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石中原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了省,然后到了香港,又从香港到了日本,就在日本等着殷政堂。
殷政堂在这里有一套房子,他时常对石中原说,以后退休了,就来这里养老。两人不亏是兄弟,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没过多久,石中原就等来了殷政堂,两兄弟开始在日本生活了下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就在殷政堂等着心烦意乱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赶紧灭掉烟头,起身小声道:"是不是老朱来了?"
两人猫着腰往外查看,因为是大晚上,路灯离得很远,视线不是很清楚,但就在这时,来人肩上晃了一下,那是反射路灯产生出来的光线。
殷政堂把江君扬拉了下来,道:"这人不是老朱,是个警查。"
"你怎么知道是警查?"江君扬没注意到那道反射的光线。
"肩章,那人有肩章,刚才你没看见肩章反射过来的光线吗?"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江君扬有些疑惑:"怎么只来了一个?"
殷政堂朝远处张望了几眼,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只觉得远处悉悉梭梭的就像蝗虫一般悄悄过来了大批的人。
"这个人估计是来探哨的...这个地方十分隐秘...肯定是老朱出事了。君扬,怎么办?我去把那个人干掉。"殷政堂说道。
事情虽然已经不可逆转了,但江君扬却不想杀人,他不想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知道殷政堂下手歹毒,说:"你在这里,我去吧!"
殷政堂叮嘱道:"下手狠点!不能让他出声。"
殷政堂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江君扬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他知道,这个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是现在后悔,一点毛用都没有了。他没回话,轻轻朝那人绕了过去。
江君扬功夫了得,摸到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人还浑然不知,江君扬跃到那人后面,一下捞住他的脖子,那人劲也挺大,翻手就去抄江君扬的下盘,江君扬连忙松手,迅速朝后退了一步,趁这空当,一脚踹了过去,那人来了个措手不及,狠狠撞在了墙上,只听见"哎呀"一声,那人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殷政堂连忙赶过来,抬手就去切那人的脖子。江君扬发现不对劲,连忙制止道:"先别动手..."
那人蜷缩在墙角,微弱的喊道:"姑父...是你吗?我...我是天雄啊!"
"天雄!"江君扬一惊,急忙奔了过去,一把抱起那人,仔细一看,靠!真的是天雄。他只觉得抱着天雄的手黏糊糊的,抽出来一看,一手的血。他是学医的,一探就知道天雄的伤很重,不会啊!只是头撞到了墙上,天雄是个警查,体格又很好,怎么就这么不禁撞呢?
"天雄,你没事吧!"江君扬着急的问道。
天雄虚弱道:"姑父,我没事...你...你们快走...朱...朱明涛被抓了,他...他...他说...说...你们在这里。"
"什么!我糙他大爷!又他吗一个叛徒!"殷政堂怒骂道。
江君扬却不在乎那些,扶起天雄,查看着他的伤势,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说天雄伤的这么重,原来墙上有颗钉子,它不偏不斜的扎进了天雄的百合穴,这百合穴可是死穴,针灸的时候都不敢随便扎,就算要扎,也会和别的穴道配合着扎。这下可好,那么粗的一个钢钉扎了进去,就算神仙,也回天无术。
江君扬急了,连忙就要给天雄医治,天雄却制止道:"姑父...不要管我,你们快走,不然...就...就来不及了..."
殷政堂不知道江君扬怎么就突然蹦出了个侄儿子,但他一听天雄这么说,急忙道:"君扬,天雄说得对,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儿他们的人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江君扬失手害了自己的侄子,正在自责中,突然吼道:"要走你走,我要救天雄..."
天雄推开他:"姑父,别管我...快走啊!"
殷政堂讨了个没趣,道:"君扬,天雄受了伤,等会儿他们的人来了,发现了他,自然会送去医院的!咱们留在这里...用途不大..."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救他,可这里什么器具都没有,连个止血的药都没有,怎么救?
