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心已经想到,如果真的是赵抗要娶她,那么她便是众人将来的主母,那些女卫及柳叶对她应该很恭谨才对,而绝不应该像现在一样如普通姐妹一般。齐全更新超快虞允文对她虽然很客气,但也不是那种感觉。李灵心虽然已经渐渐明白,但她却不敢开口发问,她很害怕,她害怕这个美丽的泡沫破灭。
最后还是虞允文看出她的怀疑而说出了真相,还安慰她道,“公主请放心,我们大王已经快十九岁了却至今未婚,在下早就劝过他尽早大婚了。公主才貌双全,又对陛下情深义重,甚至不惜弃国来投,是陛下的良配。我想如此的美事,陛下断然不会拒绝的。”
“果然,一切都只是我在做梦,他根本没想到我”,李灵心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下来。可是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回头了,抛弃了自己的国家、民族和亲人,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接纳,命运不可谓不凄惨。但是如果当初答应完颜亮的求亲呢?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会因为自己的美貌而宠幸多久也很难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他,好像也未必会好上多少。而比起幽禁在冷宫之中,现在至少还算自由。现在李灵心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等待,等待命运的安排。
俗话说这女人凑在一起,必然话多,何况是二十个女人呢?虞允文因此不胜其扰,来的路上还好点,毕竟那时都算是他的下级,因为上下有别,姑娘们还不敢太放肆。可是现在加了个体系外的李灵心进去,原有的上下级结构立刻崩溃,女人的天性立即爆发了出来。不过这样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可以避免旅途上太过无聊。
“大人,听说您是天下少有的孝子,在家侍候母亲十几年,怎么好像这一路上您熟得很啊?”,一个女卫问道。
“母亲得病是我二十三岁的时候,而我十八岁就开始游历天下以增长见识。我是四川人,这里离四川很近,我来过这里也不足为奇了。毕竟如果要北伐中原、收复失地,西夏的力量还是很重要的。而且若真的有那一天,西夏这分裂出去的领土,也一定要设法收回的,所以我在游历时,对这一带的地貌和风土都特别留意。”,由于现在基本已经摆脱了西夏军队的追击,虞允文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一下子居然回答了那么多。
“可吐蕃你怎么也这么熟悉啊,汉人除了少数商人,很少有人去那里的。”,这个女卫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当初学吐蕃语只是因为好奇,不过随后我就发现,吐蕃地处高原,居高临下,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如果与我们敌对的话,会是一件相当头痛的事,所以从此就对此地的事情特别上心。”,虞允文耐心答道。
“大人您可真是了不起,难怪陛下对您那么看重呢!”,这些可不是女卫们在拍马屁,这几个月下来,虞允文的能力、人品与气度已经赢得了她们衷心的敬佩。
“大人您今年也三十多岁了,有孩子了吧。”,女人是很八卦的动物,很快就问到虞允文的家庭上去了。
“有两个孩子,大的十岁了,小的才六岁。”,虞允文耐心地答道。
“那他们的娘呢?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虞允文由于为赵抗效力的时间太短,除了他是孝子这点外,大部分人对他的家庭状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嗯,不过现在已经改嫁”,虞允文答道,眼中透出深深的忧伤。
“大人,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让你难过了”,那个提问的女卫忙不迭地道歉,嘴里嘀咕道,“那个女人真是坏死了,大人您这样的好男人天下少有,她居然不知道珍惜!”
