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嘉捂着额头:“……太岁真忍了。”
何莞尔一点都没有身为主角的觉悟,把自己当朝阳观众一般,乐呵呵地围观胖仔摄影师怼莫春山。
她觉得这画面实在喜闻乐见,相当支持嘴碎且不怕死的小胖子强仔,为广大被莫春山压迫的劳动人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好在强仔也没有再惹是生非,再一次在给莫春山普及了“什么样的角度能让照片帅过本人”的所谓常识后,重新开始拍摄。
何莞尔比刚开始轻松了很多,按照强仔的指挥摆pose的时候,不仅姿势优美、笑靥如花,眼里还闪烁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小得意,愈发地神采飞扬。
开玩笑,她虽然不是经常被这样歘歘歘的打着强光照艺术照,但自拍还是很拿手的,早在十年前就已领悟所谓45度的精髓,所以比起面瘫莫春山来说,更快地进入了状态。
强仔就是有专业素质,见何莞尔放开了,非常满意她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地比着大拇指给她赞,却仍旧万般地嫌弃莫春山快要崩坏的冰山脸,一次次示范如何让他笑得自然。
莫春山却始终不得要领,脸笑僵了都没找到感觉,于是照片效果差强人意。
一组造型拍下来,其实何莞尔也笑到脸酸了,但此时饶有兴致地围观小胖子一次次地践踏莫春山的自尊,心里暗自数着秒等着他爆发。
“唉!”强仔第二十八次唉声叹气,实在受不了婚纱照拍成鬼片的气氛,干脆亲自上阵挤开莫春山,一点都不避嫌地靠近何莞尔,嘴里碎碎念着,“先森,太太又甜又美又不是妖怪,你离那么远干什么?这么漂亮的太太身材还这么好,先森都还不能真心地笑一笑。先森都不笑了,那我们这些单身狗只配哭着活……”
他一边说着,右手熟稔地搭上何莞尔的腰,想要给莫春山示范亲昵又有范儿的姿势,岂不料话还没说完强仔就听到一声尖叫,接着眼前闪了闪,脸上被拍了个巴掌。
“……下去。”强仔被打得两眼冒金星,竟然坚持把那句话说完了,接着哭丧着脸问始作俑者,“怎么了?”
何莞尔尴尬地看了看刚才打他的那只手,嘴里结结巴巴:“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其实还有剩下半句没说出口——谁让你要摸老娘的腰来着?要知道当年朱帆不过牵了她的手,她真的差点把人揍进医院的。
强仔知道自己被误会,舔了舔嘴唇,哭笑不得:“美铝,你见过色狼大庭广众之下作案吗?”
他一面说,眼尾的余光瞟过半米之外的莫春山,小眼神傲娇至极:“虽然我长得不三不四且爱好五花八门,但唯独不爱铝人。所以美铝,你要等我摸先森的时候打我才对!”
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暴露性向以示清白,何莞尔更加尴尬。
她捂着额头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完全就是条件反射,不在我控制范围内的。条件反射你懂吧?就是巴甫洛夫那个,狗听了铃声就流哈喇子……”
强仔打断她的越扯越远的话题,扭着身体万分的委屈:“我这可算是工伤!”
莫春山听着这两人神奇的对话,看着强仔脸上渐渐泛起的一团红印子,眼睛弯了弯。
这小胖子,刚才对他好一番呼来喝去的,他强忍着不和小胖子计较就算了。结果这小胖子竟然还敢动手动脚?看来是得他家的小母老虎伸出爪子挠一下,这小胖子才知道厉害的。
而且,何莞尔是戴着手套下的手,所以那手掌印指间的轮廓模糊,不像传统的巴掌印那么张牙舞爪,反而看起来圆圆的。
所以哪里像老虎爪子了,说是就像哆啦a梦的圆手还更贴切一点。
脑补如银河一泻千里,莫春山越想越忍不住笑,于是干脆侧过头,薄唇勾起了一瞬,笑容浅淡且迅速地消失,然而却逃不过强仔如探照灯般发觉美的职业素养。
“诶诶诶诶诶,很好很好!”强仔大呼小叫着,再顾不得和何莞尔计较刚才那一巴掌,声音里带着奇妙上扬的尾音,“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先森笑得好好看哦!等下就这样笑。”
自从小胖子脸上顶着何莞尔赏的“圆手”以后,莫春山就跟开了挂一般,一下子进入状态,接下来的拍摄顺利了很多。
俊男美女的组合实在太养眼,小胖子也拍得依依不舍,一个小时过去还不收工,花墙、栅栏、复古沙发、电话亭都拍了个遍。
何莞尔一次次地在不同背景下凹造型,后来实在笑得脸酸,受不了地问:“还没够吗?”
强仔握着拳一副豪气干云天的模样:“今天我可是来拍唯美浪漫大片的!”
看着莫春山板下脸,强仔终于难得地在意了客户使用体验一次,陪着笑说:“还有最后一组,马上就完。”
话说小胖子虽然嘴上跑火车,专业素质还是很过硬的,他给莫春山和何莞尔设计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在楼梯上。
莫春山站在楼梯转角处,何莞尔比他高两步阶梯的位置,鱼尾裙的裙摆洒落在楼梯上,安静美丽。楼梯背后的墙面上,点缀着一朵朵仿真的白玫瑰花,
最重要的,是何莞尔和莫春山视线相接,而她伸手去接莫春山手里的一朵红玫瑰。
整个画面的基调是白色,点睛的主题便是那朵红色的玫瑰。
这一次莫春山入戏很快,再不用小胖子上蹿下跳引导他表情自然,因为这个场景他仅仅需要露侧脸,不需要表情丰富的。
倒是何莞尔不习惯站得比他高,且一低头就要作出一副和他深情对望的表情,于是一张说起来简单的照片,也反复来了好几次,还一次不如一次。
小胖子无奈地拍着额角:“美铝,怎么了?怎么这次换你这么僵呢?”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换成她被训,何莞尔苦着脸,表情更加放不开。
休息了五分钟,何莞尔再一次摆好了pose,等待工作人员帮她整理好了裙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等待莫春山就位。
莫春山慢慢地走过来,在刚才他站定的位置停下,仰起脸、递出手里的玫瑰,缓缓说:“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轻柔温暖,像晨间的一抹阳光,眉目分明而鼻梁挺直,薄唇微微带着一丝笑,清致的面容被一身的白色衬得俊逸异常,似出尘的谪仙。
那一瞬间,何莞尔似被蛊惑了一般,只知道伸手去接他手里那朵火红的玫瑰,星眸迷离,已经听不到不远处小胖子的连声叫好。
镁光灯闪耀,一片亮白炫目的光里,他的五官有些模糊,可眼瞳里的安静与温暖,却异常地清晰起来。
镜头定格的一瞬间,何莞尔有些恍神,而从那一刻开始,她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换下衣服上车回家。
在车上,她都还在反反复复地在想和莫春山有关的一切,之后的晚饭也吃得味同嚼蜡,根本不记得喂进嘴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