江君扬冷静了下来,轻轻放下天雄,满盈着泪水道:"天雄,姑父对不起你,你在这里躺着,我们...我们先走了..."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天雄挤出这一生最后一丝笑容:"姑父,没事...尽管走吧!"
无奈丢下天雄,江君扬和殷政堂朝江边飞奔,他们走后没多大一会儿,大批的人马赶了过来,等他们发现天雄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天雄任省公按厅刑警总队队长助理,他虽然是江君扬的侄儿,但有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靠他的努力,与江君扬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警校的高材生,毕业的时候,是省公按厅前刑警队长直接点他的名,将他要了过来。加入刑警队后,他工作认真、对案件分析准确,尤其擅长罪犯心理画像。
公按厅刑警总队这级部门,肩负着侦破全省大案要案的责任,也就是说,能到他们手里的案子,全部都是惊天大案,不是一般的棘手。但天雄借着自己的特长,屡破奇案,为刑警总队立下了汗马功劳,省公按厅厅长都夸他:真是警界的奇迹。
凭着天雄的资本,前途必将是一片光明。他虽然和江君扬在一个城市工作,但为了避嫌,两人交往甚少。但交往少并不表示江君扬对他就不关心,江君扬家亲戚少,所以对天雄特别亲切,他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侄儿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可就是这份骄傲,却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江君扬懊恼不已,一想起这事,心里就不是味,甚至连死的心都有。
因为天雄的出色表现,别人又不知道他和江君扬的关系,这次******君扬和殷政堂,他也参加了,这可是一次特大行动,全省皆兵,誓要把江君扬等人抓住不可。
就在朱明涛返回自己住处的时候,负责监控那里的刑警队发现并抓捕了他,还没怎么着,朱明涛就交代出了江君扬两人的隐藏位置,刑警队得知这一消息,立刻向上面汇报。当时天雄也在场,便一个人出来通风报信,这才酿成了悲剧。
每当江君扬想到死去的天雄,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太会绕圈了。许多年前,他救了那个师长,而那个师长是因为失手打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才得了心病。而自己,和那个师长一样,亲手杀了自己的侄儿。
这世道,真会捉弄人。有时候他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鲁莽?为什么不看清楚再踹天雄一脚?那墙上为什么会有一颗钢钉?谁TM闲的蛋疼,把那颗钢钉钉在了那里?但这有什么用呢?所有的罪恶的源泉,都源于自己。
或许,这就是命吧?但如果这是命,他希望死的是自己,他对不起天雄,这必将是他一辈子的痛,这也是他后来在安宁寺出家的主要原因,他想救赎,却终究没能救过天雄。
听到这里,陈文达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竟然也是一位风云人物。他禁不住问道:"老娘,二丰...是不是就是天雄的孩子?"
杨一花点头道:"对!他父亲叫杨天雄,是你表姐苏荷的老公,你的表姐夫。天雄出事那会儿,你表姐刚刚怀孕,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天雄,天雄就这么走了...所以,文达,我们一家子愧对二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二丰。"
"老娘,我知道。"
"天雄走了后,苏荷一个人生活,她有孕在身,我又不能去照顾她,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在临盆的时候,你表姐她...她难产...只保住了二丰,她...她随着天雄去了...好好的一家子,就这样被江君扬那个王八蛋给彻底毁了..."杨一花盈着泪,顿了顿,说:"你表姐也没什么亲人,她这么一走,二丰就成了孤儿,我就找人把二丰抱了过来,带着你们,隐居到了小山村。唉!真是造孽啊!"
两人都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陈文达安慰道:"老娘,别那么伤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挽回..."
杨一花擦了擦眼泪:"只是一想到天雄他们一家,我就...忍不住...后来江君扬也很自责,逃出来后听到天雄死去的消息,好几天都不吃不喝的,后来准备跳崖自杀,我把他给劝了回来...天雄都已经死了,江君扬要是死了能把他换回来,就让他去死,可是他死了也于事无补..."杨一花在陈文达面前直接称呼江君扬,这些年,她对江君扬也是满腹抱怨,虽然心里原谅了他,但嘴上却软不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