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冤魂穿越成皇妃:蝶恋花

进退两难

  从马背上下来,望着地下一路滴到里头鲜红的血,红得刺眼,红得让我眩晕。我想看看何飞,想知道他没有事,而我却迈不出一步。想知道结果,又更怕知道结果。何飞,你不会死的!不会的!闭上眼睛,只能这样重重复复地对自己说,对何飞说,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咬着牙挺直地站住。

  里头一阵慌忙,一位红衣锦服贵妇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美丽的容颜尽是绝望的惨白之色。她走到门口,深深看了我一眼,双膝一软,泣声哀求:“你是贵妃娘娘吧,求求娘娘,去见大人一面,大人说,要见娘娘一面才肯让大夫拔出箭头。求娘娘见大人最后一面,大夫说……说大人救活的希望很渺小,求娘娘见见他……”

  她,应是何飞的夫人,是个难得的美人。她望着我充满复杂的绝望眼神,让我明白:她是知道我与何飞之间的事。此生死关头,自己的夫君想见的竟是另一个女人,而她还要包容夫君的一切,跪在地上,哀求那个女人。

  她,不单是对何飞绝望,只怕,也对自己绝望了。

  一段孽缘,苦了多少人?

  奔到何飞床前,他的脸色已是青白之色,全身上下,被血洗了般,胸口那枝长长的袖箭如插在我的心口,痛得窒息,痛得连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疼痛难当。我哽声求道:“何飞,你让大夫拔了箭,止了血,好吗?只要止了血,你就好了……”

  何飞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别哭……”

  我胡乱地摇头,“没哭,我没哭……”那止不住的泪却随着我摇头溅落四处……

  “蝶儿……我有话对你说,不说,我怕来不及了……”他那虚弱的声音像随进时断了似的,我竟然闻到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我嘶声叫道:“何飞,你不要说话!快让大夫把箭拔出来……”

  何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大手锢住我止不住颤栗的手:“蝶儿,我求你一件事……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答应我……”“我答应!答应你!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你知道的,只要你求我,不管是什么事,我一定会答应你的!”我一直都想你求我,只要我做到了,我就会觉得不再欠你,但你一直都没有求我,一直淡淡地无所求。为什么,在你求我的时候,却是这般情形?要是这样,我宁愿一直亏欠着你,一直良心不安!

  何飞紧握着我的手腕,像要拉着我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蝶儿,你不要走,留下好吗?答应我,再坚持两年……那不单是你的理想国度,也是我的理想国度……我们一起努力了八年,再坚持两年……用十年,十年的成绩告诉太子,让他看到这世间美好的一面……”

  眼蒙蒙,泪蒙蒙,你就为了这事冒着生命的危险求我?

  “蝶儿,这八年、我花了太多的心血,我不想因为我们一走,所有成果……化为乌有……我不甘心啊——”

  “大人!”何夫人跪在床前,呜声哀求:“大人不要说了,保命要紧!求你不要说了,让大夫把箭拔出来……”

  “蝶儿,你要答应我——”何飞用他生命所有的力气盯着我,求着我……

  他知道我无法拒绝的,他知道我不会拒绝的……“我答应你,我不走,再也不走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来……”

  何飞柔柔地笑了,如每次支持我时那淡定温柔的笑容。他轻轻放开我的,“我不会有事的……我的梦想还没完成,怎么会舍得死……”

  大夫拥上去,拔箭、止血……

  我木然走出房外,呆呆地站立在门口。何飞他会不会死?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求我留下?真的因为这八年的心血?我可以放下,他为什么放不下?刺杀我的黑衣人又是谁?他们怎么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

  何飞又救了我一命,我以后能拿什么来还他?我不走了,怎么跟陈望解释?怎么跟陈瀚解释?那所谓的梦想国度,真的可以实现吗?

  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我该怎么办?

  “娘娘。”何夫人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娘娘的衣裳脏了,臣妇冒味拿臣妇未穿过的新衣裳给娘娘换上……”

  为什么这个温柔婉约的女人也留不住何飞的心?她恨我吗?

  低头看着白的衣裳,红的鲜血,这血不单有司徒尚武的,有何飞的,还有那些为我付出生命的侍卫的!“谢谢!”我接过她的衣裳。

  “臣妇领娘娘去换装。”何夫人领着我到了一间幽静的内房,“需要臣妇服侍娘娘吗?”

  “不必了,你退下吧。”

  何夫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沾着泪痕的眼眸盈着一眶的雾水,“娘娘果然是国香天色,怪不得,怪不得大人死也要见娘娘一面。臣妇算是懂了……”

  我懂她的眼神,那么深的幽怨,如后宫每一个女人看我的眼光。我冷道:“何夫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下去吧。”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但我不会为她感到愧疚,这些年,我学会的,就是不会再随便地愧疚。

  “如果臣妇不走,是否娘娘会要臣妇的命?人命于娘娘来说,与蝼蚁没什么区别吧?”

