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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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 春宵一刻值几何, 恐怕对今夜的曹大少来说, 唔……不多不少五十块钱吧。
他原满心满意地尾随人回了屋,自问时间和气氛拿捏的都挺好,虽说是没忍住耍了下流氓,可那人也没抵触的多厉害。可不正应了那句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亦和, 他这头把□□都搭好了只待出阵, 下一秒苏裳希却是在他怀里痛苦呻|吟出了一声短短地‘啊’。
屋里灯打的不亮,他瞅见苏裳希慢慢地抬起右手在看, 于是顺着那人的目光一道,遂一低头,一眼见了血,曹晟那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
原生砗磲表面上既粗糙又锋利的很,苏老师不经意把手按到了那上面, 竟被那玩意儿从虎口到手掌心直直地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结果可想而知,一汩一汩地血珠顺着小臂淌下来, 伤在苏裳希的身疼在曹晟心!最终是连司机都来不及叫了, 取了车钥匙带上人直接就奔了解|放军总医院。
幸好当夜的外科急诊内病人不多,曹晟让苏裳希先坐, 他则去了分诊台挂号。
出门前曹晟给他找了块纱布包伤口, 让他尽量抬着手别放下,把拇指按在掌心里以免伤口裂的更大。
苏裳希听话地举着右手,捂住伤口不让血流的再多,他坐在候诊的排椅上安静等候, 无心却听到了分诊台那边传来对话。
曹晟的口气明显是不够沉着,与他常时在人前训话的姿态形成反比。
“对,是被一个贝壳摆件划伤的,不是利器,做过简单的处理了!什么?我们没带身份证,我和他都没带!”
负责登记的值班护士打量了曹晟一眼,说:“您别着急,我给您挂上,病人姓名年龄说一下,身份证号说一下。”
“苏裳希,衣裳的裳,希望的希,二十三岁。”
“身份证。”
苏老师捂着伤正要站起来。
“110、287、19951213、0011。”
苏老师微微一怔,屏住气望向了曹晟的侧影。
“好了,挂号费五十。”小护士找了钱,从出单器上把挂号单撕了下来,递给曹晟:“外科二诊室,前面右边的那个门。”
曹晟取了单子一转身,便见苏裳希已经款步朝他走了过来。
亏得伤口划的并不深,没有伤及肌腱,可是表层的破损长度过大,要靠自我恢复怕是不能够的。
医生给的处理方法还是缝针,但不晓得是今夜这位女大夫心细还是见了苏裳希生的过于细皮嫩肉了不像个粗老爷们儿,她自发向病人和家属提议,建议用不必拆线的生物蛋白线去缝。说是这种线够细后期能慢慢吸收掉,等伤口长好后也不易产生疤痕增生一类的问题,这样就不会留下太多缝过的痕迹。
苏老师本不在意用什么缝,里外就是手心里的皮肤,别人也看不见,哪怕就有星点的疤也不怕。
反倒是曹晟那头像叫人踩了尾巴似的紧张的不得了,啰里啰唆地问人女大夫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影不影响他弹琴?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苏裳希放在桌上的手,摸着人手指尖向大夫阐明:这可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平时过日子是十指不沾一水,金贵的了不得!您可得小心着来,千万得给他恢复如初了。
女大夫正值更年期阶段,熬一宿值班早就烦的直咬后槽牙,一听曹晟这叭叭地像过年放鞭炮似的,她理都没理,翻了个白眼儿便走进处理室做准备去了。
苏老师在里边缝,曹晟在外头等。
虽然不比那些在重症室外头等抢救的家属那般的焦心,可苏裳希在他眼前受伤流血,那么长一道伤口,这份揪心化作的心疼泛上头也足足地够他在走廊里熬上这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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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小一台缝合手术自然没多大功夫就结束了,外科急症处理室外的小灯一灭,素白色的防火门咔哒一声启了开。
苏裳希一手微扼着那条伤了的腕子,略略回身向医生道了句谢,他才刚步出处理室的门,曹晟便立即迎上来。
“怎么样?缝的疼不疼?”心一发急,难免他说话声量就拔高些。
就算是夜诊人少,走道里也还是有几个病患在诊室前坐立着候诊的,半夜里原就乏的紧,骤然一听见动响众人不免纷纷地朝处理室这边投来了关注。
苏裳希向来就不喜被人盯着扫量,他草草地左右一顾,放低嗓音说:“我没事,走吧!先回车上吧……”
回去的路上苏裳希不大肯开口讲话,恹恹地倚在副驾上眯着,伤了的那条右手就搁在他的腿上,手心向外,把缝合过的伤处晾在外面。
曹晟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双眼忍不住要往那勾缠了黑色细线的掌心里瞅。
瞅了便又心疼起来,不由有些懊悔:“流那么些血,疼坏了吧?”
苏老师睁了睁眼,直起腰坐正了些:“还好,用了麻药的。”
曹晟哪里会信:“局麻就管那么一会儿,哪儿还能管到你伤口长好的?再说割破的时候肯定疼,那时候你也有麻药啊?”
苏裳希低下头:“……就是不是很疼。”
曹晟见他嘴硬那样子,方才缝完针出来那时小脸儿上明明都挂着汗呢!也不知道这脾性究竟随他爹娘谁了,软里带硬又倔又刺人的。
“真不疼?”
“不疼。”
“哦,不疼。”曹晟正过脸直直地盯着前方夜路,目不斜视地安静了几秒。
移时,倏然兀自一抿嘴道:“你不疼,那刚才是谁扒我怀里吭吭唧唧地喊痛来着?不是你吧……?”
……苏裳希忽然间就很想撕了曹晟的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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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伺候完苏老师吃消炎药,曹晟从药柜里翻出了一瓶生理盐水,他用棉球沾湿了一点一点地去擦苏老师手心上的那处伤,给缝合口做消毒。
苏老师三令五申地声明不用他了,说他自己能来,但是曹晟怎么会听呢,擦完了伤口还赖着不走,一味强势地扣着人不叫起来,大有要亲自把人拖进浴室把澡也一气儿帮人洗了的架势。
苏老师气得小脸儿泛煞,略微眯起了眼睛来一时不差地盯着曹晟。
曹晟这时才发现人动了气了,想到他发作出来必定对伤口不好,于是不敢再逗他。
“好了好了,跟你说着玩儿怎么还急了?我一会儿还得下去打几个电话,你自己洗自己睡总行了吧祖宗?”
他这样说,才算能让苏裳希松了那股劲儿……
苏老师沉一沉气,渐渐恢复如常。
曹晟把割伤后会用上的内外用药都拾掇了出来放到小盒里,出屋门前不忘叮嘱苏裳希:“那管儿白色的凝胶是促进愈合的,你睡前抹一点儿,洗的时候别忘了粘一片敷料,省得沾了水。止疼药和盐水都给你放床头了,药片少吃,盐水要擦得痛了就叫我过来,我给你擦。”
苏裳希困乏间浅浅地一记短息,手背朝着曹晟挥了一下。
曹晟无言一笑,带上门走了出去。
灯影下苏裳希压抑地睁开眼睛,双眸里见底的一汪澄澈之中隐隐地泛出了一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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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爷们赏阅
这文的风格选的是暗黑,我喜欢的套路也是暗黑,往后无论感情线还是剧情线都一定不会是很梦幻很简单的那种类型(详见我那本幼年所著——严总的故事……)
既然这篇文是以苏裳希的角度去写的,那在苏老师的局里,伤他的人,没有谁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