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机越过他,转身大步向公寓走去。
身后静悄悄的,他失神的站在雪地里,并没有追上来。
走出电梯,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颤抖,不能抑制的全身颤抖,钥匙插了几次,也没找到锁眼。
惨白的灯光投射在冰凉的地板上,风从半敞开的窗户中灌了进来,肆无忌惮的鼓动着烟灰色的窗纱张扬飞舞。
我隐在窗帘忽明忽暗的阴影中,隔着14层楼的距离贪婪的看着雪地里的男人,视线早已穿透虚无的空间,焦灼在他身上。
他站了一会,有辆车开了过来,我看到他上了车,车呼啸而去,瞬间消失在视线里。
眼中的炙热骤然熄灭,空洞的瞳孔中,白茫茫的雪地里空无一物。
他来过,他又走开,或者从未来过?或者他早已走开?
身体一下子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我缓缓瘫坐到地板上。
我紧紧的倦靠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泪不停的流,身体犹如秋风中的一片枯叶,轻轻的颤抖。
我一直哭,脑海里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想哭,仿佛心中的**大海倾覆了,哗啦啦的水从眼中流出来。
哭累了,头也痛了,鼻子也塞了,将头搁在腿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人轻轻的抱起我,温暖的触感将我包围,那么熟悉的心跳声,我挪了挪身体,向那温暖凑近,有人在轻轻的亲吻我的脸,我闭着眼。
接着我被轻轻放到了床上,一具温暖的身体压了上来。
意识开始清醒,但我不想睁眼,我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让我无比眷恋和沉迷的香味。
他的吻起先只是浅浅的落在脸上,慢慢变得狂热,手忙脚乱的脱我的衣服,那样粗鲁那样狂热。
我没有拒绝,紧紧的闭着眼。
我在心底无声的嘲笑着自己:“桑渡善,你就装吧,你就继续沉沦吧!”
我极度鄙视着自己,却也只能无能为力的鄙视着,因为我拒绝不了他,到如今,我的爱,依然不减半分。
似乎等待了千年万年,当我们的身体结合的一瞬,我轻咬嘴唇,任泪水悄悄滑入鬓角。
他捉住我的手,十指扣着我的手指,带着我一起飞翔。
我们飞过崇山峻岭,终于到达了天堂。
极度的渴望让两人都累极,他伏在我肩头喘着气,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他指间,千丝万缕,那般的缠绵悱恻。
我开始慢慢的清醒,黑暗中,我推开他,穿起睡衣,走到客厅。
片刻后,他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站定在我面前,浅浅的呼吸一下下吹在头顶,冰凉凝固的空气里,那呼吸中带着细细的暖流,一下一下和着我的心跳拂动。
我默不做声的枯坐着,他的眼透过夜色定定的落在我脸上。
“渡善,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掉?你忘记了曾答应我等我回来。就算有天大的事,你可以跟我说清醒再做决定!”他的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清冷的月色沁入屋内,在地板上划出凄冷的弧度,心犹如齐刷刷的被分割了,一半是爱情,一半是现实。
我们俩最终还得面对这一切。
何必要直面谈这个问题?就让我悄悄的走掉,结束这一切不就行了吗?至少这样我还有个念想!有个模糊朦胧的梦。
“我不走,你就打算继续让我做傻子吗?我没有办法和一个知法犯法的人一起生活,你做的那些事我没法苟同。”借着黑暗的掩盖,我平静的说着这些。
借着黑暗,我们谁也看不清谁的悲哀。
我的介意,何尝不是他心头的刺?只是我当时年少无知,未能替一个男人想到这些。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再做!”他说得轻描淡写。
“关司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做游戏吗?想怎样就怎样?你害了那么多人,你有没有去戒毒所看看那些孩子?你就能这么心安理得?”我气极,为了他的态度,为他的冷漠,为了他的轻描淡写,为了我那死去的表哥。
面对我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不再说话。
灯突然被打开,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明亮、醒目。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蹲在我身前,视线紧紧锁在我脸上。
这次我没有再躲避,坦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往日清澈明亮的眼里竟然生出许多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渣,神态有些倦。
心还是狠狠的揪了一下,我恨自己,这种时候心中竟然还在为他心疼。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千山万水来到你身边,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桑渡善,我要你说真心话!”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视线灼人,似要穿透血肉,看透我的心。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关司瀚,我曾经很认真的爱过你,现在,或许依然在爱着,但是我没法不介意你做的事,我想到被你害的那些人,就没有办法平静,你做的事让我鄙视。”
我想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内心深处我也不想说出那样直白而残忍的话,我依然在奢望……
他“呯”的将手砸到茶几上,一个玻璃杯在他的手下变成碎片,他握紧拳头,站起身,我看到有鲜红的液体从他紧握的手中流出,一滴一滴落到白色的地板上。
我慌忙站起来,捉住他的手,试图掰开。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我怎么用劲,捏紧的拳头都纹丝不动。
我的坚强伪装开始一点点崩溃,我颤着声音哀求:“关司瀚,你不要这样,让我帮你把玻璃清理掉!”
他狠狠推开我“我要亲口听你说不爱我,只要你说,我再不会为难你”冰冷的语气中竟透着诀绝!
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血已将我的手染红,这红让我疯狂,那血仿佛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生生的疼,让我的每一个感觉都混合着疼痛。
我们俩个总要有个了断,总要有个了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