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血蝠之祖一时无法摆脱身上燃烧的龙火,见行云呼唤玄婴,便乘隙钻入行云体内,想借行云肉身熄掉龙火。
行云正心挂玄婴生死,不想被血蝠之祖所趁,血蝠一入咽喉他便知自己完了,残余的龙火几乎瞬间枯竭了十二重楼,十二重楼一毁纵使保得性命也终成废人,何况体内还有一个勾魂夺命的血蝠之祖。
行云心念瞬息转动,陡然身形跃起,在空中右手迅速拔剑,左手掣出三张玉印灵符,他将长剑掷出,剑尖穿过灵符下落,笔直贯入他的顶心泥丸宫。
当行云跌坐地上时,长剑已直没至柄,将体内的血蝠之祖钉住。
玄婴受伤昏迷,行云又突遭血蝠之祖袭击,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兀,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玲珑手足无措,扑过来抱起玄婴,发现他虽然昏迷却有脉象呼吸,遂放了些心,转向行云那边叫道:“道长!你怎么样?”
行云五官七窍尽皆溢出金红的鲜血,自身已不能动也不能言,已是油尽灯枯,垂死矣矣,但是大事未了,一口纯阳灵气不能泯灭,以最后一丝元气强行运行借魂**将自身意念转嫁到了他背后执幡僵立不动的赵大身上。
就见“赵大”闭着双目,急急开口发声,而发出来的语音却是行云的口吻:“今日被血蝠侵入体内,已无生理,所幸血蝠被我杀伤封在体内,但它虽伤不死,我只能封禁它片刻时间,眼下六甲诛邪阵即将散去,若被它破禁逃走,我死难瞑目,你快快用火将我焚化,让我和它同归于尽······”
话没说完,六甲诛邪阵的时辰限制已到,六甲阵随之消解,赵大等六人被预先书就的朱砂符印送走,杳然不见。
玲珑本是水属性,她的火纵能焚化行云也难以损伤血蝠之祖,何况她与行云虽只相处半日,却十分钦佩其为人处事,让她以火焚之,心中着实不忍。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玄婴从她怀中一跃而起,张口口中吐出一团火焰罩住了行云身躯,然后复又一跤跌倒。
原来玄婴被血蝠之祖的毒汁伤了火龙元神,身体动转不灵,意识却未丧失,隐约听见了行云的话,知道行云所言非虚,必当将其焚化才能消灭血蝠之祖,而玲珑施行火功则力有未逮,于是便强行逆施龙火自口中喷出,焚化了行云,但这样一来就更加重了他所中的毒伤。
龙火之力何等炽烈,片刻之间,行云尸身被焚化得只剩下一撮灰烬。
一位道家高士,一生卫道、斩妖、除魔,最后却落得了一个灰飞烟灭。
玲珑伤啜不已,对着灰烬拜了几拜。
又想到玄婴生死不知,赶忙过来将他抱起,不住呼唤。
玄婴逆运龙火伤到真元,已然生息全无。
玲珑以为他凶多吉少,不由痛哭失声,不住唤道:“玄婴哥哥,你醒一醒!不要吓我······”
忽然玲珑想起,玄婴拥有神龙不死元神,绝不会轻易就死,此地距终南山仅有百里,九劫真人一定有办法救活他,想到此将玄婴抱起疾风火火直奔终南宗。
谁知她刚奔出不远,行云道长焚化的灰烬下“哔啵”一声响,从中飞出一粒血红的圆球,盘旋一匝望西南方倏然而去。
百十里路程,以玲珑的脚力一个时辰后已来到终南山下。
玲珑心中想道:九劫真人等人必是在以前栖身过的那个山洞。于是攀山越岭来到那所洞窟处,不料到了那里却一个人也不见。
玲珑心急如焚,叫道:“姑姑······姑姑······”
山谷回声连绵,经久不绝,却没有人应声。
“难道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玲珑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喝道:“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玲珑以为是九劫身边的某个人,心中大喜,回身道:“是我!你······”她回过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立着五个青衣道士,根本不是自己一方的人,而是终南宗飞鹤道人手下的五绝神剑。
玲珑后退两步,心道不妙,真是冤家路窄,无巧不巧的竟遇上了他们这五个对头星。
五绝神剑分别是不群、不语、不空、不念、不坠五人,虽然没跟玲珑交过手,但终究朝过相,也算认得,其中为首的不群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九劫老道手下的那个小妖女!”
