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望向它,还看了我一眼,金黄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阴霾,看得我惊了一下,便听见黑猫叫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不小,黑猫刚一叫出来,厨房切菜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很快何莹便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她见到沙发上的猫,愣了一下,嘴上说着:“小淘气又出来了。”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满脸无奈的走过去,看样子是想把猫抱起来。
没成想,她一接近那黑猫,黑猫便后退几步,紧接着甚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我这边跑。它的速度很快,几下就窜到二楼,我早已做好准备,又岂能让它继续溜走?
黑猫刚想从我身边跑过去,我便伸手一抓,两手紧握黑猫的胸膛,把它提了起来。楼下的何莹这才发现我在上面,说道:“不好意思啊,这猫是玉良一个亲戚寄养在这里的。我不太喜欢小动物,也不知道怎么去养,就把它关在书房里,刚才也忘了提醒你一下。没被吓着吧?”
我连忙说没事,又主动提出把猫送回书房。何莹立即如释重负似的冲我点头,随后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黑猫在我怀里很乖,两只金黄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它又渐渐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再次进了二号房。黑猫的突然出现让我猝不及防,没有观察屋内的情景。二号房间是个小书房,正对门口摆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桌,书桌旁的地上有一个粗布藤席的小窝,看来是给这小东西住的。
我抱着小黑猫,在窝前蹲下来。黑猫知会我的意思,一蹬腿就从我腿上蹦到窝里,转过身还不忘冲我叫一声。它是在表示感谢。
早就听说过黑猫通灵性,有时候比人还精明,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看到这只猫,我甚至涌起了一睹其主人的想法。连猫都这么精巧聪慧,它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由于房间空间很小,用不着大费周章地搜查,我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打算离开。为了防止黑猫单独出去,我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上了。
与众不同的是第四房间,这房间竟然是一个儿童房。墙上贴着海绵宝宝的海报和其他卡通壁纸。房间很宽敞,从亮黄色婴儿床到木质母子床都有,地上还散乱地放着一堆玩具。卧室铺满了毛绒绒的地毯,很容易让人体会到父母防止孩子摔伤的想法。
站在门口,看着这些儿童家具,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脏堵得生疼。
尽管从外表看去,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一旦它和房子的主人联系起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何莹现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和徐玉良没有孩子,为什么要特意设置出一间儿童房?我想到可能是何莹夫妇在为将来的生活做准备,但是房间里散乱的玩具却在提醒我这不是人为,而是的确有个孩子在玩过玩具后,没有及时收拾打扫。
没想到一进门才发现,让我惊奇的不止这些。一个学习桌
靠在床边的墙上,桌子上摆满了塑料镜子,都是地摊上两块钱一个的那种,而且几乎不给桌子留一席之地,而这些镜子的镜面都正对着婴儿床。床头正对着的天花板挂着一盏水晶吊灯。那张亮黄色婴儿床也很诡异,里面原本是铺着一层绒被的,我掀开绒被才发现,床板上被漆成了大红色。
即便是没研究过家居风水的人也会知道,镜子是不能对着床的,睡觉的时候头顶不能悬有东西,而那大红色明显和整间儿童房的颜色不搭,除非是何莹的特殊审美,否则这里一定有玄机。
站在婴儿床前,桌面上的所有镜子里都显出我的身影。几十个身影一同出现,看着很慎人,我不再关注那些镜子,眼睛在婴儿床上扫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知道这些镜子摆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在这间屋子里待久了,那种奇怪的堵心感觉只会越来越深,我被莫名的悲伤压抑得浑身发冷,鼻头也酸酸的。这种感觉让我很想大哭一场。我连忙退了出去。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门口的身影是何莹,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饭做好了。”
餐厅在一楼。我跟着何莹下了楼,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人。由于沙发背对着楼梯,我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他身着黑色皮衣,发型让我总觉得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
等我们接近沙发的时候,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我惊得脚步停了下来。对方见到我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远远没有我那么大,而是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唷,这不是陈小枭吗?”
