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科幻空间 谍海奸雄:土肥原贤二秘录

第二章

  土肥原贤二佯装不知其情,又添枝加叶地吹捧了吴佩孚几句。这样一来,犹如火上加油,铃木贞一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大骂吴佩孚是一个巫师、狂人,他斩钉截铁地说:“吴佩孚如此昏聩、无能,绝成不了大气候!”

  “不对!吴佩孚才是真正的中国人哪!今天,他是故意装傻的。”

  “什么,他是故意装傻?”

  “对!”

  土肥原贤二起身离开桌子,缓缓地踱着步子,有条不紊地指出:一,吴佩孚是英美在华利益的代理人,主要矛头所指是日本帝国,以及日本帝国在华利益的代理人奉系张作霖;二,在奉系失利,败回关外,日本帝国在华北势力受挫的今天,吴佩孚绝不会向日本人透露直系的军事实力,以及下一步的军事动向。在他无法窥探到所需要的军事情报后,便利用哄孩子的办法瞎吹一通,把我们二人打发回北京。土肥原贤二收住脚步,看着蹙眉凝思的铃木贞一,非常严厉地批评说:“我们两手空空地回到北京,如何向坂西将军交代?又如何对得起天皇陛下对我们的重托?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日本帝国如何确定对吴佩孚的策略?”

  铃木贞一渐渐地低下了头,良久,他又慢慢地抬起头来,沉重地说:“你的见解是对的。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对待吴佩孚这条老狐狸呢?”

  “中国有句古话:欲知故乡事,须问故乡人。我想,”土肥原贤二突然收住了话语,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定要找到知情人,把吴佩孚葫芦里装的药,全都给他倒出来!”

  “咳!”

  铃木贞一为难地长叹了一声,“你我到哪里去找知情的故乡人呢?”

  “吴佩孚的日语翻译怎么样?”

  “他?”

  铃木贞一淡淡地笑了笑,“翻译历来是主子的亲信,这个突破口用不得。”

  “我看用得!”

  土肥原贤二额前蹙就的眉包越来越大,“你说他是哪国人?”

  “当然是中国人。”

  “那,为何他说的日语那么地道?而且还带有浓厚的地方音?”

  “这”

  “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国人!”

  正在这时,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惊得一怔,但是,人?”

  “当然是中国人。”

  “那,为何他说的日语那么地道?而且还带有浓厚的地方音?”

  “这”

  “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国人!”

  正在这时,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惊得一怔,但是,视一笑。土肥原贤二用汉语客气地说:“请进来。”

  随着开门声,走进屋来的不是送茶水的侍人,而是双手捧着两件唐三彩骏马的吴佩孚的日语翻译。他望着惶恐不安的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小心地放好两件唐三彩骏马,笑着说:“这是吴大帅送给你们二人的礼物。他再次让我转告二位:每当你们看见这唐三彩的骏马,就不要忘了告诉天皇陛下:吴佩孚有的是天马行空的骏马。”

  这时,惊恐不已的铃木贞一越发地觉得事情不妙,老谋深算的吴佩孚竟然在室外安插了耳目!然前,土肥原贤二却泰然自若,又说又笑,应对如流。突然,他施展出了武士道精神——瞪着两只喷射凶光的大眼,恶狠狠地盯住吴佩孚的日语翻译,似乎要透过皮肉,看看他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室内的空气像要凝聚了!可是,吴佩孚的翻译依然故我,十分平静地仁立在原地,观察着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的神态变化。“请问,”土肥原贤二终于开口了,但他那双喷射凶光的大眼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吴佩孚的翻译,“你是哪国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

  吴佩孚的翻译侧耳听了听室外的动静,“我叫冈野增次郎,是奉上原元帅的特别命令,在吴佩孚身边工作的。”

  “为什么驻华武官处没有你的备案?”

  铃木贞一惊讶地望着冈野增次郎。“为什么坂西机关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土肥原贤二非常严厉地质问。“我受到帝国最严厉的命令,不准写信,也不准会见日本人。”

  冈野增次郎低沉地答道,“我得知你们造访吴佩孚的消息后,立即请示了帝国参谋本部,同意由我写一份详细的情报,交由土肥原君带给坂西利八郎将军,作为坂西机关制订华北政策的依据。”

  说罢,从内衣取出一份用密码写成的材料,双手交给了土肥原贤二。冈野增次郎严峻地说:“击垮吴佩孚,把英美的势力从华北赶出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土肥原贤二紧紧地握住冈野增次郎的双手,“请相信坂西机关,我们一定能完成此任!”

