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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蛋饼传情

江海潮 辉荣珍 3660 2024-11-15 22:11

  学校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活动,高二毕业班六十六位同学步行到海通城参观发电厂、纺织厂和海通港码头。

  应声很兴奋,早早就起了床,忙乎着去海通城的准备工作。他像解放军叔叔那样,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打成背包。他左瞧瞧右看看,像在欣赏工艺术品似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

  老师说午饭在路上吃,得自己带干粮。带什么呢?肯定是摊烧饼。韩桥人出远门带的干粮都是这个。应声心想,如果一芳在就好了,她摊得好!他就学着一芳的做法忙乎起来。先用面粉加上水,再搁点葱花,搅伴均匀后,沿着锅壁转动慢慢的倒入锅中,用铲刀轻轻的向锅四周辐射摊平,随着铁锅温度的提高,摊烧饼的颜色由白转暗,由暗转黄,软软的,脆脆的,青青的葱花就像镶嵌其中的蓝绿色翡翠,那香脆味真惹人咽口水。

  克信民中距海通城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从学校门前的土路出发,进入三零四国道,顺着向南向东就可到达海通城市区。

  老师想得很周到,组织了十几个会骑自行车的学生专门拉背包,让步行的同学轻装上阵。三至四人自由组合结伴而行,老师一一记下了分组名单,并交待了步行路线和纪律要求。

  韩桥大队的应声、一芳和众辉自然是老搭档的组合。

  在爽朗的笑声中,同学们整齐的队伍出发了。进入三零四国道后,队列开始分散而按自由组合前行。

  “我们三人一个组,你们知道我是什呢吗?”众辉问。

  “你是什呢?”应声和一芳异口同声的问。

  “你们猜!”众辉神秘的说。

  “让你当组长!”应声和一芳同时回答。

  “我是电灯泡!”众辉调侃着说。

  “众辉呀,不带这样开玩笑的。”应声挠挠头说。一芳红着脸,无言以对。

  “朱众辉,朱众辉等一等!”物理老师骑着自行车追上来喊。

  原来,物理老师请公社放映员给同学们做过电影放映知识讲座,其从发电机讲到放映机,从胶片讲到银幕。这是同学们都感兴趣的一课,因为大家都经常看露天电影。而朱众辉兴趣更浓,他向放映员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还有自己的见解。放映员对他赏识有佳,多次放映时请他去帮忙。公社放映队有人生病住院,影响到下基层放映工作,便向学校求援,临时借众辉到放映队帮几天忙。

  众辉坐上物理老师的自行车,挥着手喊:“一路平安!”应声、一芳也向众辉挥挥手。

  应声扑哧一笑。“你笑什呢?”一芳不解的问。

  应声手指指天说:“赶紧走吧,掉队了。”

  一芳捉摸“天”是何意,他是说“天意”?是说众辉放映是天意,还是说两人结对同行是天意?还是说“天晓得”?那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天晓得?

  “应声,你不要卖关子,手指指天是什么意思吗?”应声不答,向一芳做了个鬼脸。

  许年良老师担负着带领步行的同学顺利进城的任务,他自感责任重大,不敢怠慢。他骑着自行车从头至尾、从尾到头不停的巡视。

  “同学们行程快一半了,请大家停下来休息吃饭。”许老师一边骑着车一边喊。

  “坏了,应声,我的摊烧饼没有带,忘在家里桌子上了。”一芳后悔的说。

  “没事没事,我带得多,两人够吃。”应声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布包,里边是一叠叠摊烧饼。他自己拿了上面的几张,其它的都给了一芳。

  “真好吃,还有葱花香。”一芳甜甜的说。

  “都是学着你做的,还想吃你做的饼。”

  “只要你喜欢,我可经常给你做。”

  “喜欢,喜欢!”应声高兴的答应着,用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医用盐水玻璃瓶,里边装满了凉白开,他拔掉塞子后递给一芳。她咕咚咕咚的喝得痛快,然后把瓶子递给应声说:

  “你也喝。”

  “我不渴。”

  “吃摊烧饼哪有嘴不干的?”一芳说着硬要他喝。

  应声扭不过她,接过瓶子,稍稍喝了点又把瓶子递给了一芳。

  一芳在家是独女,她父母疼她,是个惯宝儿。还不知道何时到达目的地,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到时候到哪里弄水?应声想着把水留给一芳。

  “应声,我吃的饼怎么比你的颜色黄的呀?”

  “没有,差不多吧!”

  一芳从应声手中的饼上揪了一块尝了尝,再吃吃自己手中的饼。她举起拳头在应声肩膀上捶打,“你骗人,你欺负我!”