仅凭这样的语气,我闭上眼睛也知道他是那个高瘦又不靠谱的小弟秦文泽。他怎么在这里?
何莹惊讶道:“你们认识?”
秦文泽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我没好气地回了句:“天天陈小枭、陈小枭的叫,怎么不觉得绕口?”
秦文泽没有理会我的不满,笑嘻嘻地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餐厅走,嘴上还说道:“小枭枭啊,我跟你说,莹莹做的饭特别好吃,你吃了之后绝对不会再对任何饭店的菜感兴趣。”
我心说呸,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怎么还吃的下士力架?
何莹也跟着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是很容易看出她微笑里的亡夫之痛。她把椅子拉开坐下,说道:“看样子你们还挺熟的,那我就不介绍了。”
秦文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给我加菜,嘴上念叨着:“小枭枭现在有二十了吧,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这个……鱼对眼睛好……”
我本来想要回驳几句,但一开口却说成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文泽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看得我只能强迫自己不拿筷子抽他脸上。他说:“我来看看我家仲秋……哦对了,还有我侄媳妇。”
“侄媳妇?”我没
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女性何莹。
何莹触及我的目光,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他是玉良的叔叔……辈分上的,他们的实际年龄也差不了多少。”
这时候旁边的秦文泽插嘴道:“那也算我比他大,就算不叫叔叔,徐玉良也得管我叫哥。”
秦文泽竟然是徐玉良的叔叔?我震惊得皱起眉头,指着秦文泽问道:“那为什么他姓秦,徐玉良姓徐?”
何莹解释说:“玉良是随他母亲的姓。”
我恍然大悟,现在确实有很多人都开始随母亲的姓,不算什么罕见的事,看来秦文泽真的是徐玉良的叔叔,只不过年龄差微妙了一点。
把这些联系起来再想,秦文泽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和一个小孩子聊天,可能是我和徐玉良的年龄差不多,他下意识地把我当成了晚辈……
我又把话题移到秦文泽之前提到的仲秋,秦文泽解释仲秋是他养的黑猫,去尉缭墓的时候寄存在这里,顺便陪一陪刚刚失去丈夫的何莹。没想到何莹对小动物没有一点儿兴趣,仲秋的性格也很冷漠,结果就变成了仲秋好几天都被关在书房。
他还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叫端午,是在端午节那天收养的。
大快朵颐后,我开始动身工作。秦文泽一直没有询问我的目的,他一脸淡然的样子,我怀疑他早就知道我是被何莹请来修墓室的。
杜小生被尉缭带走后,曾经给祥瑞不动产的座机打过电话。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是祥瑞不动产的老板,甚至可能把我们公司的行业搞得一清二楚。我们公司的底细对于行内的人来说不是秘密,甚至是比较有名的企业。
我向何莹打听了一下地下室的位置。她家的地下室门在浴室旁边,那里有一个很隐蔽的暗门,我甚至一直都没有发现。
秦文泽知道我要去地下室后,说了句等等,随即一溜小跑上楼,半晌后抱着那只金瞳黑猫下来了,说要和我一起下去。我奇怪地问他:“下去就下去,带猫干嘛?”
秦文泽冲我挤挤眼睛,说了句下去就知道了,然后就带头开了门。
门把手刚好被改装成了一个挂钩,一般人不可能发现那是个暗门。门后不出意外的一片黑暗,我借着客厅的灯光探头看了看,两壁上都挂有欧式壁灯,便让秦文泽点灯。
秦文泽摆摆手说不用,把手伸到腰带处摸来摸去,从腰带上抽出一根迷你手电,一按手电尾部就亮了。他一甩手说了句跟上,便率先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居然有种不痛快的感觉,为什么每次出门我都要让别人在前面开路?看来下次一定要我带头,让杜小生和一群员工在后面跟着。
地下室的楼梯是“口”型的,需要绕一个圈才能到下面,而且旁边没有扶手,虽然这里不是很高,但还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