  附注:关于土肥原贤二造访吴佩孚一事,我国近代文献很少披露。本节是依据远东国际法庭所存的铃木贞一证词,以及其他文献资料加工写成的。三神秘的坂西公馆转眼到了京城无处不飞花的第二年春天。王府井大街游人如织,好不热闹。然而附近的锡拉胡同却少有行人。胡同深处,有一座深宅大院,红漆大门常年紧闭着,这就是有名的坂西公馆。同深处,有一座深宅大院,红漆大门常年紧闭着,这就是有名的坂西公馆。当时,坂西机关根据寺内内阁的对华方针,支持段祺瑞政府,先后受聘为袁世凯、黎元洪等人的军事顾问,为北洋政府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训练了三个师团的“参战军”,并擢升亲日派将领曲同丰等人为师团长。欧战结束以后,所谓参战军又被用于镇压广东的革命。坂西机关的另一任务是:破坏美国要求的南北议和会议,为确保大江以北的日本利益,积极推行南北分治的政策。直皖战争结束以后,受到英美支持的吴佩孚又大破奉军,亲日的张作霖败回关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参战军”也一败涂地,司令曲同丰做了直系的俘虏,他的胡子也被大兵们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如何确保日本在华北的利益,则成了坂西机关的首要任务。春深如海、如黛,整座坂西机关的院落一片绿色。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长方形的茶几旁,他面目清瘦,眸子灼然有光,头发早已花白了,可那黄色的仁丹胡子却没有杂色,他就是坂西公馆的主人坂西利八郎中将。有顷,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密件,复又诡在原来的地方,双手展开密件——发往日本帝国参谋本部的机要电文,“坂电X号”副本。这是他和土肥原贤二等人一起制订的对华方略。依照这份对华方略的要旨,想把英美在华北的势力赶走,必须打败直系军阀的新首领吴佩孚。在今天的中国,奉系军阀张作霖尚未恢复元气,难以挥戈入关;皖系军阀势单力薄,构不成对吴佩孚的威胁;广东的孙中山虽说入主羊城,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改组了国民党,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开始筹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但他的后院仍有一个最大的隐患——陈炯明,一时也难以兴兵北伐。为了早日击溃称雄中原的吴佩孚,必须首先促使上述三家的联合——即所谓孙、段、张大三角联盟;其次,派人离间直系将领,使其由单一的亲英美集团,变成日本、苏联在华利益的代言人。而坂西机关的工作重心,便是促成内外相结合,以捣毁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军事实力。但是,帝国参谋本部是不考虑这些具体的难题的,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催帐的先生,接二连三发来电报,催促实施情况。加之直系势力壮大,日本在华北的势力越来越受到英美诸国的排挤,因此日本朝野一直抱怨坂西公馆在华工作失误,搞得坂西利八郎寝食不安。他急切希望外出工作的土肥原贤二、铃木贞一早些回来,共商大计。“报告!”

  坂西利八郎从沉思中醒来,循声向堂屋门外一看,小田五郎躬身垂首站在门旁。“有什么要事吗?”

  “多田骏中佐,铃木贞一少佐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坂西连声说:“请!有请”小田五郎退下不久,一位有些发胖的中年军官和铃木贞一走了进来。他就是坂西机关的另一位辅佐官——后来侵华战争中的狂人多田骏中佐。坂西利八郎格外热情地请两位部属坐在自己的对面,为每人斟上一杯香茗,高兴地说:利八郎格外热情地请两位部属坐在自己的对面,为每人斟上一杯香茗,高兴地说:“我在上海任武官助手时,结识了黄郛他是个能影响蒋介石乃至孙文的人物。我通过此人的介绍进行拉拢冯玉祥的工作。冯玉祥原系吴佩孚部下,是基督教徒,不是国民党员,却有着国民党左派的进步头脑。他从河南督军被吴降职为训练总监,带领自己的人马驻进北京南苑。“我通过黄郛认识了冯玉祥后,不断去访问他。在到处贴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标语的南苑,冯玉祥却滔滔不绝地大谈中日亲善的必要。我趁此机会,建议让在北京陆军大学任教的日本军官来南苑担任教官,不要报酬。冯玉祥对我这一建议非常满意。这样,反吴倒戈的气氛,一步步酝酿了起来。”

  坂西利八郎的脸上漾溢着得意的神采。他破例命令小田五郎准备酒宴,为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洗尘庆功。多田骏却说:“将军!目前还不是喝庆功酒的时候,等土肥原辅佐官回来以后再开宴吧。”

  时下的铃木贞一任驻华使馆武官的助手,对坂西公馆的人事使用情况不很清楚。他听了多田骏的话,方知自己的老友土肥原贤二不在公馆内。他很有礼貌地问:“将军!土肥原辅佐官到哪里去了?”

  “他嘛,跑到南方去了。”

  坂西利八郎微笑着,操着公馆内的习惯用语,“奉命去钓鱼。”

  “南方的鱼好钓吗?此刻上钩了没有?”

  坂西利八郎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多田骏,又用眼角扫了扫有些失望的铃木贞一,“请放心,虽说南方的鱼又大又狡猾,但土肥原辅佐官肯定能钓来。”

  “土肥原辅佐官何时能回北平?”