不空也呵呵笑道:“九劫走了,这个小丫头为何还在这里?难不成是来送死?”
玲珑听闻九劫已走,忙道:“真人他们走了?去了哪里?”话一出口想想不对头,这五人与自己敌对两方,问他们也是白问。
果然不空说道:“你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呢。”他对不群道:“师兄,抓住这丫头说不定要挟九劫那老儿。”
不群点头道:“就算要挟不着,若交与昆仑大道祖师也算一份大礼,也彰显咱们兄弟的手段。”
一旁的不语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听了忍不住哼道:“抓个无名女娃能显出什么手段?”
不群不悦道:“二弟何出此言?你不见她曾发动大水几乎毁了咱们的宗圣宫?这丫头有些古怪伎俩,不可小视。”
玲珑见五人自顾自说话,心道:既然姑姑他们不在这里,我还是赶紧走了吧。
想毕,怀抱玄婴撒腿就跑。
不群笑道:“想跑?哪里那么容易,抓住她!”
玲珑前面疾行,五绝神剑紧紧追赶,五人的飞腾术不及玲珑,眼见越来越远,不群喝道:“抓不住活的就杀了她!”
五人各自祭出掌中长剑。
他们的剑也有名堂,名曰:天、地、君、亲、师,乃终南宗始祖所造,虽比不得昆仑七大神剑,却也差不了太多。
玲珑瞥见五柄寒光闪闪的利剑电射而来,连忙一挥手,幻化一道水幕拦住五剑,同时捏诀借水遁而去。
五人追过来,不空顿足道:“终究还是让她逃了。”
不群道:“五行遁术不能及远,况且她不如咱们熟悉路径,未必不能追上,走!”
五人抄近路直奔山下。
玲珑遁出二十余里现出身形,发现已到山脚,前面就是直上宗圣宫的山道,于是反向而行,向山脚下便走。
走了半里路程,前方一转,走来了一个赭袍白发的道人,赫然正是终南宗的宗主飞鹤道人。
玲珑“哎呦”一声刹住脚步,心道:糟糕糟糕,今日流年不利,又碰上了这个老家伙,恐怕打他不过,还是赶紧逃了吧!想到此转身就奔岔道。
飞鹤道人早已看到了她,身形一闪拦在她面前,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有道是远来是客,既然来了我终南宗又何必躲躲藏藏?”
玲珑勉强定住心神,笑嘻嘻地道:“咱们也不熟识,见了面礼数繁多,我看能免就免了吧,不见也罢。”
飞鹤哈哈一笑:“小姑娘伶牙俐齿,好不厉害。”他见玲珑抱着的人很是眼熟,便道:“这个可是叫玄婴的小子?怎么,受了伤么?本宗有上好灵药,就随贫道到宗圣宫与他医治可好?”
玲珑暗自呸了一下,心说:老家伙倒会假装慈悲,当日本姑娘水淹了你的宗圣宫,大闹了你的终南宗,随你去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当下也不跟他废话,夺路便逃。
不料刚一转身,五绝神剑已然追到,与飞鹤道人将玲珑围在当中。
玲珑被飞鹤和五绝神剑困住,心中一沉,若是她自己一人倒好施展手段,想要逃走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可是目下玄婴昏昏不醒,束手束脚的,恐怕一两成把握也没有了。
飞鹤见她踟蹰,自以为胜券在握,呵呵笑道:“小娃儿,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飞了,还不束手就擒?”
