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鸦使者和金梳儿逃走,血无伤心中大急,唤过风火麒麟马,同李秋水翻身跃上马背,起在空中,只见远处一大片乌鸦四外飞散,实不知哪一个才是黑鸦使者的真身,而金梳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血无伤又急又气,暗自咒骂。
仙道通冷然一笑,道:“血无伤,我劝你还是离冰山北极岛远一些的好,就算你找到了北水阴魔坤蛤蟆,徒然送死而已。”
血无伤一愣,说道:“看不出魔皇大人对于在下的这条小命,倒挺关心的,我在这里多谢你了。”
仙道通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径自架起云头,向北而去。
李秋水和血无伤望着仙道通的背影,隐入夜色之中。
李秋水又惊又佩,赞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个仙道通比起我师父九幽真君,甚至于诸葛鸡毛,不遑多让。”
血无伤有些颓废,道:“他厉不厉害又有什么用,师父,后羽儿深陷险境,咱们得快马加鞭的赶赴冰山北极岛了。”
李秋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道:“后羽儿和你的朋友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瞧把你急的,你是怕后羽儿嫁给北水阴魔坤蛤蟆吧?”
血无伤一扯缰绳,催动风火麒麟马,往北而行,顺口道:“当然了,后羽儿明艳无双,天下第一的大美女,那个臭蛤蟆算什么东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臭不要脸 的老色棍,等我到了冰山北极岛,非得把这个老色棍阉了不可。”
李秋水噗嗤一乐,赶忙板起面孔,道:“难道说为师就不美了吗?我和后羽儿比,相貌到底差了多少?”
血无伤听她语气不对,瞥眼看到李秋水眼中透出幽怨之色,打个哈哈,笑道:“你们两个是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平分秋色,在我心目中,师父和羽儿天下并列第一美女,不分上下的。”李秋水伸出纤纤玉手,在血无伤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啪”的一声,疼的血无伤一缩脖子,叫道:“师父,无缘无故的,你干嘛打我。”
李秋水嗔道:“我瞧你油嘴滑舌,一句实话也没有,该打!”
血无伤摸了摸头,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师父,你可冤枉我了。”
又是“啪”的一声,血无伤头顶又挨了一下,血无伤“啊呦”一声,闭了口,不敢在说一句话了。
二人僵持片刻,李秋水道:“乖徒儿,怎么不说话了?”
血无伤哭丧着脸,道:“怕惹师父师父生气。”
李秋水盈盈一笑,道:“师父不生气,你且仔细看看为师,比起后羽儿来,到底谁更美一些啊?”
血无伤见她回过头来,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月色下李秋水的眼波流动,温柔若水,鼻子粉嫩,脸色莹白如玉,小嘴殷红,令人一眼瞧来,心为之动。
李秋水又是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任何一个男人瞧见,都要神为之夺,血无伤愣愣的看着,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李秋水在他大腿上扭了一下,疼的血无伤呲牙咧嘴,耳听李秋水又是轻轻问道:“到底是我美一些,还是后羽儿美一些。”
血无伤心里隐隐约约觉的,后羽儿更美一些,不知师父何以这般在意,非要自己说出谁更美一些,丑一些,美一些,不都是女人吗?干嘛这么较真呢?但他不忍师父伤心,于是嘻嘻一笑,道:“此时瞧来,还是师父美一些。”
李秋水“哦”了一声,很是开心,往后倒入血无伤怀内,仰起头来,星眼迷离,嘴唇差点贴在血无伤的嘴上,吐气如兰,笑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不骗师父么?”
血无伤心里噗噗乱跳,只觉全身燥热如火,嘴唇干裂,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不骗师父,我怎么敢骗师父呢?你可不
要多想。”他神色慌乱,身上微微颤抖。
李秋水“噗嗤”一笑,直起身子来,道:“乖徒弟,瞧把你吓的,到底是后羽儿美一些,师父不会在意的。”
血无伤见她如此,苦笑一声,二人一马,急速向北而行,翻过一座座山丘,经过一片田地,此时晨曦初上,天光蒙蒙亮,地上一条河流从西往东而流,河面宽阔,波光粼粼。
血无伤和李秋水一路之上,时不时的看见兵戈争斗,尸骸遍野,此刻看到这里幽静平和,一片原野之上,星星落落的散布着许多村落,全都精神为之一震,血无伤和李秋水一夜辛苦,纵马来在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涓涓而流,二人走到河边,血无伤正打算抓几条鱼来烤着吃了,忽见从河水上游飘下来一物,仔细一瞧,是一个人的后背,血无伤见他一动不动,料来是溺水了,不知是死是活,纵身跳入河水中,双手抱住那人腰间,双足在河水中一点,飞身跃到了岸边。
他赶忙将那人放在地上,只见此人头上光秃秃的,穿着一件灰布僧衣,面目清秀,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是一个和尚 。血无伤见他肚子鼓起,当是喝了不少的河水,运起一股真息,按在和尚的小腹上,微一运力,将和尚肚里的水从口中逼将出来,这股真气浩浩荡荡,在和尚身体内转了一遭,和尚咳嗽几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抬眼看到血无伤和李秋水,一脸的茫然之色。
此时正值深秋,早上天气寒凉,微风吹动,和尚全身湿透,冻得不住打哆嗦,他嘴唇青紫,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血无伤放眼四周,看到一片树林,迈步走了进去,找来一些枯枝干柴,堆在河边空地上,运起真气,一掌打出,干柴火焰腾腾,燃烧了起来。
和尚看到这一幕,“啊”的一声叫唤,惊道:“你们是妖怪!”