  我涩涩地苦笑:又是一个被怨恨冲昏理智的贤淑女人。在爱情面前,再贤淑婉约的女人也会被那股长期压抑的怨气逼得疯狂。不知道,男人会不会如此?会不会因为得不到的爱变得怨恨?

  如果何夫人以为讥讽几句我会难堪的话,那她就太天真了,怪不得她不得何飞的心,何飞不喜欢愚蠢的女人。“何夫人是何大人的爱妻,依本宫与何大人的情义,是不会为难他的亲人的,何夫人请放心。若何夫人无他事,请退下,这句话本宫不想再说第四遍。”我睥睨天下十几年的霸气,不是她这窝在闺里的娇妇可比的。

  何夫人生硬地行了个礼后,出了去。

  我刚换了衣服出后,司徒尚武走上来说:“请娘娘回宫,宫里已知道娘娘遭遇刺客之事,请娘娘速速回宫!”

  司徒尚武身上已简简单单包扎过,除了脸色差外,幸好没看到大碍。外面已有大队御林军森严地警戒着。

  “司徒大人先回宫里报个平安,本宫要留在此处确定何大人的状况后再回宫。”

  司徒尚武禀道:“下官刚才已问过大夫何大人伤势,大夫说何大人昏迷不醒,若要等确切消息还需明日才能断定!娘娘要离宫在外一个晚上,必须请示过皇上的圣旨!”

  王德才走前几步,“娘娘先回宫,这里交给奴才,何大人伤情一稳定下来,奴才马上回宫禀报娘娘。”

  想了想,只能如此。我忧心忡忡地吩咐他:“若何大人有什么需要,你帮着张罗,这是本宫的旨意。”又对司徒尚武说,“回宫后,你安排几个资深的太医来何府听候差遣。”

  吩咐完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宫里。听雨已从公孙府回来,听闻了我遇刺的事,紧张地追问我怎么一回事。

  我疲倦地倚在椅上,“没事,是何飞救我出事了。”把何飞替我挡一箭之事略略说了一遍。

  听雨消化完后,忧虑不减地说:“娘娘去一趟楚宫吧,皇上与太子都知道娘娘出宫的事,娘娘想想该怎么跟皇上解释私自出宫的事,还闹得这么大。”

  我最担心的是怎么向陈瀚解释,不知他心里是否会想歪我与何飞的关系,还有,之前跟他说我要走,如今又答应了何飞再留两年,他会怎么想?好不容易母子关系融和了些,看来,又要生风起浪了。

  折腾了一天,此时已到黄昏,暮云宫在黄昏的余晖下,有种孤独的美丽。我拉着长长瘦瘦的影子,一步步缓缓地走向楚宫。陈望,该怎么跟他解释我不走?他已经等了我十年,还愿意再等吗?没到楚宫之前,担心的是无法向陈瀚交代,到了楚宫,才发现,我更难于面对陈望。

  楚宫已摆好了晚膳,陈望似是猜到我这个时候到,已备上我的碗筷。我见桌上的饭菜几乎凉了,陈望还没动过一饭一菜。“怎么不先吃着,饭菜凉了对肠胃不好。要不叫奴才再送上一份热的?”

  “不用了,冷的热的,能填饱肚子便行。”

  我总感到陈望有些异样,“你在生气我私自出宫的事吗?”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房里慢慢阴暗起来,陈望坐在一个背光的位置,看不清他随着光线阴暗的脸色。“出宫和谁在一起?”

  总觉得有些冷,不知是因为夜晚的到来,还是他冰冷的话。我与何飞一起的事,应是瞒不过他了,幸好,他还不知道我与何飞那暧昧的关系。“我、想出去转一转,是司徒大人与何大人陪同着……”

  陈望突然冷笑一声:“何大人?何飞是吗?”

  “是的。”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陈望。宫女点亮屋里的烛光,我仍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良久地静谧着,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气息,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我打算明日就走。”

  我心头一惊:“明日?你脚好了?”

  陈望又冷笑一声:“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我这脚算什么?”

  我更是震惊万分,他知道什么?又想说什么?

  陈望终于捧起碗筷,“快些吃饭,吃完了回去收拾行李。”

  我硬着头皮说:“陈望,我想暂时不走。你知道的,这几年我为了理想国度的计划劳心劳力,现在,已小有成就,我不想前功尽弃,请你再等我两年,让我做出成绩让瀚儿信服,希望我走了后,瀚儿还继续支持这个计划。我发誓,两年后,不管是成还是败,我都一定走!”

  陈望重重地放下碗筷,“十年前你让我等你,如今过了十年,你又说再等你两年,那么两年后呢,你又有什么借口?你不想走,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我不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陈望,你不是听到什么胡话了?还是瀚儿跟你说的?”

  陈望一拍桌面,怒声道:“连瀚儿也知道?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你真的背着我跟何飞有一腿?”

