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筠尧一身明黄色绣着双龙戏珠的长袍,慵懒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哥哥朝着走来。
在人前,他是发冠端正,带着威仪的君王,但是人后,他更像一个带着浓重慵懒气息的贵公子。
陈国的王位,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以前老大王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讨好过,一直都以为,能坐上这个天之骄子的位置是夜锦容,但是夜锦容却双手拱让,把他供上了这个尊贵无比,却又危险万分的位置上。
要不是肩负着陈国的职责,他想,依照他闲淡的性格,真的有可能放下一切云游四方。
夜锦容走近过去,该有的礼仪还是没有忘记。
“大王。”
夜筠尧儒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轻轻摇了一下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那些虚名就不需要做了。”
“你始终是我大陈的君王。”夜锦容说着,在一边坐下来,一眼就看出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怎么伤的,身边的人怎么做事的,小穆子,把当日大王受伤时身边的人全部拖下去斩了。”
夜锦容的前半句,是对夜筠尧说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是后半句,却徒然冷冽起来。一边伺候着的小穆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冷汗直流,不敢答话。
锦亲王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但是有几种人,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个是敌人,二个是政坛上持反对意见的人,三是伤害夜筠尧的人。
夜锦容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他知道夜锦容的性格,也不阻止,朝着小穆子轻轻点了一下头。小穆子得令以后,头也不敢抬起来,退出去办事。
“你这样暴戾,怪不得朝中野外都说你是暴戾的王爷呢。”夜筠尧举起缠着纱布的手,这是他前日在御花园里练习兵器,分神扭伤的,并无大碍。
夜锦容不理会他的戏谑语,冷淡的说道:“大王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大陈国的,还请你要好好爱惜。”
“我若死了,你便为王,这个大陈,依旧那么繁荣昌盛。”夜筠尧才不理会这个闹别扭的哥哥,依旧风轻云淡的说着,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王位,如果夜锦容肯,要他当即禅让都没有问题。
夜锦容看着他,并没有被他的话逗笑,而是很认真的说道:“你若是敢轻易放弃陈国,我发誓手刃你。”
“啧啧,不过是玩笑罢了,你还是那样开不起玩笑。我不放弃陈国,那么你呢?”
夜筠尧不再和他说笑,原本闲淡的眉目一刹那见变得凌厉起来,看着夜锦容说道:“孤听闻,近些日来,你总是把那个俘虏带在身边,任由她听取军事政权,还发表意见。”
夜筠尧一般在夜锦容面前,不会轻易称自己为“孤”,这样故意咬重话音,自然有所指。
“弟弟你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夜锦容嘴角抿出一丝笑容,他把璇玑带在身边,会招来这些疑问,自然是早就想到了,并不出奇。
夜筠尧看着他,又转动了一下手腕,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王兄,一向不为女色所困。要是说他仅仅是要知道这个俘虏的能力,有很多方法,而不需要把她带在身边这样招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能让王兄动心,他有点好奇。
“几个月前你说,我若是想知道,便到你的王爷府上看个明白。明日我让小穆子准备一下,你不会有所顾忌吧。”
“顾忌,为什么?”夜锦容挑了一下眉毛,他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个璇玑,难道他还控制不了,需要弟弟出手帮他解决吗?
“对于到底是何方女子,能让你掏出一片丹心,孤自然好奇。”夜筠尧迎上夜锦容的目光,依旧一片风轻云淡。
“丹心?”夜锦容不屑的笑了一下,他还真的从来不知道,有谁能让他掏出一片丹心,便只当做是一个笑话看待。
这些天来,夜锦容进宫的次数少了,虽然以往也会有事情要做,而来的次数少了。但是这次中间穿插了一个璇玑,夜筠尧不能放心下来,他这个哥哥,一生下来拥有的光环太多,几乎就是到了想要什么唾手可得的地步,绝对不能因为一个敌国的女人,而输了一切。
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倒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在两国交界的密林里,遇到的小兵,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真的有点好奇了。
夜锦容从亭榭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的温和笑意,慢慢褪了下去。他在想着夜筠尧的话,一片丹心?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筠尧也太多于小心了吧。只不过是觉得新鲜好奇,才有些许欢心,远远谈不上丹心。
在石凉亭上,璇玑好不容易才把侧妃给送走,侧妃拜托的事情,璇玑还能有十足把握,也和侧妃照实说了,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救她一个人,至于丞相府,她实在无能为力。
侧妃大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段时间她几乎被软禁在府上,除了闫蝶等几个贴身丫鬟在身边伺候着,再也见不到初初相见时的风光。侧妃苍白着脸听完以后,连道谢都没有,匆匆离开。
璇玑站起来,目送侧妃离开,但是更为注意的是闫蝶,她扶着侧妃,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表情,更倾向于平静。在离开的时候,甚至还回过头来,朝着璇玑笑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闫蝶那淡淡的冷笑,让璇玑的心猛的提紧了下,莫名其妙的的恐惧起来。
等她们走远以后,锦瑟把阿竹领到她面前,她那才刚刚悬下来的心,在看到阿竹时,又拧了起来。夜锦容已经许了她,府上可以多一个丫鬟,那么自然安排事情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带到她面前呢?
“锦瑟,你带阿竹来,做什么呢?”
既然阿竹记恨她现在的锦衣华食,那么她也不想出现在阿竹的面前,有好多事情,她并不想对每一个人说明白,包括阿竹。
锦瑟看到璇玑并不欢快,低头作礼后才说道:“是她想要来见你,我思量着,璇玑姑娘和她之间,并不那么简单。”
璇玑抬头,看了锦瑟一眼,并不回答她的话。若是放在以前,璇玑也许会很天真无邪的说着所有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她,是越来越沉稳了。
“阿竹么,有什么事?”璇玑看着站在面前的阿竹,小声问道。
明明在那天,还那样故作生疏的离开,现在又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璇玑不明白,只好出言相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