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你怎么了？”米琪看到回房间后一直默默无语，连手机游戏都没心思打开的小张，主动问了问他。
“琪琪姐，你也和米盈姐一样，从心底轻视我吧？”
“谁轻视你了？她对谁都冷淡，你别想太多。”
“真的，米盈姐怎么看我，我不在乎。关键你怎么看？”小张的耳朵涨通红，虽然他克制自己情绪不要太激动，假装成熟男人的语气。
“我轻视你什么？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米琪不想和他纠缠这个问题。
一场游戏而已。
“好啦，别被你那点孩子气的自尊心影响了心情。很简单，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快乐，那就快乐。你觉得有了负担，害怕？或者，并不是你期待得到的快乐，就分开。”
米琪根本不想在这个小她十二岁的男孩子身上投入太多感情，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出远门，第一次开房间。
她做给米盈看，是告诉她，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想法也各有不同。她不要拿她的价值观来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
喜欢，仅仅只是喜欢，就如喜欢一件衣服，喜欢一场电影而已，哪有那么复杂。
“琪琪姐，你就当我是因为你有钱吧，就当因为你有钱，我撩了你，纠缠你，然后，你没办法才和我在一起。”小张说这番话时，房间里一点儿杂音都没有，配了他这女里女气的忧伤感，米琪突然有了负罪感。
这孩子，这样的对白，像冬天迎头的凉水浇了浇她，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张，你到楼下再去开间房吧。”米琪背对着他，冷冷的说。
她本来就为了报复陈昊那个心机深厚的人，心里的小魔鬼跑出来撒了撒野，她张扬放肆，但没打算和谁谈情说爱。
“不要，我就呆这儿吧。有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小张和米琪在海城经历过那样的险情，不肯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张，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嗯。”
小张乖巧的倒了杯水给米琪，他像在医院陪床一样，好好的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
“我大你十二岁，你知道的，对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小伙子在背后怎么议论我，这些和我没关系。但你说因为我有钱才接近我，我不爱听。你知道我没有钱，是吗？”米琪在陈昊卧室抽烟向来当他是空气，最多开开窗户。
现在，她讲这么大段话，也没有看一眼床头柜上香烟。
“你在乎，我比你小十二岁吗？你在乎，我现在只有师父给的生活费吗？”
“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米琪受不了小张这样不管不顾的表白式进攻。
“我不在乎你多大，因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年龄大小，只有谁能保护谁。我知道你没有钱，你的信用卡是副卡，所有消费都有清单。但，这些和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怕你师父吗？或者，我换一个问题，他对你好吗？”
“我有时候怕他，特别是他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我怕他身上的那股杀气。”
“你没有回答，他对你好吗？”米琪逼问小张，她看着他的眼睛，不让他躲闪。
这个孩子没有见过大世面，他在老街长大，在陈昊身边呆了至少五年，很了解陈昊的手段。他敢冒这个险，米琪其实也好奇。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师父说我想跟着他学画画，必须和修行一样，要砍柴担水三年后，才让我拿笔。你也知道，现在新社会，哪有柴要砍，也没有地方需要担水，所以我家里每年各种节气，都让我买烟酒来孝敬师父。”
“嗯。”米琪心里楞了楞，这不是讹这个孩子吗？当然，也可能陈昊觉得自己配这个身价。
“但到现在为止，师父也没有让我单独拿过笔。一直做打下手的事情，在旁边看他画。师父说这是考验我的观察力和悟性。”
“那你家里大人也肯？”
“师父出事后，我一直在他身边服侍，他让公司给我开了工资。我们家里很是感恩，让我好好
跟随师父。”
“他离不开你，你是他最信任的人。”这句话米琪是由衷的，她拿剪刀划破陈昊脖子后，他第一时间就让小张搬了进来。
“信任，代表善待吗？”小张这样的话反问米琪，米琪哑口无言。
“张，姐姐跟你道歉，你忘了我。你知道的，我那是卖弄风骚的职业病，长时间不用，有点技痒。”米琪想起和小张老街发生过的故事，虽然是这孩子主动，但她不能保证自己有没有刻意诱惑他。
眼下这孩子动了真情，她宁愿贬低自己，全身而退。
“不，没有谁需要和谁道歉。我知道你嫌我年纪小，没能力。这次回去后，我去向师父辞职。”小张抬起一直低着的头，他口口声声称呼陈昊“师父”，却和米琪在谈感情，这让他心虚难安，不敢看米琪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米琪急了，她可不想害这孩子。
“离开陈家，到外面来打工。”
“然后呢？”
“你等我几年，等我有了积蓄，就回来接你。”
“等我成老太婆了，你来接我？”米琪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心里凄凉的暗暗想到，年经真好，傻子一样的天马行空的想想，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你和师父不会呆一辈子的，真的。”小张面对米琪的讥笑，完全没有退缩。
“你喜欢我什么？”
“你心好。”
“还有呢？”
“漂亮。”
“唉......”
这样的对话其实完全没有意义，男孩子在没有成熟世故前，爱情是他的全部。撞多了南墙，见过残忍的现实，他会明白该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如空口白牙的承诺来的轻松。
米琪，她空无一物，连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借了人家的“气”换来的生命。
她面对这样的“给予”，倒真的会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