  多田骏蹙着眉头追问。“昨天收到他的来电,说是今天赶回北平。”

  正说着,小田五郎便同身着中式春装、满面风尘的土肥原贤二走进了庭院。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骏、铃木贞一站起身来。多田骏大声地说:“小田五郎!今天的宴席要多加几道菜,为土肥原辅佐官接风洗尘!”

  “放心吧!将军已吩咐过了。”

  小田五郎笑着退了出去。虽说铃木贞一对土肥原贤二的活动能力是敬服的,但对他此次南行能否钓到大鱼,还缺乏信心。因而,铃木未等众人寒喧,就迫不及待地要土肥原贤二交出从南方钓来的大鱼。土肥原贤二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讲起了南下钓鱼的经过:为了完成倒吴的所谓孙、张、段大三角的联合,土肥原贤二奉命南下,和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参谋长——士官学校的同学陈乐山取得了联系,开展以卢永祥为中心的巩固段祺瑞派势力的工作。由于皖系和奉系均属亲日派军阀,所以在对日关系上早就是很好的搭当。另外,由于奉皖两系相继败在直系门下,在对待吴佩孚的问题上也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携手倒吴的秘密协议。和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参谋长——士官学校的同学陈乐山取得了联系,开展以卢永祥为中心的巩固段祺瑞派势力的工作。由于皖系和奉系均属亲日派军阀,所以在对日关系上早就是很好的搭当。另外,由于奉皖两系相继败在直系门下,在对待吴佩孚的问题上也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携手倒吴的秘密协议。“同意!”

  土肥原贤二讲完孙中山秘密派遣汪精卫出关访问张作霖的经过以后,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张大帅也真够慷慨的了,为了回报直奉交战的惨败之辱,当即答应和孙中山携手倒吴。当面,还馈赠孙中山10万元做生活费用!”

  坂西利八郎自然明白土肥原贤二操着嘲讽口吻说话的原因,但他更明白在这种军阀之间相互利用的背后,还隐藏着中国更加不安定的因素,因此他有些沉重地问道:“现在,他们三家的关系怎样?”

  “很好!就在我向卢永祥辞行北归的那天,陈乐山参谋长还告诉我:张大帅送给孙大炮儿笔数目相当可观的军费。”

  土肥原贤二答说。坂西利八郎微微地点了点头。土肥原贤二说罢,环视了一遍同僚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工作进展也十分顺利,遂取出一摞银元,向茶几上一掷,“将军!为了庆贺我们的工作获得成功,就用中国军阀送给我的钱,举办一次丰盛的宴席吧!”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计划丰盛的庆功宴席的时候,小田五郎又送来了一沓电文。坂西利八郎一边看着一封封责备他工作失误的电文,一边很生气地说道,“当帝国的太阳旗高高飘扬在华北上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坂西公馆的特殊功勋了。”

  跪坐在四周的土肥原贤二、多田骏、铃木贞一,也以同样的心情听着自己的上司那得意的话语,看着一向持重的将军把阅完的电文掷到榻塌米上。然而令他们震愕的是,坂西利八郎看完最后一份电文呆住了,他捧着电文的双手一动不动,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正前方良顷,坂西利八郎收回了目光,声调低沉、且又悲凉地说:“坂西机关结束了”

  “啊?!”

  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铃木贞一惊得同时叫了一声,多田骏惊恐地从坂西利八郎的手中拿过电文,一看抬头那熟悉的代号,知道是帝国参谋本部发来的绝密指令。他失声念出:“坂西利八郎中将:接电辞谢支那的一切职务,即日回国述职”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气愤不过,遂交口大骂,土肥原贤二望着双手捧着前额,陷入悲苦中的坂西利八郎,沉默不语。坂西利八郎望着愤然不语的部属,镇定地说:“服从命令,是坂西机关的天职。今天晚上的庆功酒宴,也算是为我送别的宴席吧。”

