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正像铁平所说的那样,这次匈奴单于突然自己的目标定在定襄郡,未尝没有攻打完定襄郡之后,从侧翼袭击雁门郡或者云中郡的打算。
定襄郡处在两郡中间,一旦有那个县城防御不住,让其得到了充足的粮草,那么军臣单于便会籍此,从东或者从西突入到两郡中,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匈奴骑兵的强大机动能力。若是雁门郡军队调配的晚了,铁平便很难堵住郡西侧的缺口。
幸好,那十万民夫并未走得太远,宁成可以派出快马召集回来其中的大部分,而且,若是定襄郡的郡治成乐县被攻破的话,铁平便有了借口,可以率兵进入定襄郡内进行布防。
不单单如此,雁门郡还有其他边郡没有的机动能力。在雁门关关城没有彻底修缮之前,宁成还不敢像金知蝉在东平里那样大肆修建马路。不过,他从中也吸收了一些灵感,譬如,他在任期内通过定襄郡的那个王成和匈奴人也在暗中做了不少的生意。
匈奴人准许运入大汉北境的马匹,以及数量庞大的耕牛。若在平时,宁成会将这些耕牛分发到每户农民手中,若在战时,宁成会将这些耕牛在收拢在一起,用牛车集中运送士兵。
在没有修缮过的道路上坐着牛车赶路,那滋味的确是非常不好受,可是,宁成每年都会在农闲的时候,搞上这么一个月的赶路集训,如今,雁门郡的这些士兵早就习惯了这种赶路的方式,牛车要是不颠簸的话,他们反而会感到不习惯了。
雁门山下的三道壕沟防御阵地,铁平将指挥任务交给了雁门关关都尉宾亭长,原本,铁平和宁成都不放心将这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
因为这货一打起仗来,就喜欢身先士卒,自己带头往前冲,这也是他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就中了一箭的原因。匈奴的一位射雕手看他嚷嚷地最厉害,顺手就给了他一箭,也是他命大,神箭将要及面的时候,他自己鬼使神差般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躲过了一劫。
既然受了伤,宾亭长就不得不听吩咐躲在阵后做指挥的工作。
交代好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铁平便趁夜带着一万七千雁门郡士兵和那三千五百名新兵蛋子急匆匆地向着雁门郡西边边境赶去。
夜盲症,在雁门郡和云中郡的士兵中是存在的,金知蝉给出的方法非常简单,给每一个士兵三天食用一次动物的肝脏,即可让汉军士兵具备夜战的能力。
铁平出发的同时,宁成也派人将自己和铁平的猜测告知了东方朔和程不识,至于定襄郡的郡守,听说是一位儒生。宁成和铁平都没有义务告知对方,即便是他们派人去,对方也不会相信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程不识不愧是程不识,虽然他手下的士兵几乎全都受不了他近似于严苛的治军方法,而且,云中郡也没有雁门关那么险要地点可以依之为屏障,可是,程不识单单只是用士兵们扎下的铁桶阵,就已经成功挡住了左贤王的数度进攻。
并且,凭借着坚固的营寨,程不识麾下的士兵伤亡人数相较于雁门郡要少很多,当然,面对这样的大阵,左贤王也不会派手下强攻,因此,云中郡汉军所取得的战果也极少。
事后,两者战损比接近一比一,双方各伤亡了一千挂零,左贤王的手下仅比程不识少死了十几个士兵而已。
不过,因为东方朔并没有引入那些看似并不靠谱的军医,云中郡受伤的士兵致死率非常高,接近九成,毕竟,匈奴骑兵弓箭箭头都带这一定的毒素,能在这种箭伤下活过来的汉军士兵,不是幸运儿,就是和铁平一样,被军营中的大夫截了肢。
元光四年,汉匈的这场战争态势,果然向着铁平和宁成的预想在逐步发展。
在宾亭长的率领下,汉军利用地势的便利和手中的快弩强弓,只用了不到两万人,便将右贤王的三万骑兵硬生生地挡在了雁门山下。
他为人虽然鲁莽了一下,却有一个铁平并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战争感染力。只要他在阵后,耷拉着一只胳膊拼命地指挥战斗,汉军士兵一个个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这是沉默寡言地铁平无法做到。
本质上,铁平其实和程不识是一个类型的将领,只不过,他一直都是最低级别的小军官,并没有多少率领大军参战的经验罢了。他虽然没有李广和程不识那种天生带兵的天赋,可是,经过时间的琢磨,他一定能够成长为一名非常合格的防守型将领。
而宾亭长就不行了,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上官看着他,这厮非但不能鼓舞士气,还会大大的伤了士气。他又不是项羽,每次带头冲在最前头,也许下一次死得就是他。
想要,这厮身边是宁成和铁平在看着他。
定襄郡的形势就没有那么好了,军臣单于亲自率领帐下的精锐三万骑兵,自从进入定襄郡之后,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每座城池都在婴城自守,怕死的郡守派出了使者向着周边各郡不停地借兵求救。
可惜,离得最近的云中郡和雁门郡都遭遇了大股匈奴骑兵的进攻,而唯一有能力救援他们的代郡其实也正遭遇小股匈奴骑兵的骚扰,而且,代郡毕竟还隔着雁门郡,鞭长莫及。
至于定襄郡南面的上郡和太原郡,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帮着定襄郡呢?两郡本身就兵力不足,两郡郡守得知消息之后,还得立即聚集郡中所有的士兵,将他们部署在北边,防止匈奴骑兵进一步攻入自己的辖区之内。
一时之间,匈奴人大举进犯的警讯迅速传遍了整个古晋国。
而这个时候的正在路上的准备到定襄郡上任的汲黯、以及去查探雁门郡情况的韩安国和石庆得到消息之后,都被这个天大的坏消息震得瞠目结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