  “我没有!我跟他是清白的!陈望,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怀疑我红杏出墙?从没像此刻这么恐慌着。

  “你说我不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所以才对皇后发疯的事不闻不问,对其他宫嫔无故消失的事装作不知,把朝中之事尽数交于你。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别以我呆在楚宫什么都不知道,别以为你把楚宫的奴才换成了你的心腹我就对外界一无所知!我虽不是当皇帝的料,但不是傻瓜,我在这个宫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哪怕一点的风吹草动,我都能感应到!我不想知道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浑身寒冷地坐着,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奔流的寒意。他什么都知道?一直只让他看到我最美好的一面,原来,我所有的阴暗都没能瞒过他。一直以为是我在包容他,原来,一直以来是他在包容我!

  陈望见我抖瑟着身子,闪过一丝不忍,缓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我,我要是个有用的男人就不会让你站在前面挡风遮雨,我有愧于你。是不是因为如此,他帮了你,你感激他,在他身上寻找我不能给你的安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明天,我们重新开始。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你相信,我与他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陈望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

  一句“一直相信你”让我潸然泪下,千言万语,都无法言表此时痛心的情感。我很不愿意,却不得不说:“对不起,我已决定留下。你再信我一次好吗?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我求你了……”

  “你之前已答应跟我走的,现在又说留下,是不是他叫你留下的?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还答应了他,你不是这么笨的人,为什么要留下?是不是留恋他?”

  “不是的!陈望,你听我说,这是我欠他的!你有欠过人吗?欠了他的命,欠了他的情,而且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既然你知道宫里宫外步步惊魂,知道我这些年的苦难,你就应该知道是他一直在帮我,若没有他,我、或者瀚儿、或者你,早就没命了。我知道我的软肋是太注重感情,无法挣开它的束缚,每欠人一点,就被缚得紧一点。请相信我,我真的很想跟你走,跟你白头偕老,快快乐乐,过我梦求了十几年的平凡生活。但如果我现在跟你走,我绝不会快乐的,因为我欠下的债没还,我良心会不安,我的余心都会在郁郁中度过。你愿意我这样死于忧郁之中吗?”

  “今天,你知道吗?他为了救我,现在还生死未卜,只要我一想起他躺在床上,全身是血,随时会没命,我这心痛得恨不得死了好。我情愿我死,也不愿别人代我受过,我很怕很怕欠人,你能明白吗?这个理想国度的计划是我一手策划,他一手执行的,若不是我孤意强求,他会花了八年的心血吗?如今,要将它毁于一旦的也是我,我总感到我是罪孽的源头!我求你,给我两年,让我了结这段罪孽。”前世死时,因一口放不下的怨气而被痛苦地纠缠到今生,今生在死前,能不能了结了一切,让我死的时候毫不遗憾?我不愿再被怨气纠着,我想死的时候灰飞烟灭,了无牵挂!

  今生的苦,都是前世的因!

  终于知道为什么胸口的怨气不再复发,因为,它已化为感情的纠葛,让我更加痛不欲生!

  “你和他,有那么深的感情,那么多的经历,我与你,就显得太过平淡,你后悔与我在一起吗?”

  “不!我从未后悔过!我今生唯一没有后悔的事是认识你、爱上你,你是我的阳光,没有你,我早就枯萎了!陈望,就因为我与你太深的爱,所以,我才会欠他那么多!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不想我受到伤害,这种伤害无法避免,只能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我们太深的爱,真的伤害了很多人!”

  陈望转过身,走进内室,“你回暮云宫吧,我要好好想一想……我已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让我想想……”

  拿起手绢,想拭去脸上的泪。我记得我哭了,流泪了,为何在脸上拭不到泪?是不是今天哭得太多,把泪都哭干了?泪哭干了,是什么感觉?是它不从脸上流了,淹在心里,把心淹得窒息。

  刚走出楚宫,陈瀚迎面走来,劈头就问:“你不走了?”

  我点点头,“是的,我打算再留两年。”

  陈瀚无尽讽刺道:“怎么,那个男人三言两语就哄得你回心转意?你真好骗!”

  “陈瀚,我再说一句,我与何飞是清白!”

  “清白?只是父皇才会傻傻地相信你的谎言!你说你们是清白的,为什么你们连用的手绢都是一模一样的?看你手中的手绢,是不是绣着一只蝴蝶,再有三个字:蝶恋花?这手绢,是你送他的,还是他送你的?”

  我竟忘了把何飞的手绢还给他!

  “母妃,儿臣最后叫你一声母妃!请你,不要再伤父皇的心,上次父皇从树上摔下,就是听了你与何飞的风言风语心不在焉才出的事。”

  “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说要跟父皇走,我想你走得开心点,不想这根刺梗在你与父皇中间,所以没与你说。没想到,母妃终究让儿臣失望了。”陈瀚说完,拂袖怒去。

  我回头看陈望的寝宫已熄了灯,乌黑一片,心里,也黑漆漆的。(未完待续)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