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金军的战鼓声就又响起来了,居鹏神色肃穆,喝道,“下面就看我们的了,弟兄们,准备巷战!备好短刀,不做俘虏!”
“杀啊!”,大家都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呐喊着与杀入城中的敌军厮杀起来。居鹏将三千死士分散成几百个小分队,一来这样更加有利于巷战,二来可以更加有效地阻滞敌军,以掩护大部分人撤离。
“点火!”,郑南臣为谨慎起见,只搬走部分物资后,就将剩下的部分点火烧毁,然后立即命令大家登船。好在当初赵抗北上时,就命令将大部分物资转移,所以郑南臣烧掉的也就是三万多石军粮和十万多支箭矢而已,损失并不算太大。
由于完颜亮当初许诺,破城之后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草原人所有,所以现在破城在即女真兵全部退下休息,攻城的十万人全是草原部族的士兵。虽然攻城时不能骑马,可是即使只论武技,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今天的城防好像特别松懈,想到即将到手的无数战利品,草原兵们全都带着贪婪的眼神冲进了城内,挨家挨户地翻箱倒柜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在连续搜了十几间屋子仍然一无所获之后,一个草原部族的酋长愤怒地叫道。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其实当初将城内居民强制迁走时,就已经将几乎所有的财物全部带走。赵抗北上时又带走了大部分的粮草和军用物资,郑南臣带队撤离时更是将剩下的物资要么带走要么烧掉,而军民撤走甚至导致他们现在连俘虏都抓不到,连搞些奴隶也没了指望。所以海州城里,现在其实已经基本上没什么战利品可拿了
那个酋长还没从震怒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惨叫,随后又有兵刃相交的声音。等他出去一看,五名族内战士已经被砍死在地,而敌人则借助对街区的熟悉迅速撤离,“混蛋!”,他很明显已经陷入了狂怒之中。
这样的事情在城内反复上演,死士们与敌军展开了捉迷藏。只要现敌军出现落单的个人或小队,他们就会迅速出手,如果人多他们就远远躲开。结果那些草原兵被搞得焦头烂额,最后被逼无奈只能依仗兵力优势开始拉网式搜捕。但有不少死士又绕到他们背后,袭击他们的留守人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比起那些担任扰敌任务的死士来,居鹏及那最精锐的八百死士,则定点死守那几条通向港区的街巷,他们不能和敌人躲猫猫,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和敌人死拼。
这些热血汉子都明白,自己多坚持一刻就多几个兄弟安全撤走。依靠他们的勇猛顽强和街巷的狭窄,三天三夜过去了,没有一个敌兵活着进入港区!虽然居鹏已经浑身是伤,手下也已不足百人,但是看到最后一艘船也终于驶离港口后,他们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三天三夜啊,他们不停地搏杀,一刻都没停下过,虽然随身有干粮却根本腾不出手去拿,有些人甚至累得连长兵器舞不动了,便拔出短刀和敌人拼命,期间兵器损毁的不计其数,他们都是顺手就拿过敌人的兵器使用,有个别人甚至已经换了十数把兵器了。少数人一时没找到可用的兵器而敌人已经杀来,他们便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直到人已死去,双手还紧紧扼住敌兵的咽喉
“大帅,想不到我居然也有斩数过百的一天啊!”,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笑着转头对居鹏说道,就在此时一支冷箭射向他的后心,而疲惫到极点的他已经无力避开了,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小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居鹏根本无暇为那大汉难过,因为敌军早早就现他身份不一般,都蜂拥着向他杀去。但居鹏现在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他附近的敌军尸体已经快堆成路障了。
“终于达到了。斩一千!今天是第三百六十九个了吧”。居鹏虽然看上去依旧气势摄人。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敌军开始见他们人少都一拥而上。结果反而死伤惨重。于是很快便学乖了。开始连续不断地派出小股人马消耗他们。这反倒正中居鹏他们地下怀。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一定能将时间拖到船队全部离开地那一刻。由于居鹏这边地抵抗最强。敌军地兵力也逐渐向这里集中了过来。但是狭窄地地形使得赶来地增援完全成了摆设。因为兵力根本无法充分展开。于是很多便只好留在远处观战。结果他们便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地最惨烈地战斗。其中地很多人甚至从此有了心理阴影
“既然船队已经安全离开。那么就出信号让弟兄们突围吧。我们这里压力这么大。他们还是有点机会地。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居鹏下令道。
“是!”。随即一声高亢凄厉至极地哨声响起。所有地死士都听到了。脸色不由一变。“大帅要我们突围?这么说船队已经撤离了。太好了!”。有些人脸上微微现出喜色。毕竟看到活下去地希望了。即使是死士。也不想死啊!
可更多地人眼中却透出了恐惧。一心求死地时候还不觉得。当有活下去地希望时恐惧地感觉便会袭来。但是他们中地绝大部分还是很快便克服了这种恐惧。因为他们知道。在战场上越胆怯便越易死。按照当初地约定。大家都做好在夜里突围地准备。并按照当初地计划在海州城西北五十里处会合。
下达突围地命令之后。居鹏他们搏杀得更加疯狂。因为他们必须坚持到晚上。幸存地弟兄们才有机会突出重围。可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即使是居鹏那强悍地体魄也是一样。
由于受到对方重点攻击。他地体力消耗比身边地士兵更大。渐渐无法轻松避开射来地冷箭。身上地伤痕也越来越多。最后他还是没能坚持到天黑。在太阳快落山地时候。他终于口喷鲜血摇晃了一下身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他是累死地。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杀死他。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居鹏倒下的时候,身边还活着的士兵已经不到十人,而且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无力再战,此刻居鹏一死,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尽,自尽的方式都是用短刀刺进咽喉,因为他们连举剑自刎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汉人都这么悍勇,我们何时才能大举南下啊”,忽图剌此刻也来到了这里,看到眼前惨烈的景象,不禁出了一声长叹。
海州城破后只有十几万草原兵进城,而女真兵则全部按兵不动,完颜亮听到城内激烈抵抗的消息时反倒很高兴,“哈哈,我这真是一箭双雕,草原兵再这么一消耗,十年内都无法威胁我们大金国了!”,但最后,战果统计出来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什么!十几万人进城,居然还被逃掉了大半?你们这些饭桶!”
金军很快就统计出了大致的战果,在这一个多月的攻城战中,他们累计杀死敌军近三万人,但己方却付出近二十万的死伤,可谓得不偿失,还好死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是草原兵,对金国来说这次战斗至少不亏。
而草原部族的领们现在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现在可用的兵力已经只剩十来万人了,就算日后年年风调雨顺,也要近十年后才能恢复到此前的军力,万一运气不好连年雪灾什么的话他们最气愤的,就是此次攻城一无所得,却因为大意轻敌而折去了三万多人。他们现在很自然地怀疑到,当初完颜亮答应将战利品都给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当然由于现在实力对比更加悬殊,没有人敢将这个疑问提出来,但是经此一役,金国与草原人的裂痕已经变得不可弥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