  夜幕笼罩住古都北京,坂西公馆的餐室中灯火辉煌。全体公馆的工作人员集聚一堂,小田五郎宣布送别宴会开始后,身著将军戎装,肩扛中将军阶的坂西利八郎站起身来,声调平和地发表了辞行演说。待到他高举酒杯,顶祝部属为帝国在支那的利益献身干杯的时候,他精心培养的这批部属都失声痛哭。多田骏站起身来,提议由土肥原贤二代表坂西公馆全体人员发表送别词,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土肥原贤二这篇送别词奇迹般地被保存下来,正如一位侵华罪人所评说的那样:这篇送别词可以说是土肥原中佐表达了对其前辈、上级的无限崇敬,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自勉自励的信条。当我读到这篇送别词时,内心感到这才是符合土肥原将军其人的语言,这也正表达了土肥原将军进行对华谋略时的真意。正如一位侵华罪人所评说的那样:这篇送别词可以说是土肥原中佐表达了对其前辈、上级的无限崇敬,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自勉自励的信条。当我读到这篇送别词时,内心感到这才是符合土肥原将军其人的语言,这也正表达了土肥原将军进行对华谋略时的真意。我将军(指坂西中将)处于政局动荡、几经易主的中国,而每能受其信任以至今日。议者往往讥为朝秦暮楚,有失节操,余以为此皆鼠目寸光之见。夫将军之真心在于爱我国,爱我同胞,节操乃忠于今上一人,岂有他哉。将军立足于此,誓为日中亲善竭尽其卓见博识,以应多变之中国,非真忠于段某或张某也,议者不知鸿鹄之志,吾笑其为燕雀也。餐室内静极了!大家都倾心听着土肥原贤二这篇送别词,每人心中的余愤渐渐淡化,因为他们真正认识到了坂西利八郎的价值,而那些讥讽坂西利八郎的日本人则是鼠目寸光之辈!同时,他们又对帝国执掌政权的当道者偏听燕雀之鸣而愤慨。大家望着这位微闭双目、泰然处之的老上司,油然生出了一种顶礼膜拜的情感多田骏听了这篇送别词的直感是:土肥原贤二颂扬坂西利八郎“夫将军之真心在于爱我国,爱我同胞,节操乃忠于今上一人”的精神,乃是他未来对中国进行谋略工作的指导思想。这通篇咄咄逼人的言词,流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精神气质,作为同是坂西公馆的辅佐官,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妒忌感——且在未来对华工作中又化做了离异因素,长期地影响着他们间的合作。此乃后话。土肥原贤二发表完送别词,神态肃穆地巡视了同僚们那沉毅的表情,内心中又涌出一种苦涩的情感。他蓦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几乎是在下达命令:“请举起酒杯来!”

  所有的同僚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惊愕的目光一齐投向了土肥原贤二。“为了坂西公馆精神的永存,为了大和民族魂灵的发扬光大,干杯!”

  “干杯!”

  这次沉闷、压抑的送别宴席草草结束了。作为行将卸任回国的坂西利八郎却有着更为复杂的心情。十多年来,远离祖国、亲人,为确保日本在华的最高利益,不遗余力地周旋于动荡的中国上层社会,迫使袁世凯签署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胁迫段祺瑞政府为欧战提供炮灰,镇压风起云涌的学潮;破坏南北议和,排挤欧美势力在华扩张都无不凝聚着他侵华谋略的心血啊!但是,仅仅因为没能遏制吴佩孚的崛起,就被当作在华工作的失败者被遗弃,这是何等不公道的事情啊!但是,他毕竟又是一个唯天皇之命是从的军人,一想到妻室儿女欢迎自己归国的情景,就会想到中国的一句古话:无脸见江东父老!坂西利八郎想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握着一双双有力的手,似乎又从这熟悉的面孔,这有力的手中得到了宽慰——他们是了解自己的!他毕竟是个矢志献身谋略事业的侵华头子,个人的喜怒哀乐是暂时的,更不会左右他的毅志。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开创的侵华“业绩”有谁继承,又有谁光大?他眼看见了伫立原地,目送散去的部属的上肥原贤二,他几乎是忍俊不禁地暗自说:“对!就是他,非他莫属。”

  “对!就是他,非他莫属。”

  “中国的诸葛亮有句自责的名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愿把这句话作为临别赠言送给你。”

  “谢谢!将军的赠言,我一定铭记在心。”

  铃木贞一心情沉重地离去了。坂西利八郎是很欣赏多田骏的。不知为什么,在今天的送别宴会上突然发现了他的缺点:忠诚有余,智慧不足。同时,心胸似乎过于狭窄。这都是从事谋略工作的大忌!他有意地看了看不为所动的土肥原贤二,又瞧了瞧依然在生闷气的多田骏,似乎又发现了他们二人潜在才能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对此,他无限感叹地自问:“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土肥原贤二这超乎常人的气质呢!”

  坂西利八郎懂得:超人的气质,并不是非几天赋的表露。就要离职归国了,深以为恨的是: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有考察部属胸有全局的才能呢!他沉吟片刻,对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说道:“请辛苦一下随我来,我有重要的话对你们二位说。”

  这是一座相当典雅、宽敞的书斋。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正面墙上的七幅字轴。看看题签的大名是袁世凯、黎元洪其次,那些摆满中国古董的柜橱、条几,也令人瞠目不已。往日,坂西利八郎是不允许部属踏进这书斋门坎的。有顷,他望着喷喷赞叹的多田骏,微笑着问:“你走进这间书斋有何感想?”

  “它是将军在华立下的丰功伟业的写照。”

  多田骏十分严肃地回答说。“还有其他方面的感想吗?”

