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是你回来了吗?”,赵抗处理完当天的公务后回去,听到这话不由一愣,虽然很不习惯但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虽然只是临时占了个王府住下,但地方确实够大,别说两个姐姐,就是两百个都住得下。此时姐妹俩都换了一身素衣,看上去清丽脱俗,只是那股憔悴之色还是非常明显,令赵抗心里很不舒服。
做营妓的日子是很苦的,姐妹俩基本上是相依为命,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来做。所以虽然赵抗的临时住处没有下人,她们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赵抗接她们来本来是想照顾她们的,结果看上去反倒是她们在照顾赵抗了,谁叫他是弟弟呢?
但不可避免的,双方还是谈到了那个赵抗最不想谈到的人,“姐姐,我不太会说话安慰人,事实上,那个混蛋老头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们,你们这十八年来生不如死,他还能安心做他的皇帝。这一切只能说明,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营救你们!”
赵抗已经做好了她们生气或伤心的准备,却发现她们的反应与他想的大不一样,她们显得很平静,“其实我们都知道,要不是这样,他当初怎么会十二道金牌招岳飞回去呢?我们这么想只是想有个希望,支撑我们活下去而已。要不是这样,这十八年的岁月,你以为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那件事倒也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了,”,赵抗本打算解释,但转念一想,反复提赵构只会令她们更痛苦,还是不说好了。再说了,现在赵抗心中对赵构的印象是日益恶化,“他算不算昏君尚存疑问,但他绝对绝对是个混蛋父亲!绝对是的!”
称呼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赵抗很不喜欢她们二人的名字,“佛佑、神佑,结果谁都没佑!”,所以就干脆叫她们“大姐”、“二姐”,而她们叫他“小弟”却不是“七弟”,是因为叫“七弟”容易令她们想起那两个惨死的妹妹。其实江晨星也是连带受益者,以后赵抗再也不会叫她“大姐”了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倒是浮出了水面,这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要辨认还真是不太容易,赵抗只好让她们穿不同的衣服,总算勉强解决了这个难题。因为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关系,姐妹俩现在还没那个心情利用这点来开赵抗的玩笑。
之后姐妹俩便问起了赵抗的事,当知道赵抗小小年纪,居然是这支救出自己的大军的最高统帅后,两人看赵抗的眼神都不同了,搞得他很不好意思。虽然两人可以说因为女真人才吃了很多的苦,但知道赵抗有女真血统时,她们并没因此对他产生厌恶之情,“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唯一的亲弟弟啊!而且你还救了我们,保护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怪到你头上呢?”
“小弟你真厉害!”,赵神佑直盯盯地看着赵抗说道。
“可惜我来得太晚了,让你们多受了很多的罪”,赵抗话一出口就想打自己的嘴巴,“我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又让姐姐们难过了。”
可姐妹俩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晚啊!几年前你毛还没长齐吧!”,由于受那些金兵影响,她们说的话里也不时会有些粗俗的词语出现,赵抗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她们这话一说出口,才意识到赵抗的外表和年纪不符,于是赵抗只好再解释给她们听。
“好可怜啊,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姐妹俩叹道。
“我是好人?我要是好人,世上就没坏人了”,赵抗心中暗笑,但想到两个姐姐都命不久矣,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想到这里,他又拿出了万试万灵的“易筋经”来。虽然确实如他所料,受到严重伤害的两个姐姐都可以练,体质也有所改善,但其实也不过是由不到三年的寿命变成最多五年而已。“看来那段经历对她们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啊!那帮混帐!”
尽管如此,赵抗还是让她们把“易筋经”练起来,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啊!另外,由于她们现在的身体已经很差,房事是绝不能再碰了,所以让她们嫁人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赵抗否决掉了。另外江晨星也是一个不安因素,当赵抗陈述利害后,她也保证不会对她们下手。赵抗才算放下了心,“至少也该让她们尽量快乐地渡过余生”
姐妹俩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她们的“威逼”下,赵抗不得以说出了实情,姐妹俩虽然有些黯然,但神色还算平静。她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一直跟在赵抗身边,照顾弟弟。赵抗想到这样很危险,本想拒绝,但她们说出“看一天便少一天”时,赵抗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出乎赵抗的意料,两个姐姐的厨艺都很好,原来在“洗衣院”里并不像一般的妓女那样,什么都得自己做,所以有好的厨艺也没什么奇怪了。听到这些,赵抗突然觉得,本来美味的食物也变得苦涩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洗衣等一切的家务也都被她们包了,赵抗也提出可以让别人做,但她们却笑着说道,“能给弟弟洗衣服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啊!”。赵抗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们其实才不过是二十二岁的姑娘啊,而且都是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遭这份罪!”
答案赵抗其实早就明白,是因为男人没尽到责任,没能保护好女人和孩子。他对着两个姐姐说道,“你们放心吧,以后有我在,天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
完颜雍这几天很郁闷,本来交涉已经差不多成功了,但是没想到出了洗衣院的事,造成差不多七万多女真男子被处死,而且全是青壮年。要知道现在女真男丁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万人,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心中恨透了赵抗,完颜雍还是希望能与他达成协议,毕竟城内还有二十多万女真人,除了皇族外就全是妇孺了,赵抗如果大开杀戒,他们基本上没什么抵抗能力。不过完颜雍这时也想到,早知道“洗衣院”里素未谋面的姐姐会令赵抗如此重视,当初就该用她们来威胁赵抗了。可是赵抗铁石心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居然没人想到
“可是该怎么说呢?他很明显正在气头上啊,而且现在两族仇怨真的结大了,即使我当上大金皇帝,双方共同努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完颜雍突然脑中一个闪念,五国城、黄龙府和燕京三地还关押着不少当初掳来的宋室宗亲,可以用这些人来作为交换的筹码。赵抗攻下这些城并不是没可能,但想无损救出,那就难了啊!“就这么办!”,完颜雍精神大振,于是再次求见。
赵抗其实现在也左右为难,他的军事能力看上去很强,其实并不完全是那样。赵抗在以往的军事行动中,刻意地回避了所有的危险地形,天气也因为运气因素也比较照顾他,所以才能取得那么辉煌的战绩。但是危险地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避开的,而天气因素虽然影响较小,但要是背到了极点时,也是很恶心人的。
而赵军的凝聚力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他们对赵抗的信心,如果赵抗一旦战败,军队的凝聚力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如今深入金国腹地,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全军覆没并不是没有可能。赵抗并不希望以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了姐姐这个拖累,不敢像以前那样乱来,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完颜雍再次求见。当然,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急切,反而会让完颜雍看出破绽,所以赵抗还是故意晾了他两天,才再次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