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外道修士,对于佛门修士气息最为敏感和忌讳。悟虚一处法界,那苦笑双魔、黑白无常,几乎同时开口喝问道。
悟虚盘腿坐在虚空中,左手托着一把金剑,右手持一朵白莲,徐徐答道,”阿弥陀佛,小僧悟虚。“身后隐隐有寺庙显现,黄墙青瓦,头顶上方,寺庙正门有一块匾额,上有”观自在“三个字。乃是悟虚曼陀罗法界显化。
”原来是你!“那苦笑双魔对视一眼,随即说道”庐山六峰开启,大师你不去找本教圣女,在人世间瞎逛什么?“
悟虚,把眼一抬,看了这二人一眼,”尔等若是赵彤座下,小僧今日便饶尔等一命。“
那苦笑双魔,又哭又笑,”好大的口气,今日我兄弟二人便要会会你这个和尚,看是否当得起本教圣女青睐。“
魔教中人,诡计多端。这二人虽然说”便要会会“,其实一哭一笑,已经施展魔功,向着悟虚袭来。
哭,因苦;笑,为乐。苦笑皆属人之七情六欲。这哭笑双魔,修炼的是大悲大喜魔功。收集模仿天下诸多苦,诸多乐。万般苦,是为大悲;种种乐,是为大喜。一声哭,便有世间万般苦楚,加诸于身;一声笑,便有世间种种欲,勾引心神。
悟虚听得耳边传来哭笑之声,便说道,”众生皆苦,我为众生哭。“周围的冤魂,顿时哭声一片,纷纷涌至右手处,如一滩污泥。随后,悟虚右手在污泥中,将白莲轻拂,将周围的冤魂摄入法界。哭魔,一个踉跄,似乎受到反噬,口吐精血。
悟虚复又说道,“世人愚昧,苦中作乐。”左手金剑飞起,一分作五,发出闪闪金光,围着那大笑不止的笑魔,缓缓旋转。那笑魔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其一声大叫,从金色剑光中飞出来,和哭魔一道,远遁而去。
悟虚以冤魂哭声,反噬哭魔,以五智金剑,破了笑魔妄笑。见此二人逃去,也不追赶,缓缓望向黑白无常。
那黑白无常,将手中哭丧棒,朝着悟虚击来。顿时间,无数冤魂厉鬼,朝着悟虚猛扑过来。这些经由哭丧棒炼化的冤魂厉鬼,不再是无主之物,个个暴戾,要将对悟虚手中的白莲和金剑,视而不见,自杀式地飞扑过来,将悟虚淹没。
悟虚手结地藏菩萨根本印,说道,“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恶业众生为虑。”说罢,便将《地藏菩萨本愿经》念诵。那些已然被炼化的冤魂厉鬼,顿时停在半空中,随即,渐渐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似乎已经醒来,记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这些醒转过来的鬼魂,对着悟虚一拜,便转身要朝着那黑白无常飞去。
区区鬼魂,也想反水?那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冷笑一声,将各自手中的哭丧棒举起。但见那黑白二色哭丧棒,碰撞在一起之后,虚空中隐隐出现一扇门户,彷如地狱打开,不断透现出种种大恐怖景象,更是传来一股巨大吸力,要将那些鬼魂摄入。
那些鬼魂,纷纷发出惊恐叫声,向着黑白无常之处飞去,似乎随时都要坠入那黑色二色哭丧棒之下的无间地狱。
就在此时,悟虚忽然化作三头六臂。左面,两手结普贤菩萨根本印,定住那些下坠鬼魂,开口说道,“愿力无边,普渡众生”;右面,两手结地藏菩萨根本印,开口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中间,两手结观音菩萨莲花本座印,开口说道,“自在自观观自在,如来如见见如来。”
虚空中,有无数莲花飘落,更隐隐有无数天人阿修罗,乃至天龙夜叉,浮现。那些天人阿修罗飞绕在悟虚身后,天龙夜叉护卫在那些鬼魂之前,朝着黑白无常飞去。
那黑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节节断,寸寸碎,显化出来的恐怖地域随即消散。这二人顿时大为恐怖,便也要学哭笑双魔,飞遁而去。
三头六臂的悟虚,微微旋转右面地藏菩萨居于中,双手变幻,打出道道金光,如灭世火焰,如影随形,附着在黑白无常身上,高声诵道,“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
便见那绰号黑白无常的两名鬼修,肉身焚灭,两道神识,惶恐万分,一朝东,一朝西,飞去。
悟虚又高声诵道,“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邃,无日月光。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左右双手,分别朝着东西方点去。
便见,那黑白无常的神识,一瞬间停住,然后倒飞,朝着悟虚而来。悟虚却是要将这两名鬼修神识,摄入自己寂灭法界,彻底炼化。
便在此刻,宣城中,一条蛟龙腾起,带着漫天金光,飞到上空,对着悟虚言道,“悟虚大师,得饶人处且饶人。”正是那敖吉。
悟虚对这敖吉印象很差,且不说在东海龙宫的星海秘境中,敖吉及其属下对自己的敌意和刁难;便是当日东海水军出海,悟虚与敖吉手下的沙里密等人大战一场之后,应邀赴约,敖吉却将那名叫美雪的舞姬派出来,折辱自己。
此刻,悟虚见敖吉现身,阻挠自己斩灭那黑白无常,便沉声说道,“此二人,欲对小僧不利。四太子,难道要相助?”