玲珑龇牙一笑:“你这么大个人欺负我小孩子算不得本事。”她大眼睛叽里骨碌左右乱转寻找逃走之路。
飞鹤却不给她机会,掌中现出一盏灯来。
玲珑一看认识,便笑道:“老贼道,你那地煞琉璃灯对我不起作用的,难道忘了?”
飞鹤狞笑道:“你水淹宗圣宫差点毁了我终南宗的千年基业,我哪里敢忘?不过此时非彼时也,此灯也非彼灯了。”
玲珑细看,果然这灯与先前的地煞琉璃灯虽神肖酷似,却同中有异,原先本是色呈青金,灯焰湛蓝,现在的却是灯体金黄烁亮,灯焰黑烟渺渺。
原来飞鹤道人痛定思痛,自从地煞琉璃灯被毁,便私自将终南宗的一宗神物偷偷取出,与琉璃灯一起熔炼,炼成了一盏新灯。那神物名为神硝,类似于息壤的一块朽石,据说放之地上可以吸尽五湖四海之水。
飞鹤新的地煞琉璃灯炼成后不久就随大道祖师去了武夷宗,在武夷山本想收了玲珑,不料却被玲珑的摄魂瓶抢先将他收了去,一直引为奇耻大辱,今日当真是仇人见面,他立意要报当日之仇,雪前是之耻。
飞鹤道人祭起地煞琉璃灯,玲珑便觉一股无形吸力当头撒下,渺渺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眼见就要被吸入灯内,百步之外忽然有人喝道:“飞鹤休狂!俺来也!”
随即一轮剑芒闪过,击在地煞琉璃灯上将其撞出三尺外。
吸力一失,玲珑跌落在地上。
飞鹤一惊,抬眼看去,就见一虎背熊腰满脸虬髭的大汉疾步奔来,竟是元虎。
原来元虎护送伤重的葛青回龙虎山归元洞调养,那归元洞聚集着天地间的绵沛灵气,不足一月葛青的伤便基本复原。
二人心悬九劫,当即马不停蹄回转武夷山,到了武夷山却不见九劫诸人踪影,猜测不是去了终南宗就是回了崆峒宗,于是一路追赶先来到了终南宗。
他们二人与玲珑正好脚前脚后,玲珑遭遇五绝神剑后逃遁,五绝神剑紧随其后追赶,他们一离开洞窟元虎和葛青便到了,发现五绝神剑在前面急匆匆奔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隐匿行藏跟了来,待到了山脚下就看见玲珑遇险,元虎情急之下祭起无极剑轮将地煞琉璃灯击退。
飞鹤道人见了元虎和葛青,怒火中烧,骂道:“是你们两个龙虎山余孽,今天来了我终南宗一个也休想逃走!”
元虎大嘴一咧:“老家伙在自己的地盘倒也猖狂。”转眼见玲珑抱着的玄婴无声无息,赶忙又道:“小丫头!玄婴这小子怎么了?”
玲珑见有救兵,心中暗喜,答道:“玄婴哥哥受了伤,我正要找老真人救他。”
葛青“啊”了一声:“那我师父现在在哪儿?”
玲珑摇头:“我也不知道。”
元虎叫道:“你速速离开去找俺师父,这里俺兄弟抵挡一阵。”
飞鹤冷笑道:“走?哪儿那么容易?与我拿下!”
不群五人领命仗剑直取玲珑。
元虎移步将他们截住,展开剑轮将五人迫退,并对葛青道:“你挡住飞鹤老儿,让玲珑小丫头先走!”
葛青闻言登时苦了脸,气咻咻地道:“师兄你好不要脸!留下飞鹤老儿这个扎手的给我!”
玲珑笑道:“要不我帮你。”
葛青悻悻然:“臭丫头还是赶紧逃吧,我可支持不了多久。”口上说着,手里也不怠慢,祭起量天尺向飞鹤。
飞鹤根本没把葛青放在眼里,随手放出一尊泥塑神将,同时再次祭起地煞琉璃灯去收玲珑。
他恨玲珑入骨,绝不肯轻易放她逃走。
泥塑神将化身伏魔大帝,打飞量天尺,然后一刀劈向葛青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