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镇远这般一倒,所有的番将立时慌了手脚,虽然平日里他们都很不喜欢寇镇远这厮的飞扬跋扈,但是到了此刻他们却发现离不得寇镇远,只能扛着他回到营中,去找卧在帐中修养的琼妖纳延拿主意。
军中养伤鲜有能痊愈者,苦于先锋军的条件,琼妖纳延也只能是在营中窝着,等待后续兀颜光大军的到来。
当他听得寇镇远在潞安州城下折戟沉沙,就连自己也是吐血而至昏迷不醒,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是支持着伤重的身体爬将起来,细细地将寇镇远这些日子的所为问了个清楚。
在他在清楚了寇镇远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沉默了下来,凭心而论,他对于寇镇远的所为还是非常赞同的,换做是他,怕也会是这般动作,只是没有像样的战绩,终是免不了惹人非议,琼妖纳延思之再三,还是遣人飞骑将此地情势报与兀颜光知晓。
兀颜光接报后,心中亦是震惊不已,在他看来,似琼妖纳延和寇镇远这等骁勇善战的战将,即便拿不下十州之地,但拿下一个潞安州,以做大军的供养之地还是不成问题,不曾想合二人之力,竟然连区区潞安州都无法拿下,只是他素来不将心事放于脸上,只是催促麾下军马加快脚步,不几日便是到得了潞安州。
兀颜光大军到的那日,站在潞安州城头的陆登、王信远远看去,就见契丹大营连绵十余里,错落有序,旌旗攒动,营盘的上方始终似有一股无形的杀气涌动,让人看了就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咕嘟”,王信使劲地咽了一口口气,指着契丹营盘,颤抖着声音问向陆登,“将军,这契丹番兵大举来援,这叫我等如何是好啊!”
有了王信的带头,城上的将士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陆登,陆登环眼看了看,见他们的眼中和脸上写满了惧怕,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面上强自挤出一丝笑意,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丝番狗而已,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先前弟兄们表现得都非常出色,少数也有万余番狗死在了城下,难道说这番狗的援军来了,大家反倒是怕了不成?”
“可是…可是…可是这番狗也着实太多了些…”不知哪个军士轻声说了一句,猛地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吓得他立时将头低了下去,不再言语。
“呵呵……”陆登强自笑了笑,指着那军士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这契丹狗贼也确实多了些,不过你可曾想到过别的?”
“别的?”所有人听了这话,均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可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想,都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只能是巴巴地将目光投向陆登。
陆登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轻轻地咳嗽两声,开口道:“我大宋人杰地灵,兵马何止数百万,本将军已然休书往左近州府以及汴梁,相信不日便会有大军来援,只是我等守住城池,待得大军到来之日,定能大破契丹狗贼!”
所有人不禁恍然大悟,纷纷地握起了自己的拳头,心中却是不停地想着陆登的话,“原来我们还有着那么强大的援军啊!”可是没有人看到,陆登转过身去的那一霎那,脸上分明流露出苦涩的表情,身为太守的他,如何还会不知这潞安州其实已是孤城一座罢了,兴许到了他身死的那一刻,援军都还没有从各地出发。
陆登的心中苦涩,殊不知赶到此地的兀颜光的心中也同样如此,虽然他是被完颜阿骨打封为了一字并肩王,那是因为他的手下有着一支强大异常的军队,完颜阿骨打不得不如此。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尤其是在知道了寇镇远所用的攻城方略之后,兀颜光便是知道,即便换了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攻城方略来,思来想去,觉得除了用人命去填以外,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他的手上一共也就是四十多万军马,一座军州便是损上几万人马,这十座军州下来,岂不是让他手下死伤殆尽!而且这些军马一旦出现了损耗,那可是连补充的地方都没有,毕竟他是反出了契丹,如今契丹人提到他,无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又哪里还会到他手下效命!没了军马,到时候别说是什么一字并肩王了,怕是连他的性命都难以保住吧!
就在兀颜光左右为难,坐在帐中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地从帐外走进他的心腹大将曲利出清,面色古怪地看着兀颜光。
兀颜光被他这般看得浑身不自在,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不由得沉下了面孔,故作恐吓地喝道:“曲利出清,你这是在给谁奔丧呢,需知本将还没有死呢,用不着你在那里张着一张死人脸!”
许是平日里和兀颜光熟悉的关系,是以曲利出清对于兀颜光的态度并未有什么不爽,只是稍稍收敛了一些,开口道:“督军,你还是出去看看吧,营门外来了一个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说是督军的熟识……”
“熟识?”兀颜光眉头一蹙,大手随之一摆,“既是熟识,又何必藏头露尾,似这等不敢见人的小人,见之何益,让他速速滚开!”
“得令!”曲利出清立时朝着兀颜光一抱拳,转身便是朝外走去,边走口中边叨叨,“我就说这等渣渣带进来做甚,更何况还带着一队人押着那么大的一口棺材,这不是存心要恶心我们嘛!”
曲利出清的声音虽轻,但还是被兀颜光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就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件事办的还算不错…”便又是蹙起了眉头,显然这潞安州的事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只是这曲利出清并没有多少时间,便是再度转了回来,与前一回相比,他的脸上无疑要多了一些惊恐,少了一些古怪,兀颜光本能地想要对其光火之时,却是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心头虽是不悦,但亦忍不住奇怪地问道:“曲利出清,你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不想见到本将,既不想见,那你又何必进来!”
曲利出清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他的案前,摊开手掌,将掌中所握之物露在了兀颜光的面前,不无紧张地说道:“督军,你且看看,可认得此物吗?”
“这是……”兀颜光的瞳孔不禁为之一缩,霍地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