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

　　打开最后一小碗桂花鲜藕膏，汤汁还冒着热气一时飘的满屋子香，曹晟掰了两双筷子放，遂不慌不忙坐下了，招呼苏裳希过来吃。

　　苏裳希冷着脸走过去，看到摆满了一茶几的吃食，才想起自己又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曹晟招呼他。“坐下吃啊，小龙虾你爱不爱？我给你剥。”

　　苏裳希坐下，渐渐觉得胃里面空的有些难受。“不用，我吃别的就好。”

　　曹晟不勉强，实际他也是不大好这一口的，吃起来忒费劲，偏偏家里曹禺爱的要命，总拉他一块儿陪吃，幸好那家馆子的淮扬菜和点心做的很好，这回打包的几味里都有。

　　他夹起一块千层糕给苏裳希，苏裳希接了没言语，用指头拈着一口一口慢慢咬着吃。

　　忙久了饿的时间长，他自己虽感觉不到，但见了食物肠胃总是会先人一步做出反应来，这时候除了好好吃一顿他懒得去想其他，吃完了好继续写歌，横竖有人是借送饭之名进他的门。

　　这场景安静和谐，罕见有一种下了班归宅共进晚餐的小气氛，而曹晟却顾不及偷笑，刚才苏裳希掉眼泪的模样让他心窝发紧。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哭？”他这半晌也想到了这小孩性格要强，抹眼泪的事儿未必愿意再提起，可他只是很单纯地想弄清是不是有人欺负他又或工作上遇着难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出面替人解决一下还不是轻而易举，总之不管怎样他的人不能委屈了。

　　苏裳希夹了一筷酿笋丝，搭着糕慢条斯理地吃了，看起来神态安宁自若一副已无不妥的样子，“我没哭，”他等轻轻咽过了方说。“写谱子眼睛累了，揉的。”

　　“写谱子？”曹晟挑眉问。

　　“嗯。”

　　曹晟搞不懂了，说。“写那玩意儿还能给你写哭了？”

　　苏老师手里竹筷倏顿了下，转过头睨了曹晟一眼，遂鼻间微微一嗤，片刻轻笑说。“你知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下一句是什么吗？”

　　“啊？”曹晟张着嘴一愣。

　　苏老师低头继续吃他的饭了。

　　***

　　鲜甜的藕膏讨苏裳希胃口，喝了半碗才撂下汤匙，他本来胃口就不大吃这些已经足够，而花雕酒醉的招牌小龙虾两大盒全被剩了下来两人谁也没动。曹晟坐一边喝水，还是苏裳希杯里的残茶，但他喝的开心不管别的，见苏裳希擦了手又坐回钢琴前，便问他吃饱了没。

　　苏裳希回以了他一段逐强间奏。

　　耐心，耐心啊，曹大爷一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一边起身来故作贤惠地给人收拾桌子，故意不敢弄出大声响似的，生恐扰了人工作。

　　等全收拾利索，桌子也擦干净了，曹晟叉着腰站在茶几旁边满厅里寻摸还有什么能干的，这时就听钢琴声逐渐停了，苏老师用铅笔在谱本上记，写着写着便说。“没事你就回吧，我这儿挺忙的。”

　　曹晟藏在身后的那条大尾巴哦……几乎就是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忽然‘哔――’的一下眼巴巴就蔫了下来。

　　苏老师头都没偏只说了一句。“不要影响我工作，这一点很重要。”

　　……别无他法了，只能先暂且退兵吧。

　　曹晟穿上外衣换了鞋，手里拎着满满一袋子的残羹剩饭溜溜地站在门框下不舍朝内望，眼睛里布满了乞哀告怜博同情的贼光，谄笑着问。“明儿晚上我还来中不，给你送好吃的来。”

　　苏裳希淡定反问。“我不让你来你能不来吗？”

　　曹晟呼啦一下就笑开花了，压着门把连连说你忙你忙吧，而后心满意足的把自己锁在了门外。

　　下楼找垃圾桶时嘴还乐的收不拢呢，心想着这回成了，太好了，以后每天能来面对面的吃顿热乎饭增进感情，那卿卿我我乳|水|交|合的日子还会远吗？简直是胜利在望啊，这是多大的一步突破呢！

　　哼着小黄歌上车，左手拧车钥匙右手摸手机，高兴的正有点儿找不着北呢，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上苏裳希说了一句什么来着他没接上话，为这寻腾了半天才又想起来，马上划开手机找网页，百度‘酒逢知己千杯少’的下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