  坂西利八郎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将军希望我等继承您开创的伟业,为帝国在华的利益做出更多的贡献。”

  多田骏就像是背课文似地答道。坂西利八郎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多田骏的回答不甚满意。他侧首看了看依然在欣赏古玩的土肥原贤二,深沉地问:“等一下再看吧,谈谈你的感想。”

  土肥原贤二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转身望着注目自己的坂西利八郎,有些顽皮地说:“我不知将军请我们进此书斋的用意,要谈嘛,也只能说说个人触物生情的感想。”

  “好嘛,好嘛。”

  坂西利八郎忙笑着说。土肥原贤二指着一件殷墟出土的文物,神情严肃地说:“将军标的是4000年。”

  转身又指着一件龙门佛雕说:“将军标的是1500年。”

  随手又指着一架明代的古琴:“将军标的是400年。”

  他面色深沉地停顿了一会儿,旋即望着有些茫然的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骏,说:“虽说我是一位中国文物的鉴赏家,但此时此刻,却没有被这些价值连城的瑰宝所俘虏,相反,我的心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沉重”土肥原贤二突然终止了话语,缓缓地低下头。原贤二突然终止了话语,缓缓地低下头。“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明白了,”土肥原贤二又缓缓地抬起头,“未来我在中国从事谋略工作的对手,即不是段祺瑞和张作霖,也不是南方的孙中山,而是中华民族这5000年的文明。”

  他说罢停顿了一下,望着坂西利八郎那严峻的面孔,近似啜泣地说,“请将军原谅我的直言,就在我观看这些文物的瞬间。我曾怀疑自己能否完成帝国交给我的使命。”

  坂西利八郎听着这些话语,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很是策略地说:“公馆中我最喜欢的莫过你们二位了。方才,你们二人的感想之和,也就是我这些年来的想法。每当我置身于这5000年的文明面前,就会感到重任在肩;每当这重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就暗下决心,向这5000年文明发起义无反顾的进击,哪怕是碰得头破血出也在所不惜。”

  虽说坂西利八郎讲了这番折衷的话语,多田骏依然觉得自己在战略的会试中,完全地输给了同僚土肥原贤二。为了挽回一点分数,他甚是动情地说:“我虽然没有过人的智慧,但我有一颗忠于帝国的痴心。我一定为实现将军制订的计划奋斗终生。”

  坂西利八郎点了点头,请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落座,并亲自为二位得意弟子送上香茶。他首先检讨了自己家长式的工作作风,多年来从不听从部属对华工作的意见。接着又十分客气地说:“临别之前,我想和你们二人做些探讨:一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二是把自己的一些得失留给你们。怎么样,我们随意地交谈,好吗?”

  多田骏抢先把他构思中的解决华北问题的设想和盘端了出来:第一步完成反直倒吴的战略计划,使亲日的奉系再度入关;第二步扶植排挤英美势力的北京政权,把帝国的基业由满洲移向华北,为实现“亚洲人治理亚洲”的最终目的打下基础。最后他异常激动地说:“到那时,我们再和将军举杯同庆,我想将军定会开杯畅饮的。”

  “对,对!我一定会开杯畅饮的。”

  坂西利八郎兴奋得满脸溢荡着笑采,他转身望着毫无表情的土肥原贤二,“快谈谈你对华谋略的构想。”

  土肥原贤二认为,击败直系吴佩孚指日可待,但把华北变为帝国拓展大业的基础,则不是近日所能实现的。这不仅有中国民族文化在起作用,尤为重要的是,英美各国也不允许帝国在华北建立霸业。他沉重地回顾了先辈谋略家头山满、川岛浪速等人的艰难创业的历程之后,提出了必须把东三省建为牢固的基地,然后才能向华北拓展的意见。最后,他竟出人意料地说:“根据我的经验,中国军阀做事是有一定限度的。我们必须在关外寻找几个新的代理人,一旦张作霖要脱离帝国的轨道,我们就毫不迟疑地把他拿掉。”

  坂西利八郎被上肥原贤二的见解惊呆了,他情不自禁地问:“目前,帝国对奉系的谋略重心是什么呢?”

  “继续壮大奉系的实力,一直到打败直系吴佩孚为止。”

  土肥原贤二稍许沉吟,又说,“中国有句古语说得好:预则立,不预则废。过去的前辈失败的缘由,盖由此而起。”

  “方才,你说的拿掉张作霖的话,仅是预测未来的假想,对吗?”

  坂西利八郎问。土肥原贤二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阐述他这一预想的理由。但是,坂西利八郎却从这富有远见的构想中,看到了土肥原贤二的谋略利八郎问。土肥原贤二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阐述他这一预想的理由。但是,坂西利八郎却从这富有远见的构想中,看到了土肥原贤二的谋略他慎重地以商量的口吻说:“为了实现你的计划,我想请你出任张作霖的顾问,你看如何?”

  “我没有意见!”

  土肥原贤二随即又叹了口气,“我想,将军的用心有可能落空。”

  “为什么?”

