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也没心思再吃东西,看着她,一直沉默。
何莞尔自顾自地说着:“我要去找莫书毅算账,你拦着不让我去,还不惜和全寝室的姐妹闹翻。我当时又气你不争气,又恨莫书毅不是个男人。几天后莫书毅跪在寝室的姐妹面前,声泪俱下地说他对不起你,还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我当时觉得他也有几分真心,才歇了要狠揍他一顿的念头。”
说到这里,何莞尔有几分不忍,但还是声音颤抖地说了下去:“结果呢?他毕业不到半年他就甩了你,要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
顾念这时候平静地和她对视,声音也很平静:“你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莞尔避而不答,说起另一桩事:“后来因为秦乾和冯昔的事,我自顾不暇,但是我知道,你趁着我回庆州的间隙去找过他,甚至跪着求他回心转意。结果呢?你是不是明白了一个词,叫郎心似铁?”
顾念看着她,大眼睛里弥漫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何莞尔还是能轻易分辨出内里的执着。
她觉得自己语重心长,像极了不讨喜的老妈子。
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劝说:“念念,你最好的青春都糟蹋在了他身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现在也算衣锦还乡了,为什么要走以前的老路?男人那么多,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莫书毅?你这是吃了谁给你下的*,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何莞尔这一通话痛心疾首,不那么好听却出自肺腑。
一开始,顾念还算平静,听着听着,手指忽然攥住了桌布,声音发紧:“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书毅之间的事,你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明白的!”
何莞尔懊恼她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时气急敲了敲桌子:“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莫书毅已经登记结婚,还马上要举办婚礼。他这时候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我一直很清楚的,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顾念回答,看起来也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放慢了语速:“笑笑,我知道你很看不上我这种藕断丝连的做法,但如果我告诉你,莫书毅是我唯一的男人,你信吗?”
何莞尔怔了怔,几秒后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信。”
顾念眼里抹过一丝欣慰。
她笑了笑,握起何莞尔刚才敲击桌面的手,说:“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你的。今天吃了饭,我是想约你去酒吧,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借着酒劲告诉你,我要和莫书毅结婚。”
“结婚?”何莞尔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赫然站起身,声音发急,“上一次你答应过我不会把自己搭进去,这一次,你告诉我你要和一个有妇之夫结婚?”
顾念叹了口气,先是仰着脸和她对视,看着何莞尔又气又急的表情,之后目光飘向了窗外。
好一阵子她才说:“这辈子错了过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下一个了。我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问这里而已。”
她指着心脏的位置,眼睛慢慢眯起:“笑笑,我知道你不会懂动物的本能和人类情感融汇的感觉,那滋味,真的会上瘾的,真的。”
何莞尔这一下子哑口无言。她对男女之事缺乏经验,完全无法评价顾念的说辞。
顾念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何莞尔开口,表情淡淡地说:“还有他说,他会离婚,会给那个女人一个交代的。”
她声音很低,却无比地笃定——那语气,像极了数年前她说莫书毅一定会对她好的时候。
何莞尔被这场景勾起回忆,再一次气不打一处来。
她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念念,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现在是在当小三,是在介入别人的婚姻生活!”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这句话虽然无情,但很贴切。”顾念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回答。
何莞尔忍不住扬高声音:“什么爱?你是糊涂了吗?莫书毅图你什么你会不知道?他家的钱被他那吃喝嫖赌的老爸败得一干二净,他吃回头草不过是因为你现在有钱了而已。你真以为他是因为爱?别傻了顾念,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男人的担当,你当年被他骗了色,现在还要被他骗财?”
顾念依旧垂眸不看她,何莞尔更是生气:“你就算要养小白脸,拜托也找个好看点的,带出去不会丢你脸那种,何必找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
“笑笑,你不要这样说,我不想和你翻脸。”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哪一个词刺痛了顾念,她忽然扬起脸,眸子里冷光闪闪。
何莞尔怔了怔,声音都干哑了几分:“我记得上一次你说要和我翻脸,就是我说要去找莫书毅算账那次。莫书毅是在你身上下了蛊吗?怎么他勾一勾小手指头,你就能连滚带爬滚过去?从一开始我就没看好过你们,现在我依旧保留我的观点……”
“何莞尔!”顾念扬起手,也重重地拍着桌子,“你说够了吗?你觉得这样干涉我的生活,很有成就感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伤人?”
何莞尔先是被她拍桌子的声音惊到,紧接着听到她的指责,气不打一处来。
“我伤人?如果不是你的事,我都懒得管?我很闲吗?”
顾念也在气头上,语速极快:“何莞尔,你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男人任你挑,我呢,不就是喜欢个莫书毅吗?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提到他你从来都是讽刺加批判,从来就没看好过我们。”
何莞尔眼神闪了闪,说:“你知道,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让我没办法高看他一眼,即使他是你的男朋友。现在你为了他要去破坏别人家庭,要当小三,我更没办法支持。”
“对事不对人?果然是这样。”顾念苦笑着,“我对你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只要是你何莞尔说的做的,哪怕毫无道理,我都双手双脚赞成。但,你的原则太多、立场太明确,也从来都是自认为清醒的那一个。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朋友那样,不管我的选择是什么,都无条件地支持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