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妈妈走了过来,她扶着我的肩膀,轻声说:“善善,你不要这样固执,我们好好谈谈吧!有些事,我和你爸爸不想告诉你,是怕伤害你。可是我们没想到你对关司瀚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我知道我们不告诉你真相,你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善善,我们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她看着父亲,“老桑,闹到这个地步,你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女儿吧!”
伴随着嘀嗒嘀嗒的钟声,父亲向我讲述了一个真相,一个残酷的真相。
“善善,爸爸一开始就告诫你,不要靠近那个关司瀚,我知道你这种单纯的小女孩,一定拒绝不了他的魅力,只要他稍稍的使个手段,你就会被他吸引。我以为你会听我的,可是无意间我发现你和他一起吃饭,你对他笑的样子,我才知道你根本没有远离他,还甚至喜欢上了他。我当时真是痛心疾首,我就找你谈话,说了那么一大番话,希望你会对他有所戒备。你一边说会考虑我的话,一边继续和关司瀚谈情说爱。你还记得爸爸当时告诉过你,说他做的生意不明不白,和黑道搅在一起吗?他大概从来没有告诉你,表面上他是一个成功的地产商人,背地里他垄断着A市及邻近几个市的毒品市场,你也许会奇怪我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抓捕他。作为一个公安局的缉毒局长,我无时不刻都想将这样的人铲除。可是他的势力遍及黑道白道,他行事低调谨慎,人前扮演着稳重儒雅的角色,实际上却是个寡恩薄义的人,得罪他的或者不为他所用的人,他连条后路都不留。”这句话他在对善善说,实际上也是对自己说。
“他年纪不大,却擅于用金钱笼络人心,为他卖命的人不少,所以他一直风调雨顺。可是善善,我们都清楚毒品这东西害了多少人,他今天风调雨顺,不代表永远都顺,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就算他能一直幸运,我想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上天也会惩罚他的!”
我被深深的震撼了,以至于我一直觉得父亲说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关司瀚。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关司瀚?怎么可能?
在我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稳重而儒雅的男人,他总是将我拥在怀里,深情款款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从没有觉得他是在演戏,和我一起的那个关司瀚,真诚而又深情,他怎么可能是父亲说得那个寡恩薄义的男人?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
父亲看出我眼里的挣扎与疑惑,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善善,前些日子我去找他,我知道你陷得很深,让你离开他是不可能的事,我希望他能主动放手。他当时口气狂妄,完全没有顾及到我是你的父亲。他说只要我一辈子不说,他就能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着。善善,如果今天爸爸不告诉你这些,你能幸福吗?痛负着这么多家庭的诅咒,多少人的罪恶,你能心安理得的和他享受人生吗?你们是没有未来的,以后痛苦不如现在就斩断这一切,善善,听爸爸的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父亲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响在耳边,我一直沉默着,眼睫掀开闭合,总有眼泪往下流,温热的滚出眼窝,却冰凉的滑过脸庞,我紧紧咬着唇,血腥和着泪水的咸涩,我咬咬牙将这一切吞下。
妈妈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善善,你爸爸和你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明天可以亲自去问关司瀚,妈妈陪你一起去。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伤心。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啊,我们做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幸福,你还年轻,生活还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的,听爸爸妈妈的安排,好好的去那边开始新生活。”
我安静的偎在妈妈的怀里,像个婴儿,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
窗外渐渐透亮,晨曦的第一道金黄探到窗前,被薄薄的窗帘硬生生拒在窗外,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的脆弱,薄薄的一道屏障,就能将它们激得粉碎。
我躺在床上,眼睛干涩的似乎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头昏昏沉沉。
我无数次在心中问,关司瀚,爸爸说得那个人真得是你吗?
想起那个夜色如水的晚上,他扶着我的肩膀:轻轻说“我叫关司瀚,这回不许忘记了!”
他笑着说“对我来说,你还太年轻,等你长大再说吧”
他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说“桑渡善,如果你决定了,那么就来我身边吧!”
他将我揽入怀中说“只要你愿意,以后所有美好的日子,我都陪你一起过!”
他霸道的说“桑渡善,既然选择在我身边,就不要再有其他想法!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
他温柔的说:“我可以一条条读给你听!”
他捏着我的鼻子说:“傻瓜,我一定让他先学好中文!”
他很严肃的说“桑渡善,除非你亲口说不再需要我!否则没有那一天。”
他喃喃自语“渡善,我怎么就这么迷恋你!”
狠狠的闭上眼,关司瀚,你给了我多么美好的爱情!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上面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用尽全力来爱你,可是现在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泪水从干涩的眼角涌出,聚成一个个晶莹的小水珠,沿着眼角的弧度悄悄滑入发丝中。
第二天,我想起床去学校,可头又重又晕,挣扎了几下又躺下了。
后来,爸妈将我送到医院,医生叹着气说烧的很严重,满嘴都是泡,喉咙也破了。
妈妈坐在一旁看着我,心疼的流着泪。她说:“孩子,你别折磨自己,妈妈知道你痛苦,要你生生割断爱情,并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护照很快就办好了,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点头,看着她,虚弱的笑着,只想着再也不让妈妈担心了。
嘴里喉咙里火烧火燎般的痛着,却远远比不了心里的撕痛,离开关司瀚,就如同将我的心活活的切了一半,却不知,那血里流的都是关司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