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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路风光

江海潮 辉荣珍 3370 2024-11-15 22:11

  柳梢和顺狗子检举施步仁“私分集体粮食和盗窃年终分配款”的严重问题,公社革委会决定对其进行立案调查。为了不受影响韩桥大队的工作,决定让厉大守提前出院,由工作人员陪护出行工作,公社医院派一名医生跟随服务。这就势必构成一道滑稽而独特的景观。

  厉大守想,已清除了施步仁这个异己分子,韩桥大队的大权在握。出院得气派风光点,不说衣锦还乡,总得让社员群众感受到自己的一点威严吧!他挑选了顺狗子等四个人陪他出院回大队。

  小会计会拍马屁,为厉大守买了张长条藤椅,既可躺又可坐。大守一见开心极了,对一旁的几个人说:“看看人家多会办事,买的杲昃既实用又好看。”他又接着说:“不是怪你们,啊,如果人家小会计不送长条藤椅来,你们怎么把我接回去呀?”

  “厉主任,我们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四个人轮流背你,让你舒舒服服的趴在我们背上风风光光回大队。”顺狗子说,其他的人在一旁附和。

  “风光个什呢杲昃,社员们会怎么看我?背着进医院也背着出医院,大家还以为我死了呢。”厉大守生气的说。

  顺狗子等人被厉大守说得一楞一楞的不知如何是好,小会计在一旁开心的痴笑。

  他们向医院借了两根毛竹绑在长条藤椅的两侧,顺狗子躺在藤椅上,让另外的人抬起来试试是否牢实。厉大守表扬道:“没白跟我,办事还蛮细心的,这样就好!只要你们用心为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出院手续一切就绪。厉大守在小会计的搀扶下慢慢的躺到长条藤椅上,他屁股起伏用力压了压,藤椅的弹性很好,他感觉挺舒服。小会计知道他在试藤椅的弹性,从他脸上露出的笑容看应该很满意。马屁没有拍到马背上,这让小会计也感到了满足。他又拍马屁的喊:“起轿!”

  前面两人立马抬起,而后面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弄得厉大守平躺的身体向后倾斜四十五度,头顶撞到椅背上生疼。他急了:“果是吃的饭?”

  抬的藤椅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骂的前面两人还是后面两人。

  小会计说:“我喊一二三,数到三就起轿。”小会计喊口令:“预备,一、二、三!”这下挺好,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力抬起。藤椅一上一下的弹跳,厉大守感到舒服极了,简直成了神仙。

  “停下来,等等我……”跟随厉大守服务的白医生一边跑一边大喊。四个抬藤椅的人听到喊声不约而同的迅速放下,扑嗒一声藤椅的四条腿同时快速着地,把厉大守震疼得哇哇叫。他爬着坐起来,手指着他们欲想大骂。而白医生身着白大褂,斜挎医药箱,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眼前。他立即收起怒态,笑嘻嘻的瞅着女医生。

  白医生脸一沉说:“走不走,不走我回去啦!”

  厉大守躺下身子,挥挥手说:“走,走!”随着抬藤椅人脚步的节奏,毛竹和藤椅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一路上,有些看稀奇的人,有三三两两边走边看边说边笑瞎议论的,也有三五一群四五一伙的人围上来找话荐的。这里就是这样,平时也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只要有稀奇异样的事总有不少人看热闹,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人的病肯定没魂的重,医生跟在后头都没得门儿,点儿小的医院没本事看,要弄到大医院!”

  “做什呢大头梦,搬尸体弄一块门板两个人一抬不就好了,还要这么烦神?”

  “快来看,这个死人好可怜,没得棺材不说,就一个穿白戴孝的子孙送葬!”

  白医生觉得厉大守下来慢慢的走没有问题,再说这样活动活动对他身体也有好处,几次劝他下来,可他硬要装腔作势。一路上人们的说笑,逗得白医生捧腹大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厉大守很生气,什么素质管什么闲事,心里骂道,土里土气的,没文化的杲昃!他再也躺不住了,这一路给人家说得好晦气好倒霉,心里堵得慌,便一骨碌坐起来。此时重心全移到后边,前边两人还在正常用力,由于不吃重便顺势把毛竹抬得很高,厉大守被摔在地上。

  大守被摔得不轻,满嘴脏话骂抬藤椅的人。

  “老厉呀,你大小是个主任,这么脏的杲昃怎么得出你的嘴的?”白医生厉害,就这一句话,既讽刺挖苦又不经意的骂了他。

  厉大守在美女面前总是示弱,他陪着笑脸说:“开玩笑,开个玩笑的!”

