大周在玄阴星立国,收拢人心,就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磁铁,其所出的游龙令,遇见这样的禁制结界,自然无碍,随时可以相互感应,破出而返。。。。。。。。
众生心念。。。。。。却似乎是以众生心念而为用,为众生用,为己用,为他用。似乎,成了一个工具,或者说一种神通法门。
悟虚心中似有所悟,已然隐隐知晓了一些隐秘。先前朱元璋所讲的大周皇族的那门霸道功法,还有那游龙令,都离不开众生之念!操控众生之念,以为己用,恰似以万物为刍狗,其心念亦如灵气一般。
这样的修行,悟虚其实早已参悟到。只是,一直犹豫着,不愿或不敢轻易去尝试。
只是佛法修行,本是为了自了度他。众生之念,由信愿而生,若是妄加操控,便极易走火入魔。且佛门中人,不讲神通,只讲本心。本心不外求,神通则不然,往往需要他人感受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凡。
毕竟,他人若在凡俗,你便要以凡俗的方式让其感到玄妙不凡,自然也就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凡俗了。若是不染一丝凡俗,那这个凡俗中的他人自然就感受不到了,自然也就没了什么神通,显现不出来什么神通了。设若又有一人,善使大刀,你要对其显神通,管你有刀无刀,有多快,有多大的威力,那也是在四大(皆空)的之中,搬运变幻,犹如万花筒中弄花样。再说,所谓神通,便是你世人显示超高玄妙的境界或现象,而你要对凡俗之人显示这些,要让他们认识到,自然就需要让他们以色、以声、以香、以味、以触等六识感应到,不然他们便不能感应,不能理解;若如此,所谓的神通又有何意义?有何必要?如此一来,所谓神通,便依据众生之心而随现,犹如因材施教一般,但因与众生结缘,已离甚深境界,沦为世俗之物。世尊显现世间,讲经说法,度化众生,也终有涅槃,也是这番道理。
悟虚收回心思,望着朱元璋说道,“不知道师弟对着交易会了解多少?”
朱元璋,没有在天人书院白待,不假思索便答道,“此交易会,名为易会,据说百年之前便已存在,每十年召开一次,参与之人,须得有真人及以上的修为境界。其背后召集势力,明面上是一个叫做易灵的神秘组织,但背后应该有通玄大修士支持。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位,应该是玄阴星和外界的通玄大修联手合作。因为每次易会,都有许多玄阴星根本没有的东西出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若是师弟猜测无误,方才我等便是误打误撞,进入了易会的宝库中。那些一座座贴有封条的阁楼,其实都是盛放宝物的封禁盒子,只不过经由通玄大修士施展那种戒子须弥的神通,如此显现在我们眼前罢了。”
“哦?想不到通玄大修竟然有如此手段。”悟虚自己也有这般的隐约猜测,但待朱元璋如此言说,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皱眉道,“但我记得,先前只是如往日一般,驱使着曼陀罗法界前行,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如入无人之地般,进了这宝库?”
这一点,朱元璋也不明白,思索了片刻,答道,“也许是师兄曼陀罗法界,与那通玄大修施展的神通法门,有些相似之处,譬如江河之水,虽有不同,但却能相融?又或者那通玄大修,误将师兄的曼陀罗法界,当做了一件已有的类似的宝物?”却都只是猜测。
悟虚只得暂且抛开这些,对着朱元璋徐徐说道,“实不相瞒,我受一位通玄大修所命,明夜不得不潜往交易会宝库一行,却想不到今夜便预习了。若照师弟所说,这宝库竟然是在某位通玄大修的神通之中,恐怕我明夜还不得不借助这游龙令脱身。”
朱元璋,惊讶问道,“通玄大修之命?却不知是哪位通玄大修?”
悟虚,摇摇头,“具体身份,却不知晓。只知道是一位魔道的通玄大修。”
“玄阴星,魔道通玄大修,有三位,一位是大自在宫宫主,一位是天残宗宗主,一位逆天峰峰主。”朱元璋沉声说道,“看来,这次易会,甚是热闹,恐怕。。。。。。”
“恐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悟虚接着说道,“看来,你我确实是要联手了。我想,师弟你此番前来,估计也不是仅仅查找流落在外的皇族子弟吧?”
