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梨花桂满枝头,婆娑伸展的虬枝,似美人婀娜多姿的玉臂一般,捧出团团如玉花朵。
晨起的朝露挂上了娇柔的翠萼,荧荧闪闪的,就如同那立于树下的女子,眼中闪耀着的点点清泪。
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上了这洁白如玉的梨花,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便习惯于立在这片花海之中,望着那挂满枝头的团团洁白,看着它从花团锦簇,直到最终的纷落成泥......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已然从一个纯真孩童,成长为一名婷婷少女。可那个曾经在春日里,与她携手与共的男子,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只为了那一年,被他见到她独步花海暗自伤怀时,他情不自禁的为为她赋的一曲《钗头凤》吗?
是的,那一首钗头凤,已然如同烙印一般的,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底,是她这些年来,能够坚守下去的唯一动力。
“青山聚,沃土毓,锦绣丛中梨花雨,
红尘远,喧嚣去,芳华不染,香魂满峪。
觅,觅,觅。
虬枝展,暖风徐,青青捧出团团玉。
蕊含羞,萼似语,佳人垂首,漫诉心曲。
趣,趣,趣!”
低声的吟唱,已然使得女子那苍白娇柔的脸颊上,挂满了清泪。
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他不经意的凝望,早已使她的一颗芳心沉沦谷底。
“先生,如果未央淘气了,你会责罚未央吗?”那一年的她,睁着一双盈盈美目,望着他俊逸的脸庞傻傻的问。
他明亮的眸子透着丝丝的宠溺,眼含笑意的摇了摇头说道:“未央淘气的样子,是那么可爱,先生怎么会舍得责罚呢!”
“先生,如果未央长大了,做先生的新娘子可好?”那一年,姐姐出嫁了,望着姐姐那一身大红的嫁衣,坐上了华丽的喜轿离去时。她好生钦羡的望着那万众瞩目的姐姐,向着身边的先生傻傻的问。
他眼含笑意的抚了抚她的发髻,柔声道:“如果未央长大了,还想嫁给先生,那先生便娶未央为妻。”
她郑重其事的点头,举起右手说道:“一言为定。”
他也跟着她,孩子气的举起右手,‘啪’的与她击了三下掌说道:“好,一言为定。”
后来,她真的长大了,而他却离去了。
想起那一日他离去前,痴缠的望着她许久,将手中的凝脂美玉一分为二,认真的对她说:“未央,记住了。此心如玉,各执半珏,重逢之日,江山为聘。”
她含泪望着他的双眼,从他眼中她看到了挣扎与不舍。她知道,他的离去是情非得已。
不停的摇着头,泪珠迸洒而出,她大喊:“不要,不要,我不要先生离开。”
只是,任凭她怎么哭泣,却也无法改变他离去的决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拥她入怀。
只此约定,她放在心间,从不曾忘却。而他...是否依旧记得?
她知道他仍旧在京城,也知道他曾经暗中回来探望过她,却自始至终,从未露面。
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她等待着他履行着当年的约定,而他,却像一个无形的影子一般的,让她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从未出现过。
无尽的等待,早已化作情殇,就如同那满树的花瓣,终将化土成泥一样的,清冷结局。
今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了,她与他,今生今世,从此再无恩怨瓜葛,她只是他的学生,而他也只是她,曾经的授业恩师。
就如同她的父亲所期愿的那般,不再有其他纠葛。
只是,她的心头依旧期盼着他的出现,如果他来了,就算赴汤蹈火,她也要随他而去!
“你究竟在哪里?当初的誓言你可还记得?”望着眼前曾经携手漫步的梨树林,如今的物是人非,是她道不尽的伤痛。
回答她的,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响,与那片片飘落的白色花瓣。
也许,那个誓言他只当成了儿戏,不然,他为何迟迟不来?
也许,只有她将那个儿戏当真了!
相府的丫鬟华浓望着一身大红嫁衣的二小姐,伫立在这梨花园中,久久不肯离去,焦急的上前催促着:“小姐,时辰快到了,老爷过来催了几次了。”
听到了丫鬟的提醒,女子将手中的半块玉珏收入怀中,勾了勾唇角儿,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她怎么能忘记呢,今日可是她大婚的日子,等不到他的音讯,她的人生还要继续。
今日,她便要做一名美丽幸福的新娘!
而她的夫君,是当朝太师的儿子。那位太师,是比她父亲还要大权在握的人物,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轻叹一声,拭干了腮边的清泪,收起心头的怅然,轻转身姿向着身后的丫鬟说道:“走吧!”
身上穿着镶珠嵌玉,富贵团花的红妆,修身的剪裁,精细的制作,穿在她那原本就婀娜的身躯上,却更加的彰显出了端庄尊贵的气质。
在华浓与夕趣两位丫鬟的搀扶下,相府的二小姐上官未央,来到了前院的贤德堂,前去拜别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以及她的父母,当朝的丞相上官英杰,与上官夫人。
伸出一双纤长剔透的玉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三支燃香,上官未央行到列祖列宗的供案前,正要屈身跪拜。
此时,只听得外院传来了喧嚣纷乱与哭闹摔打之声。当朝丞相上官英杰,有些狐疑的抬起眼帘,倾听着前院儿的纷扰,只见那喧吵之声愈演愈烈。上官丞相也不得不停下祭拜程式,带领着几名家丁,赶往前厅查看。
上官未央也被前厅的震天哭喊与咒骂声,惊扰得心神不宁,随即握紧了母亲那双递上前来的手。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儿?”上官未央紧蹙着眉头,有些担心的问着。
只见上官夫人一张惨白的脸上,挂了一层细汗,担忧的望着前厅的方向说道:“不清楚。”
谈话之间,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那描金画栋的垂花门,被狠狠的一脚踢开。
一群手提配刀,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禁城卫闯入了相府的内宅。
“全部拿下,下入禁城大狱,等候皇上处置。”
“是。”呼啦啦几十名手持利刃的禁城卫,将这相府的内院,团团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且慢。”此时,丞相上官英杰带领着家丁,出现在了院中,拦住了禁城卫的命令。
“傅虎将军,擅闯丞相府,你好大的胆子!”上官英杰孑然而立在院中,怒目而视的斥责着那位禁城卫大将军傅虎。
“哼,上官大人,有人检举你窝藏敌国皇子,如果坐实了,那可是卖国通敌的大罪。圣上有旨意,查抄上官府,您有话,还是大狱中说吧!”
“ 窝藏敌国皇子?”此话一出上官未央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