  快到韩桥应声的家了。柳梢带着一帮人和一些看热闹的群众,站在道路两侧欢迎厉主任回来领导他们的工作。大守从长条藤椅上爬下来,左右都有人搀扶着,他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灯儿,这么多人在欢迎他,就装着是了不起的人物,举起右手向欢迎群众挥手致意!

  一进屋白医生就命令大守卧床休息,这也是医生的职责。大守睡在应声的床上,一股臭气熏得他捂住鼻子,另外一只手做着手势,示意打开窗户。心想,这么臭怎么让白医生给自己做检查?

  白医生提着药箱到房间,准备给厉大守做检查。臭气熏得她直恶心,她强忍着戴上口罩。原来,大家以为应声被淹死了,那天当应声突然出现在柳梢面前时,吓得她弄翻了马桶,房间里当然很臭了。

  “老厉,你家什呢情况,比茅缸还臭!叫你女娘来!”白医生不客气的说。

  “不是,你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家。”厉大守解释说。

  “不是你的家你躺到人家床上做什呢?叫这个房子的主人来!太不讲卫生啦!哪有这样的?全县典型!”白医生生气的说。

  “主人被弄走了。”一旁有人插话。

  “我说唻,这么大的主任,家徒四壁,原来不是自己的家呀!你说你连困觉都要揩老百姓的油,在这么脏这么臭的房子里住,你不嫌晦气?滚回自己家去!哈哈哈!”她虽然边说边笑似乎是开玩笑,但厉大守被说得脸上发烫无地自容,一旁那么多人谁也不敢吭个气。

  厉大守想,这确实是个晦气的地方,脏和臭不说,那天,就是在这里受伤住院的,怎么能又回到这里呢?多不吉利呀,这不是脑残吗?厉大守吩咐顺狗子说:

  “听白医生的,搀我回家去。”

  顺狗子他们又抬着厉大守吱嘎吱嘎的上路,可路边站着一些群众。韩桥大队革委会副主任被公社立案调查,主任受伤住院未痊愈就出院工作,对于一个大队来说是天大的事。社员群众听说厉主任被抬着回来,就赶来看个究竟,这就不奇怪了。奇怪的是一河之隔的海潮县也来了一些群众,这大概与到他们县里找错人的大笑话有关吧。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厉主任怎么搬走了?是不是要把房子还给应声?

  “厉主任真的回来了,身体还行!”

  “是啊,一个大队不能没有掌舵的人!”

  厉大守听了乐滋滋的,群众还是拥护自已的。有些问题群众不理解以后慢慢解释,比如征用应声家房子的事。

  “霸占人家的房子,果像句话?”

  “人家伢儿好不容易养的猪子,把它杀掉下了头(吃了),是强盗!”

  ……

  厉大守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头泛起了怒潮,可是罚不责众啊!他也纳闷,自从掌权以后,大队里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这是怎么啦,要变天?不对,都是生面孔。唉,人家海潮县的人怎么说也拿他没办法,管不着他们!

  白医生盯着厉大守看,这个家伙竟然是这样一种人!厉大守还以为白医生对他有好感,不好意的说:“群众不了解情况,这是误会,你不要往心上去!”

  “什呢?你是什呢杲昃?”

  厉大守很没趣。他看到在场群众,而唏嘘、讽刺、嘲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怎么办?本大队的人倒还好说,可是别的地方特别是海潮县的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害怕了。处理不好,主任就当不成了,公社主任就是前车之鉴。他想,千万不能让悲剧发生,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服软,不多说一句话,赶紧躲到应声家里去!

  “躲起来了,害怕啊,不敢出来啦!”有群众说。

  厉大守吓得直哆嗦,他看了白医生这么漂亮的女人站在面前,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下去,他从来没有在女性面前这么丢过面子。柳梢给厉大守递了碗茶,接着又给他挤了把热毛巾。白医生盯着柳梢看,弄得柳梢不知所措。

  在场的人都觉得白医生不是一般人,一个个都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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