朱元璋,脸色微红,拱手凝声,“有些事情,还请师兄见谅。”
“不必如此,只是,这一声声师兄,却让悟虚不由想起了人世间的事情。”悟虚摆摆手,双眼下垂,似乎往下看,便能看到人世间一般,“也不知道人世间是怎么一番情景,花莲妙法宗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悟虚心中颇为遗憾,难道因为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竟然改变了历史,朱元璋竟然走上了修行之路,上了天外天,而不是在人世间当皇帝,创建大明王朝。
悟虚双眼下垂,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脸上也似乎有些眷恋,眼神也深邃起来,遥望着愿望,徐徐说道,“元璋当初上天外天之时,人世间其实大势已定,元朝余孽远遁漠北,正邪修士或死的死,或上了天外天,所剩无几,民众修生养息,扬眉吐气。至于宗门,也在鸡鸣寺香火延续着。”
。。。。。。。
大周都城,天人书院,有一高塔,名曰天塔,几入云端,是标志性建筑。每一个初入书院的人,都会到这里游历、瞻仰一番,然后恭敬入内,拾级而上,登上塔顶,俯仰八方。
而这一日,天塔却是禁止一干人等靠近,更莫说入内登顶了。只因,塔顶上早已坐满了人,老人家们,书院的正副院长、理事长、秘书长、监察长。。。。。都在这里了。他们,一个个虽然修为极高,身份极高,甚至肉身好似少年,头发乌黑,肌肤富有弹性,但那眼神,还有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像酿了很久的酒,透明醇香,后劲十足。
他们默默地坐在那里,全都望着一处。那是一副久远的壁画,壁画正中,一个人族修士,身着皇袍,威严地坐在那里,几乎与天并肩,山河起伏,隐约在其脚下,无数的人散落在壁画各处,全都朝着他望去。
许久之后,才有声音徐徐响起,“诸位都说说吧。这壁画已然淡去不少,几乎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说话之人,正是几乎不露面的书院院长。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年纪,须发又长又白,枯瘦的脸颊如老树皮,身上穿着的还是几百年前的大周服饰,坐在那里,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既然开了口,起了头。其余的人,也开始斟酌着说话发声了。
首先说话的,不是副院长,而是那秘书长。也许是要处理许多具体的事务,他看上去甚是年轻,常人肉眼看去,不过四十出头,还保养得很好的那种,皮肤红润细腻,黑发油滑整齐,衣衫较为靓丽,或者说风流,足可以平时与书院那些追求时尚的年轻修士,毫无违和地站在一起,谈心说笑。
“圣祖英明神武,当初创建统一心念改天逆命的大神通大法门,并以此带领人族凡俗,建立大周朝。但圣祖也有言,正道沧桑,世事变幻,后世之人要自我革新,解放思想,断不能故步自封,拘泥于条条框框。”他似乎颇为激动,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微微摆手,那长袖随风,袖口的金丝一闪一闪,好似金龙翩飞。
“大周立国之本,在于凡俗,在于众生心念。若少了这么圣祖创建传承的功法,恐怕是自废武功,根本动摇,不但我等修为锐减,恐怕人族的命运也堪忧。”书院理事长,慢吞吞地悠悠说道。
他说完之后,好几位老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情,只不过既然有人提及了,便不用再赘言。塔顶便复又陷入一片沉静。
那秘书长,似乎有些不吐不快,等了等,复又说道,“这层,本座岂会没有考虑?”说罢,扬手拂袖,虚空一点,顿时便又一副小小画面显现出来。
大周都城,慈恩坊,多宝阁,大门紧闭,上面还贴着朝廷的封条,封条上面还有一方官印,代表着大周朝的威严,不容置疑和侵犯。
单偏偏有修士,不信邪,看不起这纸糊的东西,伸手去揭,想要闯进去,看看能否有些奇遇,或者捡个漏什么的。
却见得,那秘书长,手指微微一弹。便只见,画面中,那多宝阁封条上的鲜红官印,飞了起来,然后也不见有什么灵气涌动,顿时便有一道雷光,从天而降,将那不知好歹的修士劈得尸骨无存,神魂皆灭。
“不以人立法,或可长存。”秘书长,收起衣袖,悠悠说道。
自从改制风云起,随波逐流江景迷。
饮罢鬼城黄泉酒,度了蛇妖心不宁。
一身骷髅望明月,不及旁人说哑谜。
万般修行无穷尽,弹指神通新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