  “因为张作霖的首席私人顾问町野武马心地狭窄,历来是帝国政府利益的代表,他不一定能容得下我这个代表帝国军界利益的人。”

  土肥原贤二直言不讳地说。坂西利八郎沉思片刻,说:“先让我试试再说。”

  又对多田骏说:“为了实现你的华北构想,我想建议帝国参谋本部,改派你去驻华使馆武官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

  “我听从将军的安排。”

  多田骏非常感激。坂西利八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然后又以长辈的口吻训导:“不要为我的去职说三道四,时下你们二人要携手共进,一定要击溃直系吴佩孚。”

  “是!”

  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同时站起身来,无比坚定地回答。四争夺末代皇帝在土肥原贤二等人的策动下,于194年9月日,爆发了直系江苏督军齐燮元与皖系浙江督军卢永祥争夺上海地盘的江浙之战,奏响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序曲。在第二次直奉激战期间,土肥原贤二除去策动关东军佐助奉军以外,还暗暗进行着扰乱吴佩孚金融机构的活动。正如铃木贞一的证词所记述的那样:“他动员有关的中国人员对凡与吴佩孚有关系的银行钞票,一律停止兑换。这一手很厉害,取得了很大效果。”

  正当吴佩孚挥师东进的时刻,冯玉祥倒戈反直,猝然杀回北京,逮捕了贿选总统曹锟,致使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局势迅然直转,朝着有利于奉系的方向发展。请看张作霖的私人顾问——町野武马对直奉交战的最后时刻的记述:“我多年来盼望促成张作霖与南京的孙传芳和汉口吴佩孚的合作。第二次奉直战争时,直隶派的吴佩孚在山海关战败,被奉军急追的时候,我闯进吴佩孚的火车,在暗暗的蜡烛背后,劝告吴佩孚由渤海脱险。我的用意是,我不希望因为内战而失去中国清廉的名将。“这时我对吴佩孚说:‘你在这里战死,对中国是个损失。’吴佩孚答说:‘对中国的得失我不管。在这里打最后一场战争是我的宿愿。’翌晨,获知在奉天军抵达塘沽之前,吴佩孚乘坐军舰脱险。张作霖对我发怒说:‘为什么放走吴佩孚?’”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的同时,宣布成立了以黄郛为国务总理的摄政内阁,并派京畿司令鹿钟麟带领0名手枪队员闯进皇宫,废帝宣统被逼出宫,走进冯玉祥的国民军把守着的北府大门,做所谓的良善平民去了。从此,围绕着溥仪的命运和去向又展开了一场新的角逐一天上午,宪飞惶惶然地赶到土肥原贤二的住所,看见保镖赛大侠哭丧着脸,在命令厨师杀鸡宰鹅,置办酒宴。宪飞一见,火从心起,十分生气地说:一天上午,宪飞惶惶然地赶到土肥原贤二的住所,看见保镖赛大侠哭丧着脸,在命令厨师杀鸡宰鹅,置办酒宴。宪飞一见,火从心起,十分生气地说:“看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

  赛大侠沮丧地说,“我是在为皇上被逼出宫当了平民致悼。”

  宪飞听后鼻子一酸,差一点落下泪来。他抑制住悲恸,凄楚地问:“中佐在家吗?”

  “不在!一早就去日本大使馆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

  这时,身着西装的土肥原贤二边说边走进院中。宪飞随着土肥原贤二走进内室,慌忙报告说,溥仪避居北府以后,认为自己被抛到了三岔路口:一条是放弃帝王尊号,放弃复辟的野心,做个拥有大量财宝和田庄的“平民”;一条是争取“同情者”的支援,取消国民军的新条件,全部恢复袁世凯时代的旧条件,或者复号还宫;一条是先通向海外,然后再指向紫禁城,即所谓“借外力谋恢复”之路。随着冯玉祥再次逼宫的谣传飞进北府,“留在北府呢?还是设法溜出去,躲进东交民巷,”又成了争论的中心。当然,所谓“躲进东交民巷”,进入哪个国家的使馆大门,又决定了傅仪今后选择走哪条路。说到这儿,宪飞稍许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口气说。“圣上想听听贵国的意见,便派我来见您。”

  自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起,日本政府所关注的中心——自然是直系实力退出华北以后,英国、美国,还有革命后的俄国将如何填补这一地区的真空,以及奉系张作霖入主北京以后,能否控制住京津一带的局势,是否还会代表日本人的利益。因此,对逊帝溥仪被逼出宫的前途是无人问津的。但是,土肥原贤二出自建立牢固的关东基地的构想,认为未来关外的主宰者不应系在张作霖一人的身上。从所谓满洲人治理满洲的信条出发,废帝溥仪比张作霖更富有号召力。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容易臣服日本帝国的利益。为此,他向使馆陈述了营救、保护溥仪的建议。令他遗憾的是,公使芳泽不感兴趣,只有武官竹木大佐表示理解其用心。土肥原贤二气得愤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土肥原贤二听了宪飞的报告以后,越发担心欧美各国驻华使馆捷足先登,把他未来在华构想中可能使用的棋子抢走。他又想到了溥仪的那位老谋深算的英籍私人教师雷金纳德·约翰斯顿爵士——即庄士敦先生。土肥原有些焦急地问宪飞:“庄士敦先生在北府吗?”

