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最近父亲大人身体抱恙,所以,这次由我出面来进行接待,城主府的宴会已经准备好了……”
礼仪性质的寒暄过后,安德鲁对着并骑而行的弗雷德说道。他骑在马背上微微躬身,表示歉意,但是其中有多少真挚诚恳的成分,却是很难说得清楚。
不过看到身边这些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他顿了下子,似乎是在筹措着语句,“也许,诸位需要先休息一下?”
安德鲁并没有想到萨曼莎公主一行的到来是如此灰头土脸,心中好奇之下,他已经猜到了某些可能发生的事实,只是,他却强忍住了想要询问的冲动。
如果一件事情与柯林斯家族的利益无关,那么,就绝对不要掺合进去。
这是安德鲁历来的行事准则之一。
毫无例外,对于这条准则,他每一次都完美的恪守。
……
从卡尔萨斯的南城门穿过野菊花大街,走过一段宽阔的街道后,再向着偏向东北的方位绕过一段路程,便到了当地的城主府。
月色如水,街景静谧,一片片零落的红色枫叶在视野之内轻飘飘的坠落。
除开萨曼莎公主的到来之外,今夜并非一个特殊的日子,城卫队的骑兵走在他们的前方进行戒严开路,长长的街道看上去异常的冷清。
偶尔有不多的行人,也被这些穿着灰色制服的城卫队骑兵咤令回避。不过,其中一些行人并未选择老老实实地绕路而行,他们躲在了街角,不时抬起脑袋,打量着这支缓步行进的骑兵队伍。
“灰色制服”是卡尔萨斯的城卫队,他们都很清楚。而另一些骑兵,他们注意到了那一种沉静而凌然的气质,也生出了一些猜测——
来自塔伦的这些游骑兵几乎尽数有着就职一阶的实力,不由让他们感到了阵阵的惊讶。
“军中的精锐?”
在街道一侧阴暗的巷道里,几个可疑的身影探头探脑后又退了回来,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问道。
“应该是了。”
另一人答道。若是在光亮下看,他的穿着很花哨,宽松的棉布长袍带着五彩缤纷的流苏纹饰,浓浓的典型的马尔韦风格——
在那个以商业发达闻名的国度,这样的装束通常见于街头的流浪艺人。
然而卡尔萨斯的夜晚寒冷而寂寥,一位流浪艺人游荡在街头,怎么来看都不像正常的情况——
他若是想要挣上一些铜板或是雷尔,此时应该钻进热闹暖和的酒馆,去表演一些滑稽可笑的小丑剧或是传播来自远方的离奇而又有趣的故事。
而正在和他说话的那人,也是一副游商小贩的样子。他是一个干枯瘦小的男子,嘴唇上方蓄着一横黑漆如墨的小胡子,而手臂中,则挎着一个货篮——
篮子上蒙着一块布,看不到里头的商品。
足有好一些这般鬼鬼祟祟的踪影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看起来就像有着各种不同职业的人物,而位于最中间、为这些人所瞩目的,却是一位双鬓有些斑白的老佣兵。
一身精良的棕褐色熊皮软甲,腰带的左侧悬系着一柄长剑——
长剑的样式很普通,与佣兵们惯于使用的埃兰特军用制式长剑并无二致。随着他的一双眼睛陡然间睁了开来,精光四射。
凸起的颧骨下方,一道鲜红如血的疤痕顿时变得扭曲,让这张本来平平无奇的面孔分外狰狞。
“黑夜中玫瑰绽放,美丽却无人知晓……”
无名的短诗从这些人的口中低声吟唱,一张张面孔上露出了坚忍决绝的神情。
一小队城卫队的骑兵在相距很远的前方开路,而队伍的前头,则是换回了一身猎装的萨曼莎公主、披挂轻铠的弗雷德、还有穿着军官制服的安德鲁·柯林斯。
“康格里夫先生,目标已确认,现在动手吗?”
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流浪艺人”向后退了一步,身影与小巷中的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他扭过了脑袋,却是对着身边的老佣兵说道。
“等。”
老佣兵的回答很简单,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词汇。他站着原地,整个身体就好像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身为一位“巴勃罗血刺”的赏金猎人,他已不知执行过多少次的刺杀任务。只是这一次没有邀请到“灰鹫”亨特·海因里希的加入,让这一次行动的难度由此提高了不少。
目标,王室的“白蔷薇”,萨曼莎公主。而在这位年轻女人的身边,还有两位骑士,成为这一次刺杀任务不小的阻碍——
弗雷德·沃尔夫,萨瓦伦·沃尔夫的嫡长子,塔伦伯爵爵位的继承人,拥有就职顶峰的实力;
安德鲁·柯林斯,卡尔萨斯领主家的大少爷,城卫队的统领,实力跨入了觉醒一阶。
若是正面战斗的话,就算他们这些全部一拥而上,也无法对那位公主殿下造成分毫的伤害,所以,盲目的举动绝不可取。
他们需要引开这两位实力强大的骑士,至少,要等到安德鲁这个实力强悍超绝的男人离开。
月上枝头。
远处的钟声响起过后,便到了夜晚六点的时刻。在埃兰特王国的北地,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夕阳仿佛毫不眷恋黄昏的地平线,当月亮微一露头,它便无情离去。
伊芙与盗匪头子,一前一后行走在街道上——
待到下午的五点左右,薇拉从杂货铺的门前往外一看,那两位站在巷口的“灰色制服”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所谓的一整天天戒严,实际上已经名不副实。
对于那位西德尼少爷的命令,包括莱斯利队长在内的城卫队上下骑士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情——
当然,在形式上,他们并没有违逆那位少爷的心意。盗匪头子的通缉画像早在数个小时之前便已贴满了街头巷尾的空白墙壁。
不过,这时走在外头的格罗斯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在薇拉小姐的帮助下,他的面庞上涂上了一层蜂蜡,看上去有些焦黄,而下巴与嘴唇边,也用蘸满墨水的羊毛制作一蓬乱糟糟的胡须——
当这些粗制滥造的手工艺品被薇拉仔细粘到他的脸颊上时,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就连那位不苟言笑的薇薇安小姐,看到盗匪头子这副妆容从内走了出来,也是忍俊不住。
格罗斯本人倒是对此一无所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