血无伤搬来几块青石,放在火旁,走到和尚跟前儿,一把将他提起,放在青石上,说道:“是不是妖怪有什么打紧儿,我们又不害你性命,你在这好好烤烤火吧,先把衣服烤干也好。”说完涌身跳入河内,这条河不足一人来高,游鱼却是不少,血无伤在河内如履平地,身形灵动,手爪抓出,不一会就抛上了六条大鱼。
血无伤跳上河岸,找来枯枝,洗剥已毕,放在火上烤鱼,不一会,香气四溢,血无伤从身旁包裹内取出调味盒来,撒上盐粒等物,更是清香无比。
和尚在一旁看的红了眼睛,肚子咕咕叫唤,不住的舔嘴唇儿,哈喇子流了一地。
血无伤抄起两条熟透了的大鱼,站起身来,和尚脸色一喜,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一句:“多谢施主了。”不料血无伤随手抛出,只见一旁奔过一匹生有双翅的骏马,大口一张,将两条鲜美的大鱼叼入嘴中,放在青石上慢慢吃了起来。
和尚一愣,见到风火麒麟马吃的香甜可口,肚子更加饿了。
血无伤又拿起一条鱼来,交给了李秋水,二人吃的津津有味,血无伤吃的尤其香甜,不住的吧唧嘴,和尚有些恼怒,道:“吃一条鱼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动静吗?”
血无伤嘻嘻一笑,道:“可惜出家人不杀生,也不食荤腥,否则我给你一条鱼吃,你说该有多好?”
和尚实是饿的恨了,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所说不差,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施主,咱们恭敬佛祖,全在于心,至于吃的是荤是素,那也没多大分别。”
血无伤从火堆旁拿起一条烤熟的鱼,递给和尚,笑道:“小师父佛法精深,真是令人可敬可佩,其实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拉出去了不都是屎吗?”
和尚接过鱼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连声称是。
李秋水在血无伤脑门上一拍,叫道:“就你聪明。”
血无伤嘿嘿一乐,又去行李袋中
取出一口小锅,烧了锅水,取出茶壶茶碗,泡了一壶茶,这茶是飞龙府中孟龙将军所赠,茶香四溢,生津止渴,提神醒脑,是居家旅行的上好茶叶。他倒了几杯茶,递给和尚和李秋水,几人坐在火旁喝茶,天光大亮,四外里树林稀稀落落,枯草丛生,田间地头,隐隐有人劳作,一群小孩在远处嬉笑玩耍,这样一番景象,虽是深秋之中,有些萧索,依旧充满了生机。
一群群鸟雀在枝头叫唤,草丛中偶尔有野兔钻过,各样小兽的叫声遥遥传来。
和尚吃过鱼肉,喝了几杯热茶,这条小命算是活转过来了,他吃饱喝足,忽然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李秋水道:“你这个和尚什么毛病?刚才又冷又饿,也没伤心,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衣服也烘的干了,舒舒服服,为什么反而哭了起来?是何道理啊。”
和尚擦了擦眼泪,道:“这位女菩萨有所不知…”
血无伤正自喝茶,听到“女菩萨”三个字,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女菩萨?你说我师父是女菩萨?”
和尚一愣,道:“这位女菩萨娇美可爱,是你的师父?”
血无伤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师父是女菩萨,你这个和尚眼光不错。”
李秋水面色一寒,突然一脚踢在血无伤的屁股上,这一脚劲力不弱,血无伤被踢的飞在空中,“啊”的一声叫唤,翻了好几个筋斗,叫得一句“我的妈呀!”跌入了草丛之内,咕噜噜的一阵响动,撞在一颗树上。
和尚惊的呆了,张大了口,心道:“怎的这位女菩萨不是那位小哥的妻子吗?这是要把小哥踢死了啊,啊呦,这位女菩萨力道可大的异乎寻常,别在是什么妖怪,我可得罪不起。”他这样想着,心中越来越是惊慌。
李秋水一笑,道:“小师父不必害怕,你刚才说我是女菩萨,我可担当不起,不过女菩萨这三个字,我挺喜欢的。”
和尚唯唯诺诺,道:“女菩萨说的是,女菩萨说的是。”
血无伤从草丛中站起,一瘸一拐的走到李秋水身边,道:“师父,你又无缘无故的打我。”
李秋水嗔道:“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怎的,你不服吗?”
血无伤无奈,讪讪一笑,道:“服,我当然服了。”走到和尚一旁,坐了下来。
李秋水抬起脚来,血无伤一惊而起,道:“师父,又怎么了?又要踢我?”
李秋水指了指身旁的石头,叫道:“坐到我身边来,和尚以为你我是妖怪,别要吓到了和尚。”
血无伤只得坐了过去,对和尚道:“说吧,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和尚想到伤心之处,又哭了起来,血无伤不耐烦的道:“佛家四大皆空,无贪无嗔无痴,更忌七情六欲,我说和尚,你这么悲伤痛苦,七情尽集于胸中,不如还俗了吧,娶妻生子,该有多好?”
和尚一咧嘴,道:“你说的好听,我又不是佛祖他老人家,想的那么开,要是你师父死了,你哭是不哭啊?”
血无伤“呸”了一声,道:“臭和尚瞎说八道,你师父才死了呢!”
和尚听了这句话,居然不出口反驳,又是哇哇的哭了起来,哽咽着道:“是啊,我师父是死了啊,还不许我哭吗?”
血无伤脸色一变,大是尴尬,道:“和尚,对不起了,是我胡说八道,说错话了,我该打。”“啪”的一下,他伸起左手,在自己脸颊上重重打了一下。
和尚也觉不好意思,道:“那也不怪你,你又不知道我师父死了。”
李秋水道:“先别伤心,我们还未请教你的法号,你师父是如何死的?你又为何掉落河中?或许我们能帮上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