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几个士兵,被刘帐下督点名出来作证,都朝着卫将军点头,说道:“帐下督说的话,我们几个都有看到,的确是这个士兵反手执刀,刺入他人腹中,而且他手中的短刀,还是我劈手夺下。”
看他们的神情,不像是说谎。黎昕不动神色的看了璇玑一眼,事情微微变得有点复杂起来。
虽然他不相信刘帐下督的话,反正他在以往的时日里,被暗地里刁难的次数也不少。刚刚听闻璇玑被关押起来,料想着应该又是他的一些把戏,但是如今连认证物证,还连伤员都有,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黎昕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顿了一下,朝卫将军抱拳一下,说道:“既然证据确凿,那么便请卫将军定案吧。”
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冷淡极了。
卫将军“哦”了一声,眼里多了一丝玩味的意思,他只是瞟了地上跪着的璇玑,眼神又在黎昕和刘帐下督两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在刘帐下督身上。
“既然明了,也如你所说,要怎么处置呢?”
刘帐下督的心跳了一下,他长卫将军十岁有余,但是卫将军若有若无的语气,还是让他抽了一口冷气。
“属下但凭将军处置。”
“那就有点为难了,黎参领要我做主,你也要我做主,哪一边都是我的爱将,要是有一点不公允,都说不过去,是不是?”卫将军剑英眉一拧,看着刘帐下督,使他大气都不敢透。
他知道他在说谎,心里有鬼,若是刘帐下督是一个能屏的住气的人,在军队里混了三十多年,也不会只是一个帐下督。
璇玑跪在一边,听见他们在讨论着要怎么处置自己。以前,太宰令杀人的时候,她惊的手脚冰冷,彻夜难眠,她以为自己是一个怕死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但是,今天竟然能如今平静的接受,细细想来,那个时候她那么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见黎昕一面,如今见了,就没有牵挂了。
想着黎昕,璇玑抬起头,恰好和黎昕的眼神相交,只是一下,璇玑便慌忙移开眼神,她又闯祸了。
黎昕只是看了她一眼,脸色又沉了一下,嘴边弯起一丝笑意。他的动作那样缓慢那样微小,营帐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唯一注意到的人,是卫将军。
如何黎昕还没有任何动作,卫将军就真的犯愁,要公正不阿的处理。
门下督一直在一边的案桌那里坐着,手中疾书,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刘帐下督有什么处置方法?”见刘帐下督还没有任何动作,黎昕站在一边催促他。
刘帐下督冷笑一声,直视黎昕,冷声说道:“黎参领,听你的语气,好像巴不得让我快点处置这个勤务兵。他不是你的手下吗,连最起码的维护属下都做不到,索性快点撇手了事,实在有失将相之风。”
璇玑还是没有说话,刘帐下督说这番话,有一部分是说给璇玑听,暗中的意思是,如今你的头儿已经不管你了,只要你明确一声,那么我就有办法救你,要是不吭声,只有死路一条。
“帐下督大人,像璇玑这样子,会判什么刑?”黎昕没有理会刘帐下督,看着门下督问道。
虽然门下督也不喜欢黎昕,但是他更加偏向公正,只见他沉吟了一声,说道:“依照伤者的伤势,可以判斩首,车裂,轻的话也可以流放,重役。”
不管怎么听,都不会是好事。
“那么,如果璇玑伤人是迫不得已呢?”黎昕又问。
这下,不仅是门下督和刘帐下督,其他人也看着黎昕。卫将军见黎昕有办法,原本挺直的腰板松了一下,看着黎昕想知道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撇清罪的话,他就算是最开始留下璇玑的人,也不会偏私一点。
“抬起头来。”黎昕看着璇玑,浅淡地说道。
璇玑对于黎昕的话,很是乖巧,缓缓把头抬起来,一脸的苍白无血色。
“问一下刘帐下督,我的属下璇玑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因为一开始,璇玑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如今天气干冷,她脖子上的血迹早就凝固,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璇玑脖子上的刀口,有两三条那么多,深浅不一。
刘帐下督瞥了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个伤,是在她反抗的时候,我的人给伤的,难道连一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都伤不得。”
“那倒不是。”黎昕笑了一下,他一笑,旁边的人看了觉得十分舒适,如沐春风。但是刘帐下督被他的目光直视,就感觉如同针扎。“我只是很好奇,刘帐下督的手下,在眼前的人挣扎时,不制服手脚,而是往脖子上抹,而且不是一招制毙,而是抹上两三下,最后被璇玑短刀刺入腹中。这个过程,我做为参领,还有身边的各位将领,也很是好奇吧。”
“这个......”他并没有注意到璇玑脖子上的伤痕,所以谎言之中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他一时间想出一个不留瑕疵的谎言,是不可能的。
黎昕看他说不下去,便自己补充说道:“是璇玑的武功太好,所以刘帐下督的手下意图制止几次,都制止不了,所以便如我们所见,只是伤了几道伤痕,是不是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让人有一种想要跟着他的思路往下的错觉。
刘帐下督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听到黎昕用蛊惑的声音帮他解围,下意思地,就点头了。
“哼哼。”
卫将军在座上,冷笑了两声,忽然大手一拍在案桌上,看着刘帐下督大声喝道:“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他没有黎昕和卫将军那么心思缜密,完全不知道黎昕说的那些话,为什么会令卫将军大怒起来,愣愣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上。
“璇玑,如今你有什么想说的。”卫将军看着跪在地上的璇玑问道。
璇玑这才抬起头,迎上卫将军的目光。和四个月前相比,她沉稳了不少,也懂得收敛了不少,不似刚来的时候,那么毛躁。
“将军,我要说的事,和刘帐下督的实在太不一样,因此也不能判断我今日在这里说的话,是为了自己脱身编造出来,还是事实。就算这样,将军还是要听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