  “不在!”

  宪飞似想起了什么,“听圣上跟前的人说,他奉命去荷兰使馆和英国使馆了。”

  土肥原贤二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说了一句:“必须自作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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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大声唤进了赛大侠:“快备车马!我要和宪飞先生去北府面见皇上。”

  所谓北府,即什刹海后海北岸甘水桥新建的醇王府。昔日,这里住着溥仪的父亲——第二代醇亲王载沣,一向比较清静。自从溥仪废帝为民幽禁此处以后,这儿又笼罩上了紧张、肃杀的气氛。几天来,溥仪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没有一条吉祥的消息飞进这醇王府,以让这位生不逢时的末代皇帝露出一点笑颜。他无力地倾倒在长条沙发上,看见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报纸,虽说报上那篇胡适致王正廷的公开信看过多遍了,但他还是把有关大骂国民军,对于“以武力胁迫”修改优待条件这种行为表示气愤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他感到是那样的亲切,喟叹不已地说:出一点笑颜。他无力地倾倒在长条沙发上,看见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报纸,虽说报上那篇胡适致王正廷的公开信看过多遍了,但他还是把有关大骂国民军,对于“以武力胁迫”修改优待条件这种行为表示气愤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他感到是那样的亲切,喟叹不已地说:说来也巧,溥仪刚收回视线欲要小憩,侍从就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报告胡适博士来访。这消息就像是最为灵验的兴奋剂,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连声说:“有请!有请胡适博士”侍从退出之后,溥仪激动的心湖又渐渐地平静下来,随着胡适的形象再现在他的脑海屏幕上,遂又想起了和胡适最初的一次交往。为了存真,现摘抄溥仪写的如下这段文字:电话安上了电话局送来了一个电话本我忽然想起庄士敦刚提到的胡适博士,想听听这位“匹克尼克来江边”的作者用什么调儿说话,又叫了他的号码。巧得很,正是他本人接电话。我说:“你是胡适博士呵,好极了,你猜我是谁?”

  “您是谁啊?怎么我听不出来呢?”

  “哈哈,甭猜啦,我说吧,我是宣统呵!”

  “宣统?是皇上?”

  “对啦,我是皇上。你说话我听见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儿。你有空到官里来,叫我瞅瞅吧。”

  我这无心的玩笑,真把他给引来了。据庄士敦说,胡适为了证实这个电话,特意找过了庄士敦,他设想到真是“皇上”打的电话。他连忙向庄士敦打听了进宫的规矩,明白了我并不叫他磕头,我这皇上脾气还好,他就来了,不过因为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叫太监关照一下守卫的护军,所以胡博士走到神武门,费了不少口舌也不放通过。后来护卫军半信半疑请奏事处来问了我,这才放他进来。这次由于心血来潮决定的会见,只不过用了二十分左右时间。我问了他白话文有什么用,他在外国到过什么地方,等等。最后为了听听他对我的恭维,故意表示我是不在乎什么优待不优待的,我很愿意多念点书,像报纸文章上常说的那样,做个“有为的青年”。他果然不仅大为称赞,说:“皇上真是开明,皇上用功读书,前途有望,前途有望!”

  “胡士博士到!”

  侍从的礼报,把溥仪从往事的回忆中呼唤到现实,他忘记了皇上的身分,匆忙站起,只见身著西装革履、刚过而立之年的胡适走进屋来,溥仪急忙迎上前去,紧紧握住胡适的双手,未经寒暄,就直言称赞胡适的那篇文章。胡适当场骂了一通国民军,又愤愤地说:“这在欧美国家看来,全是东方的野蛮!”

  溥仪听了这番话打心底深处感到痛快。但是,当他们落座畅谈了一段时间后,溥仪感到胡适这次求见,并不是单纯的慰问,而是出于他的“关心”。因此,当胡适问到溥仪今后的打算时,溥仪很有心计地回答说:“王公大臣们都在活动恢复原状,我对那些毫无兴趣,我希望能独立生活,求些学问。”

  “皇上很有志气!”

