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你知道你为什么和本国人来往很防备,反而在外国人面前更放松吗?”金赫这样的开场白,这是要讲故事的节奏?
“你不会以为我是崇洋媚外的拜金女吧?”米盈和金赫说话的放肆度,随着酒精在升温。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她这样湿漉漉的大眼睛、专注的神情,对男人来说是种诱惑。
“当然不会,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和你没关系。”
“来,为了你懂我,干杯。”米盈很满意这样的答案,她根本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她。
高冷也好,不从众也行,她讨厌委曲求全的迎合别人的价值观。
其实,金赫误会她了,她也只有金赫这么一个私人朋友。
“西方人更注重个人隐私,不会见面就问你结婚了吗?你几岁?你家里几口人?然后,没完没了的探秘和八卦。金医生,你明白吗?像我这样的人,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在中国,是最不被大妈们喜欢的那种女孩。”
“为什么?婚姻?孩子?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是不是同性恋,或者,我谈恋爱,不结婚和她们有什么关系?”米盈笑着说,但语气里都是心酸。
“家族名誉?父母压力?社会舆论?”金赫问米盈,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天高皇帝远,父母还算开明,是我自己很失败,变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好累啊,很蠢,是不是?”没有任何预兆,米盈哭了。
金赫站起来,他本来坐在米盈对面的地板上,很放松舒服的一个姿势。但米盈抱着双膝,绻在沙发上低声哭泣,这场面,让金赫心疼极了。
他走过去安抚她,他在犹豫要不要抱抱她。
虽然他们已经拥抱过好两次,但那是看诊时,治愈方式的拥抱;抱到她医院去看脚,是绅士的公主抱;现在要用什么方式的拥抱,给她安慰?
金赫是撩妹子的老手,却为了一个简单的抱抱,在米盈面前伤脑筋,越在乎的,越伸不了手。
米盈像个小狗一样,把小爪子伸了出来,金赫的心颤了颤,伸手接过她的手。
人,很难过无助的时候,肢体的接触,会很快让彼此平复。
米盈只是在金赫的肩头靠了靠,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金赫为了掩饰尴尬,低头看米盈修长的手指。他用自己的手比了比,
天啊,这女人手指居然这么长,纤纤玉手。
“郭子枫的手也很长的,超级好看。”米盈看金赫在研究她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像你呼吸的空气,无处不在。你要不要改变下这个状态?”金赫实在想不通,米盈为什么这么长情。
“你是专家,你觉得是强制性的忘记,还是顺其自然好?”米盈将了金赫一军。
“哈哈,随你高兴吧。”金赫很聪明,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米盈较真,现在不是他们的看诊时间。
“来吧,话题都被我抢完了。金医生,开始你的话题哦。”米盈抱歉的拿起酒杯和金赫碰了碰,坐直了身子。
“纯子母亲是我的初恋,我们在她打工的便利店认识。”
“嗯,缘分很重要。”
“这段感情,被我父亲知道后,我被送到了中国留学。”韩剧套路,金赫无奈的耸了耸间。
“纯子呢?”
“纯子是我离开韩国时,和她妈妈闯的祸。当然,这是她妈妈给我的最好礼物。”
“你当时不知道有纯子吗?”米盈想起了米琪和涛子的故事,她想到了米琪当时要留下这个孩子时的坚毅表情。
“不,我不知道。我在上海留学的阶段,和她妈妈失去了联系。纯子是出生后,送到我家里的。”
“哦?她妈妈呢?”
“她养不活纯子,要不然,也不会把纯子送回来。”金赫红了眼睛,他后来去找过那女孩。那女孩已经不在首尔,回到了故乡。
“你爱她吗?”
“当时爱吧?”这个回答,让米盈楞了楞。
“现在呢?你为什么不带着纯子去找她?”
“米盈,你要明白成年人的爱情,会随着时间和现实的改变而改变。不是每段爱情故事都像童话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她变了?还是你变了?”米盈一根筋,她没有谈过很多次恋爱,她有点不理解金赫说的变化。
“都没有变,是现实变了。我们认识的时候,还很单纯,都在读书。她课余时间在便利店打工,我完全靠家里给零用钱。”
“嗯,理解。”
“我在中国呆了四年,没有回去过,她回了她的故乡,现在可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你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和爱不爱没有关系。”米盈听到这句话,脑海
里瞬间想到了消失掉的郭子枫。
“如果她没结婚呢?”
“也回不去了,她是我的初恋,仅仅是我的初恋。”金赫知道米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他顺带开导她。
“互不亏欠?相互安好?是吗?”
“对。她把纯子留给我,证明她相信我会给纯子更好的未来。她选择回到故乡,证明她有她的责任,她做了她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一定要在原地等待。”
“我是个傻瓜,对吗?”金赫把话说这么清楚了,米盈不得不接。
“不是,你是善良的女人。”
“噢,金医生,你这么说,我又要哭了。”米盈拍了拍金赫的肩,掩饰自己的落寞倔强。
“我们聊开心的吧?大过年的,弄这么沉重,多难受啊。”米盈打了个哈哈,站起来,把墙角的手机外接音箱开了开,声音不大,缓和下气氛。
“哦,这歌谁唱的。”金赫也喜欢听这样的老歌,但他听出不是原唱。
米盈从卫生间出来,慌乱的切换到张国荣的《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
她忘了调播放设置,刚刚随机播放的是郭子枫留给她的音频。他的声音实在太好,金赫没有听出来,是素人翻唱录制。
谁说七年是一个周期,整个身体的细胞都会换一次,包括脑细胞。所有的难忘记忆会跟随这些死去的脑细胞消失,这鬼话,米盈试了试,一点也不灵。
这么暧昧的夜,两个人喝掉了两瓶750毫升的起泡酒,居然没醉。
米盈其实有点醉了,她主动提出跳Bachata给金赫看,金赫大笑:“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诱惑我吗?”
“有吗?”她已经开始扭了,还好她没有穿紧身衣,要不然金赫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早了,我该走了。”金赫不想和米盈变成一夜情的关系,他要赶紧逃离这场暧昧。
“哦,几点了?哎呀,我明天还要加班呢。”又是急刹车,米盈看到时间,马上帮金赫拿外套,找鞋子,送他出门。
金赫发动车子,在车上坐了会儿,他笑了,他狼狈得都忘了酒后开车,在中国可是不行的。
他总是被米盈这美不自知的状态吓退,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
无非是其中一个人,选择了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