虞允文却摇摇头,“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她,其实她是一个好媳妇”,受不了女卫们好奇的追问,虞允文终于将他当年与妻子离异的真相说了出来
据传言说,虞允文的妻子是因为受不了服侍公婆的辛苦,再加上对虞允文因为母亲身患重病而放弃功名一事不满,才改嫁他人,其实并不是这样。
“当初在母亲得了那种怪病之后,连大夫都不愿上门诊治,她却坚持服侍了七年之久而没有过任何怨言,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好妻子、好媳妇。”,虞允文渐渐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使虞允文决定放弃科举时,他的妻子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他这么做,虞允文更是感激万分。
可是,虞允文的妻子是大家闺秀,当初他的岳父愿意嫁女儿给虞允文这个家世一般的书生,是因为他当时看上去有远大的前途。可是知道虞允文因为母亲病重而放弃科举之后,他的岳父对此极度不满,觉得自己当初的投资全白费了,当时就要女儿改嫁,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不过虞允文夫妻伉俪情深,绝不愿意就此分开,他的岳父又想,反正虞允文的母亲病势沉重,想来也活不了几天了,等她一死虞允文便可以解脱。以他的才能,加上自己的提携,要飞黄腾达那还不容易?于是,他的岳父就暂时忍耐了下来。可谁想在虞允文夫妻的精心照料下,虞允文的母亲虽然病势仍然一天天加重,可就是死不了,这一拖就是六年多过去了。
虞允文的岳父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终于向小夫妻俩发出了最后通牒,说是他们再不分开,他就要不顾身份对虞家动手了!迫于无奈,夫妻俩只得含泪分开,从此那两个儿子便都成了没娘的孩子。而虞允文从此便一边带大孩子,一边服侍父母,又坚持了六年。这六年里,前来提亲的都快把虞家的门槛踏坏了,但虞允文在这件事后已经心灰意冷,因此至今仍然孑然一身
但这只是虞允文知道的真相,并不全都是真实,他的岳父是天下少有的老奸巨滑之辈,岂会如此没有耐心?其实当时虞允文的岳父虽然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但是一个急速蹿红的新贵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而皇上也明显更偏爱那个要年轻不少的新贵。就在他因担心失去权势地位而整日惶惶不安时,他原先最大的政敌却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原来那个政敌的儿子早就对他的女儿垂涎三尺,但苦于虞允文岳父的权势并不在其父之下,他并不敢来硬的。再说他当时已有正妻,妻子的娘家也是不能得罪之人,所以他只能一直忍耐。但最近那个家伙觉得机会来了,一是他的正妻得重病死了,位置空了出来,二是那个新贵蹿升实在太快,而且又是文武双全,这样不但是虞允文的岳父,连他的父亲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双方于是就有了握手言和的客观需要。他的父亲一听也觉眼前一亮,立刻派人与虞允文的岳父密谈,双方一拍即合,于是虞允文夫妇就成了这次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那二人在狼狈为奸后,经过数年的筹划设计,终于导演出了一起人所尽知的千古奇冤
但不管如何,虞允文的故事一说,女卫们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要不就是在骂他的老岳父如何如何冷酷无情,果然说女人是感情动物一点没错。这样一来倒搞得虞允文很是有些尴尬,仿佛他是在故意骗取同情心似的,害得他劝慰了许久。
与大多数女卫哭鼻子不同,有一个个子较高,容貌端丽的女卫却只是凝眸注视着虞允文,还问道,“大人如此重情重义,令人感佩,但是两位公子却不得不因此过着没有母亲的生活,他们太可怜了。”
对于这个女卫的顶撞,虞允文也没有生气,反倒苦笑着说道,“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但是一来我实在兴不起再婚的想法,二来也少有能处事公平的后娘啊。”
“这样啊”,那个女卫听后做苦思状,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样吧,等回去后我会奏明陛下,让他将我分配给您当护卫,这样我便可以帮着照顾两位小公子了。”
“这怎么使得!”,虞允文一听大惊失色,“姑娘现在还未嫁人,我又已到而立之年,很容易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这样恐怕对姑娘很不利啊!”
“怕什么!”,那个女卫不屑地努了努嘴,“我们跟了大王那么久,也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反倒是大人你也应该知道的,你还怕什么?”,不知不觉中她对虞允文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口若悬河的虞允文,遇到这个女卫却似乎有用不上力气的感觉,本来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姜丽,也是四川人哦,和大人您是同乡呢!”,一个长得娇小可爱的女卫插嘴道。
虞允文很惊讶,因为他并没听出姜丽有四川口音,然后那个女卫就解释道,她们这些人都是灵鹫宫当年收养的孤儿,姜丽进灵鹫宫时年纪还小,所以口音就很不明显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都是孤儿吗?那灵鹫宫也算做了件善事。”,虞允文叹道。
“才不是呢,养大之后是做奴婢用的,要你死就宫主一句话。我们能有现在的境遇,一是因为现任宫主也是奴婢出身,对我们比较宽容;二来就是陛下将我们三十七人要走,成为他的护卫,我们这才获得了自由。”,姜丽答道,但很快又作了补充,“但也不能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一来我们学到了武功,二来嘛,大人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这些姑娘都很能吃苦啊。”
“这倒是,我当时就有些奇怪,还以为是陛下将你们训练成这样的呢。”,虞允文应道,经过那个娇小女卫一打岔,他都将姜丽刚才说的话给忘记了。
姜丽现在也发觉表现得太过主动也不好,万一被虞允文认为她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就糟了,“干脆回去后直接向大王奏明好了,我想他会同意的,虞大人身边确实少人服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