  胡适点头称赞。“我想出洋留学,可是很困难。”

  “有困难,也不太困难。如果到英国,庄士敦先生可以照料。如果想去“我想出洋留学,可是很困难。”

  “有困难,也不太困难。如果到英国,庄士敦先生可以照料。如果想去一旦混出北府,避难出洋将会得到社会上不少人的同情,并能顺利地达到预定的目的。中午,溥仪设家宴款待了胡适。胡适离去之后,溥仪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其一,如何才能混出北府?又去哪个国家的使馆避难?其二,逃入使馆后,仰承洋人鼻息的生活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其三,复辟祖宗大业的美梦又如何实现因此,他更盼望庄士敦、宪飞早些回府。太阳已经悄悄地转到了西边,忍耐不住寂寞的溥仪走到了窗前,眺望着身披金辉的琼岛白塔,嵯峨壮观的故宫,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楚。当他的视线无意地移到景山亭阁的时候,东坡下面那棵老槐树再次显现在眼前。刹时,脑海的屏幕上又叠现出历代后主的悲惨结局。他禁不住地黯然自语:“落花流水春去也!”

  有顷,侍从走进屋来报告说:“宪飞先生回来了。”

  溥仪闻声转过身来,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淡然地问:“就他一人回北府来了?”

  “不!同来北府的还有两个人。”

  “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没有:看外表,那个年长的像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有请!有请”宪飞引土肥原贤二走进屋内,这位间谍老手自称是日本驻华使馆的办事人员,受命前来拜会皇上。旋即又格外关心地问:“近来,有哪些国家的驻华使节前来拜会过皇上?”

  溥仪有些悲凉地摇了摇头。土肥原贤二暗自高兴地说:“我终于跑到了前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试探地问:“皇上被逼出宫,国人中也无忠诚于皇上的臣民前来问安吗?”

  “有!”

  溥仪凄惨地叹了口气,“不过,也只有胡适博士一人而已。”

  土肥原贤二清楚地知道胡适受教于美国,是个十足的英美派。当土肥原贤二获悉胡适此行的目的是劝溥仪出洋、赴英美留学之后,他向这位年仅18岁的废帝溥仪发动了进攻:“皇上来到了北府是谁所为?”

  溥仪并不了解土肥原贤二明知故问的真意,面有温色地答说:“这还用问吗?是冯玉样。”

  土肥原贤二察觉到了溥仪的情感变化,但他不为所动,接着说:“冯玉祥是直系的名将,直系又是替英美办事的。昔日,如果英国和美国有意确保大清的江山,皇上也不会有废帝之辱;今天,假如英国和美国诚意保护皇室的利益,他们不必亲自出马,使个眼色,谅他冯玉祥也不敢演出这场逼官戏。您说是吧?”

  溥仪信服地点点头,由于过分悲沧,一句话也没有说。“既然英国、美国在华的终极目的是推翻帝制,扶植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所谓民主政权,那胡适博士前来游说皇上赴英美留学的用心”土肥原贤二有意停顿了一下,窥视了一眼溥仪那痛苦的表情,感慨地摇了摇头,又接着说,“或许我不应该明讲这些事,不过,作为一衣带水的邻国朋友,是有责任向皇上提醒的。”

  “既然英国、美国在华的终极目的是推翻帝制,扶植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所谓民主政权,那胡适博士前来游说皇上赴英美留学的用心”土肥原贤二有意停顿了一下,窥视了一眼溥仪那痛苦的表情,感慨地摇了摇头,又接着说,“或许我不应该明讲这些事,不过,作为一衣带水的邻国朋友,是有责任向皇上提醒的。”

  境遇的。”

  土肥原贤二暗自高兴,他说:“谁说帝制不能富国强民?我们大和民族就是在天皇的绝对领导之下,取得了世人瞩目的成就的。另外,国家的体制是和民族传统分不开的。东亚诸国都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实行帝制达数千年之久。就说中国吧,我看老百姓还是离不开皇帝的。”

  土肥原贤二这番有的放矢的宏论,在溥仪的内心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又脱口而出:“就是嘛,我逊位了,中国前进了吗?没有!结果是军阀混战,天下大乱。”

  土肥原贤二知道自己从思想上完全俘虏了溥仪,他突然把脸色一沉,非常严肃地说:“如今不是谈论恢复帝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皇上的身家性命。”

  溥仪犹如当头挨了重重的一棒,猝然又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望着土肥原贤二那阴沉的脸色,试探地问:“不知贵国使馆探听到了哪些消息?”

  “消息嘛,比您所在的北府是会多一些的。张大帅入主北京以后,把冯玉祥排挤到京西天台山休养去了。他真的是去休养吗?不!准备再次攻打京城。到那时,皇上的命运”溥仪几乎被吓破了胆,他诚惶诚恐地搓着双手,直言不讳地问:“那贵国政府有保证皇室免遭再次涂炭的良策吗?”

  “有!”

  土肥原贤二蓦地站起身来,“第一步,皇上必须从国民军看守下的北府逃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第二步,再由我使馆把您送到一个供您十年教训,十年生聚的基地,然后再与我们日本帝国携手,共谋失去的清朝祖业。”

  “贵国政府的见解我完全赞成,可时下我如何从北府逃走呢?”

  “这好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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