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专家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果,一个个都忙乎起来了。言骏带着纪术昼夜设计绘制图纸,应石暗暗的按照测绘的图纸在捉摸生产工艺,老赵在指导赶写可行性研究报告,而应声则忙于打通引进人才的通道。
应声从天津回来就没有着家,而是直接去了海潮县人事局。人事局在县政府大院内的二层小楼办公,大多房间门前都有一个标牌,告诉群众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他分析着,干部调配股应该负责人才引进吧。股內工作人员都在忙碌,为调进调出人员办理调动手续。应声在靠门的飞来椅上坐下等候。有位工作人员问:
“同志,你有什呢事?”
应声回答:“关于企业引进人才的事。”
“噢,过来,过来,这事由我负责办理。”一位靠窗户的工作人员说道。
应声连忙来到他办公桌旁边,在单人小方凳上与他相对而坐。
“我叫张祥,企业干部调配由我具体负责。你说说情况。”张祥爽快而简单的介绍。
“我们想从天津调进一位高级工程师,搞新产品开发。”应声说。
“哪个单位进人?”张祥问。
“柳桥乡白龙港村。”应石回答。
“你们村算什么呀?我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村里调进工程师唻,更不要说高级工程师啦。”
张祥一盆冷水把应声的心浇得冰冰凉的,为啥对村里这么蔑视?没有村哪有乡,没有乡又哪有县?真气人!气归气,还得和人家好好说嘛。
“张股长,”应声很客气的称呼张祥,而他却没有表情的说:“我不是股长,今天股长不在。”应声连忙打招呼说:“老张同志,对不起!能不能为我们村里网开一面?”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国家干部只能进全民单位,当然大集体单位也可以,地方国营嘛。你说,你们村算什么,连小集体都算不上!”张祥没有好气的说。
应声心里很难受,怎么想发展经济就这么难呢?村里要发展,没有人才怎么行;人才进不来,又怎么发展,怎么带领群众致富,建设美丽乡村?人家瞧不起村不要紧,关键是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我们毕竟有几百户人家和一千多亩土地,只要我们自己争气不怕办不成事。眼下,马工调不进来,空调项目肯定泡汤。在应声的脑海中,他就不相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应声知道,以后少不了与张祥打交道,他对张祥说:“老张,我知道你懂政策,是个行家。”老张笑笑,“我一工作就干这个。”应声凑到他耳边附和的说:“对对对,要多向您请教。中午请您喝杯小酒,帮我们出出主意好不好?”
张祥愣了一下,再看看应声,觉得挺有诚意的,便答应了。
张祥带应声来到一家饭店,这家店也不算高档。应声要拿瓶好酒,张祥却说,不用,海潮大曲就行了。看来张祥不是讲究人。推杯换盏,两人喝得痛快,聊得也开心。
“老板,帮我切二斤牛肉,红烧一条鳜鱼,要大点的,打好包,我晚上下班来拿。”张祥说。
“好的,领导!”老板高兴的答应。
“老板,这个菜钱记中午账上。”应声爽快的说。
“兄弟是个爽快人,你这位朋友可交。”张祥称赞的说。
“唉呀,你们村调工程师的事,确实不好办。看你兄弟面上,我帮你出个注意。”张祥又说。
“谢谢张哥指教。”应声不无感激的说。
“老弟,我可以与县风机厂厂长打声招呼,你说的这个工程师就调这个厂。然后村里和厂里签个协议,工程师就到村里工作;他的工资等一切费用由村里承担,村里把钱按时汇到工厂,由厂里代为发放;村里还要象征性的交点管理费,多少好商量,不是有我周旋嘛?”
“这个办法好。”应声很兴奋,他真感到这是个曲线引才的法子。
“但是吧,人家调进一个人,又不在本厂工作,难度大呀。”张祥略显为难的说。
“那么怎办?”应声问。
“老弟呀,人家要承担责任的,你得表示表示。”张祥直言不讳的说,“厂长家刚分了房,你们村里不是方便吗?弄一套组合式家具呗,这事我来联络。”
“明白!”应声嘴上似乎是答应了,但是心里在想,胃口可不小啊,一套组合式家具多少钱?从哪儿列支?
“领导,你打包的菜备齐了。你姐夫今晚也在这儿,风机厂办公室刚打的电话,说厂长来。”老板说。
应声这才明白,张祥说的厂长是他姐夫。他怕张祥知道他听到了老板的话而不高兴。便装着酒多了的样子伏案打呼噜。张祥看看应声醉酒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说:
“老弟,还行不行?”
“啊,不好意思,我出差没有休息好,都睡着了。”应声打招呼的说。
“再来一杯就结束吧。”张祥说。
“行,听大哥的。”
两人分道,张祥握着应声的手说:“咱们是兄弟了,有事直接来找我。你们引进人才挂县风机厂的事好说,刚刚说的家具的事,不一定的。当然你们真心想表示,厂长肯定会如数结账。另外,还可以把人才挂乡里呀,你好好和乡书记说说。”应声激动的点点头,“太谢谢张哥了,今后一定少不了麻烦您。”其实,张祥热情直率,大大咧咧,乐于助人,又有爱占点便宜的德行,应声立即搭准了他的脉,眼下世风浇薄,不打进这个突破口,还有二门?
应声很开心,虽然花了点小钱,但收获挺大的。他想,马工有三个渠道可以到村里来工作。既可以调董厂长所在的海通市交通机械厂,也可以调张祥姐夫所在的海潮县风机厂,还可以调乡政府,然后驻村工作。到底选择哪条路可行可靠,他还得好好斟酌一番。
应声大脑中在斗争,马言骏到底调到哪里好呢?他虽然有了主意,但作为村里来说,第一次引进高级知识分子,这么大的事还是要放到支委会上集体研究才行。
“交通机械厂虽说是村里机械分厂的总厂,但毕竟是市里的厂,中间还隔着一层海潮县,万一人家卡我们的脖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刚认识张祥,由他介绍挂县风机厂,可能不靠谱。”自途分析说。
“董厂长为人不错,卡脖子到不至于。但是干部的任命都是组织决定的,万一他调走了,与新厂长协调是不是就比较困难啦?挂县风机厂不太合适,具体问题很难协调。”柏青说。
老赵说:“两位的意见我都赞成,还是把马工的人事关系放在乡里为妥,有什么事都是乡内的事,好解决。”
其实应声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意见高度一致,那就把马工调到乡机关吧。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必须乡里同意才行。”应声最后说。
人往往考虑问题都是立足眼前,再过若干年也许会觉得这个决策是错误的。但是,又有谁能预见到若干年后会出现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