  应声抓住她捏着拳头的手轻轻的揉了揉说:“别闹了,吃吧!”

  “不行,一人一半,凭什么让我吃有鸡蛋的饼?”她说着,把有鸡蛋和没鸡蛋的饼二一添作五,并揪了一块有鸡蛋的饼塞进应声嘴里。

  应声老想着一芳对他的好。上小学时,一芳常常找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给他塞炒蚕豆、炒花生米和煮鸡蛋。他被关押时,不是一芳的关怀,他能不能坚持下去都不知道。他想着此次去海通城,与一芳接触的机会多,就多做了几张加鸡蛋的饼放在布包底下,伺机给一芳吃,略表寸草之心呗。

  许老师骑着自行车通知大家启程,他俩按照老师的要求上路了。

  在由东向西连接三零四国道的土路上,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两个沉重的挂篓,正加速冲坡向三零四国道而来,一芳躲闪未及,被撞了个正着。

  她跌倒在地上,腿疼得要命。骑车人见势不妙,赶紧上车溜走了。许老师很快过来了,他想,前面还有几十个学生需要照顾,而一芳撞伤的事也得处理好啊!他急得很!一芳看着许老师焦急的样子忍着痛说:

  “许老师,你去照顾同学们吧,我这儿有应声呢!”

  “也好,前面就是平桥公社医院,应声你带她去看医生,拍个片子,如果没有骨折,你想办法带她回家休息,如果骨折住院,我们从海通城回来时接你们。”许老师交待得很细致并留下了五元钱。

  应声陪一芳坐在地上,让她依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的帮她卷起裤管,只见一芳小腿肚子上大面积青紫,他用手慢慢的抚摸,可一芳疼得要命。应声的眼泪像珍珠似的掉在路边的泥沙土里,地面上形成两块泪斑,一会儿,泪斑逐渐扩大又很快合而为一。一芳看着应声伤心难过的样子,一边帮他擦去眼泪,一边忍着痛说:

  “应声别难过,我顶得住。与你在被审训时吃的苦比,我这算不了什呢!”

  应声看了一芳坚强的样子,破涕为笑的说:“来,一芳,我背你去医院!”

  一芳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

  医生看了X光片子说:“有轻微骨裂,打上石膏就可以回去,六周后到当地医院拆除,到时最好再拍片子看一看。”

  应声背着一芳回家去。她趴在应声背上,随着他脚步的节奏,有一股力量不停的轻轻的挤压她的胸部、腹部,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惬意。她对冲出来为自己教训朱胖子,又奋不顾身跳水救自己命的这个男人敬佩不已。她边用手给应声额头擦汗边说道:“下来休息会吧。”

  两人坐在路边,一芳掏出摊烧饼和半瓶水,她撕了一块有鸡蛋的饼塞进应声嘴里,接着又拔掉瓶塞,把瓶口塞到他嘴里,逼着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应声用手去抓住瓶子,脸上红着说:“不喝了,不喝了。”背起一芳继续往家走。

  “应声,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想法是有的,我想去当兵,手握钢枪,守卫在边防线上,威武吧?”应声接着说:“可是不成,这次招飞行员,我都到县人民医院体检了,后来说敌特的儿子,政审通不过。许老师劝我,人生的路很多,总有适合自己的。”

  “许老师说得对,应声你不要气绥!接下来怎么想?”

  “每年都招步兵,也许政审要求低点儿,我还是想去当兵。如实在不让去,没关系,我就去卖猫匾和秀珍阿姨的刺绣。”

  “你父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高中马上要毕业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我们韩桥人谈婚论嫁早,十八九岁就订婚,男孩二十岁出头还没有女朋友,就有人背后议论说找不着老婆。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敌特的儿子?我也不能祸害人家。”其实应声心中早已藏着一芳,也知道一芳对他很好,只是作为敌特的儿子不敢多想而已。

  一芳突然不说话了,眼泪滑落在应声的脸颊。“难道我的心你真不明白吗?”她越想越难受,厚强、进炎都从外地写信给她表达情愫,众辉也多次约她幽会,她都婉然谢绝,而心中只装着应声。

  “一芳你怎么啦?”

  “把我放下,你也休息会儿。应声你看——”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河瑟瑟半河红。应声搀扶着一芳站在电灌站旁的土坝上,他俩初中母校的校园和电灌站角楼式的泵房分明的映入水中,前方的水泥桥及其倒影依稀可见,两岸的麦子又把半河瑟瑟半河红的水面染得金黄!

  此情此景,一芳依着应声,泪水哗哗的流淌。应声先是惊愕,继而他张开双臂,目空一切的把她拥进自己的宽阔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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