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急转直下的局势,赵军彻底崩溃了,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称霸北国的常胜之师了,而更像是一群被南军吓破胆的惊弓之鸟,他们开始四散奔逃,无论田柔以及众将如何喝止都无济于事,到了这一刻田柔知道自己的失败已成定局,不止是这一场战役,甚至是其君临天下的宏图大业都已经成为了泡影,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狡黠,有的只是空洞与绝望。
“主公快走!”此时大将聂仁的话将田柔拉回了现实,没错,即便失去了争霸天下的希望,田柔也不会如此俯首认输,他要活下去,继续与林坚缠斗到最后一刻。
“你自己保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田柔便带着一众亲信策马离开了战场,由于聂仁的奋勇作战,最终田柔等人顺利逃回了燕城,而聂仁最终因为伤重而被南军擒获,不止是他,这一仗赵军被俘虏的人员将近万余,田柔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力量在这一仗几乎损失殆尽,事到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林坚平定北国只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对于那些俘虏林坚采取了一贯的优待,愿意留下的量才录用,不愿留下的遣返原籍,多数人有感林坚的宽厚都愿意留下加入南军,但也有不少人是宁死不降,这其中就包括了聂仁,对于这位将领林坚一贯很欣赏,不仅因为其出色的能力,更是由于其正直的性格,在这样一个乱世很少有人再能像他这样恪守原则,为此林坚是颇想将其招致麾下,可问题来了这样一个正直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背叛原先的雇主,林坚想了很多办法,甚至动用不少原先赵军的人去游说,可都无济于事,有些甚至直接被其骂了回来,这让林坚颇觉为难,很快这事就传到了公主的耳朵里。
“我或许可以试试。”当公主再次主动请缨时林坚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公主,这事您也有把握?”
“别人我不敢说,如果是聂仁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林坚与公主相处了有些日子,知道这位一向不说大话,或许她真有办法说服聂仁,总之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想到这里林坚也只得同意了公主的建议。
“王妃,您怎么来了?”别说,聂仁之前对待那些前来劝降的人不是横眉冷对就是破口大骂,可一看到公主尽管双手被绑行动不便,可还是第一时间上前鞠躬行礼,在场众人见状都不禁觉得这次劝降或许有戏。
公主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当时是不慌不忙,冲聂仁微微一笑,之后便有人找了把椅子让其坐下,其和聂仁这才聊起了天。
“多日不见,聂将军你瘦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肝脑涂地尚且不惜,而且区区胖瘦,倒是王妃您这些日子没受苦吧?”
“放心,楚公他们待我们母子不薄,如今我最担心的还是赵王和你们啊。”
聂仁闻听不禁面露愧色:“我身为武将,不能为大赵开疆拓土,反而让王妃,世子为人阶下之囚,此罪万死莫赎啊。”
公主闻听只是淡淡一笑:“聂将军也不必过于自责,要怪只能怪赵王不达天命,刚愎自用,与你们这些当属下的无关,其实你们做的已然够好了,就连楚公他们提起你也是赞不绝口。”
聂仁并不傻,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品出滋味来了,不禁说道:“王妃此来莫非是替南军当说客的?”
公主一听心知不妙,聂仁的语气里明显透出了戒备,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办,不过公主在这方面情商颇高,当即转换了话题:“非也,其实我此来是为了不让聂将军你一错再错。”
聂仁听到这里不禁一愣:“末将哪错了?”
“你选错了路,尽错了忠。”
“此话怎讲?”
“我且问你,你从军为的是什么?”
“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啊。”
“那如今赵王败局已定,你接着效忠于他又能得个什么结果呢?”
“赵王待我不薄,我舍身报效理所应当,更何况千载之下人们也未必不能体会我这一片良苦用心。”
“不错,我信千载之下定会有人体会你这一片良苦用心,可我也信更多人会笑你冥顽不灵,不知择主。按理说赵王是我丈夫,有些话我本不该讲,但你我凭心而论赵王治国如何,待百姓又如何,他称得起是个英明之主吗?”
“这...”聂仁生性正直,还真不会昧着良心说话,一听公主这么一说不禁一时语塞。
公主见状心知有门,当即说道:“或许我说这些你会觉得有些吃里爬外,可我不光是赵王的妻子,更是国家的公主,我不能不为天下百姓着想啊,如今楚公与赵王孰优孰劣,相信不用说你心里也明白,当然我也不希望你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臣而事,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把一身本领用错了地方。”
聂仁闻听是闭口不言,很明显对于公主这番话他无力反驳,可一时又转不过这个弯,公主一看也怕逼得太急适得其反,当即换了套言辞道:“当然我也明白这种时候改投南军与你的作风不符,那你就全当为我和胜儿着想,将来如果赵王真有个万一,大赵的基业不是还要靠胜儿继承吗?楚公仁厚,多半不会亏待我等,到时你们这些文武都不在了,单凭我们孤儿寡母又如何在这世间立足呢?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了。”
公主说罢冲着聂仁是躬身下拜,这下可把聂仁吓坏了,要知道对方不仅是自己的女主人,更是皇室公主,出身地位远非自己可比,居然肯施如此大礼,当下是慌忙答道:“公主切莫如此,末将承受不起。”
公主说道:“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聂仁闻听不禁犯起了难,他生性正直,你就是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怕,就怕公主这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他一琢磨公主所言也不无道理,就眼下这局面田柔将来的结局祸福难料,大赵政权能否保全也在两可之间,聂仁对于个人的生死荣辱并不在乎,可却不能抛下公主与田胜不管,权衡再三聂仁终于长叹一声:“也罢,既然王妃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末将要是再不答应未免不近人情,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末将受赵王厚恩,效力赵军多年,与一众文武俱有深交,故此末将虽然投降,但此生不愿与赵军为敌,除此之外一切唯王妃,世子之命是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