敖吉冷笑道,“此二人,乃是东海龙宫客卿。若是就这样让大师斩灭了,那东海龙宫的颜面何在?”
悟虚笑了笑,看着那随同敖吉一起飞出来之人,侧身问道,“舟山定海一别,不过数日,雪魄寒冰酒,回味仿佛还在唇齿间。却不想,道友已在这血雨腥风处。”
梁晓如,也笑道,“梁某却是拙了眼,没想到悟虚大师游戏人间。直到今日,方才一睹大师本来风采。”顿了顿,梁晓如看着剑拔弩张的敖吉和悟虚,又说道,“不如,由在下做个和事佬,此间事情就此揭过?”
“如何就此揭过?”悟虚,无悲无喜地问道。
怒气冲冲的敖吉,正要说话,梁晓如却抢先言道,“大师乃佛门高僧,这些冤魂,自然由大师度化。庐山六峰开启,修士只争仙缘。我等先前与东海龙族之间的恩怨尚可化解,大师乃佛门高僧,自然理会的。”说罢,手中浮现一把玉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师渡化众生之后,且再饮雪魄寒冰酒一杯。“
悟虚耳听得了梁晓如之言,依旧是三头六臂法相,因为就在方才梁晓如飞出来之时,悟虚通过普贤菩萨道场悟得的摄念受愿的神通,感应到了一道针对自己的杀念。
悟虚心中盘算着,将此感应,传递给暗中隐身的多吉,随即大笑道,“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那黑白无常鬼道修士的神识,便被两道白光斩灭。正是悟虚祭出的白骨剑所为。
敖吉与梁晓如,见悟虚大笑,放松了警惕,及至看到两道白光,忽然浮现在黑白无常神识附近,却是已经来不及施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敖吉和梁晓如,怒目看着悟虚,正要说话。一道身影,在天际浮现,眨眼之间,已经落在宣城上空,站在了敖吉、梁晓身边,正是那李秉澄。
梁晓如心中暗喜,方才他看到悟虚在上空现身之后,便立刻以宗门鹤灵符传讯给师兄李秉澄。
李秉澄,本在杭州,与三太子敖无畏,也就是沈/昌岐在一起。接到梁晓如的鹤灵传讯,找了个理由,出了王府,然后火速赶来。见到悟虚还在,李秉澄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悟虚大师,好久不见。”
悟虚见李秉澄也急急赶来,虽说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潇洒飘逸,但一对眼珠却从未离开自己,似乎在看唐僧肉一般。当即,又持普贤菩萨根本印,默运神通。这李秉澄,居然也是心藏杀机,其间还有一丝贪念,似乎惦记着自己所有之物。
此刻,多吉已经将宣城昨夜血战产生的冤魂厉鬼悉数度化,透过相融法界,也感应到了,李秉澄的杀机和贪念,便在法界中对悟虚说道,“这二人气息古怪,异于人世间普通修士,恐怕是天外天下来的高手。旁边还有一个东海龙族,,若要杀之,须得将这几人引到僻静之处。不然事后传了出去,总是麻烦。”
多吉,眼光老道,杀伐决断,还未待悟虚点明这两人的身份,便已猜到梁晓如、李秉澄二人大致身份,更是瞬间依据形势,决定了要杀这二人,甚至将敖吉也包含在内。
悟虚,随即对着李秉澄、梁晓如、敖吉说道,”小僧此次经过宣城,见冤气蔽日,方才现身。如今,亡魂已超度,小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收了三头六臂法相,朝西急急飞去。
”且慢!“李秉澄出与梁晓如随即飞身追了去。敖吉,站在宣城上空云头,略一踌躇,随即冷笑了一声,也跟了来。
一路上,悟虚头也不回,只是脚踩莲云,牵引着四方灵气,极速而去。那李秉澄和梁晓如,在后面紧追不舍,开始还开口招呼悟虚,要悟虚停下来一叙,后来也闭口不言,全力要截住悟虚。
敖吉在最后面,见前方三人成品字形,如电闪而去,所过之处,灵气几乎为之一空,便显出本体,化作一条龙形,施展那唯有龙王嫡系方能修习的云龙九变,借着云雾,向前遁去。
那李秉澄和梁晓如,虽然修为要高上悟虚一两个层级,但悟虚如有神助,如有诸佛加持,两人全力追赶,却依然还是始终隔着十余里。一炷香之后,李秉澄望着前方天际金光闪闪,忽然急声说道,”不好,他要逃往九华山。“
九华山,乃人世间地藏菩萨道场,悟虚是佛门修士,若是逃到九华山,那便是龙入大海,万难搜捕,更别说擒拿下来,夺得星云竹。
李秉澄和梁晓如,又如先前被东海五大真人修士追杀那一夜一般,各自忍痛服了一颗催灵丹,浑身灵力和修为瞬间暴涨三成,双双大喝一声,全身灵力飞速运转,几个呼吸,几乎瞬移般,飞到了悟虚前面。
停下来的悟虚,合掌叹道,”阿弥陀佛,两位道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二位如今似乎已经是东海龙族的座上宾,先前东海一战,难道还抹不去,抑或全都算在小僧头上不成?“
正所谓
佛门道场悟妙法,人间鬼域显神通。
摄愿受念自兹去,如影随形叹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