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攸之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此时此刻,他身处在一个不是相对落后的城市,周边的楼房十分老旧,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几乎看不到超过六层的建筑物,大多数是那种红砖的外悬楼梯房。
徐攸之视野的远方,则是一大片低矮的砖瓦房。
貌似这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偏远县城,由于跟繁华的大都市相隔甚远,也没有处在经济开发圈内,所以这个地方的发展速度赶不上平均水准,街道上车都很少,偶尔路过的一两辆机动车不是面包车就是三轮机动车,要么就是老式的桑塔纳。
这种车型徐攸之印象深刻,是当年的代步神器,那时谁家要有一个桑塔纳,是令人相当羡慕的事情,一般的中产阶级的家庭都没有这个购买力。
这曾经也是徐攸之的目标之一,买辆桑塔纳开着到处闲逛,该是一件多么威风的事情……
徐老爷子知道了,嘲笑他没有出息,人生应该有更远大的追求,比如把硬气功练到大成的境界。
年幼的徐攸之嗤之以鼻,据他所知,徐家的硬气功已经流传几百年了,至于历史是否更久远,无人知晓,因为其源头不可考究。
到了徐攸之这一辈,总共有二十几代传人,不乏身具天赋之辈,然而能够修炼到大成者,屈指可数。
但是有一个罕见的例子摆在徐攸之眼前,徐老爷子就是硬气功的绝顶高手,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普通状态下便刀枪难入,这是硬气功口口相传的至高境界。
即便是现在的徐攸之,经过梦世界的强化体质,距离这种水平仍然有一定距离。很难想象,凭借一己之力,徐老爷子是怎样在几十年前就将这门功夫修炼到了巅峰,生命层次估计能和幻口中的中级生命相提并论。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徐老爷子一生练武,却不动武,从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这个世界上,除了徐攸之,再无一人知道徐老爷子身怀绝技,直到后者去世的那一天。
徐攸之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练功究竟有何用处,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东西。
这也是徐攸之没有以武谋私利的原因之一,主要是谨记了徐老爷子的教诲,不与世俗之人往来过深,一旦被虚幻的假象蒙蔽了双眼,就会沉浸其中,永远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
否则凭徐攸之的本事,随便上个综艺节目,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徐攸之迷茫不已。
徐老爷子的死是徐攸之最伤心的一件事。
现在想来,觉得事有蹊跷。
常年练武,又是硬气功的大成者,徐老爷子的身体非常健壮,在徐攸之的记忆中,老人家不仅没去过医院,打过吊瓶,甚至连药都没见吃过,口中常说,练武即强身健体,是抗衡疾病最佳的良药。
反倒徐攸之从小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感冒发烧,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英年早逝那一类人。
徐攸之自己,包括徐老爷子,都没想到他能在硬气功上有所成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身体健康的老人,却因一场突发的疾病心脏停止了跳动。
老人住在山村之中,就医不便,当时徐攸之也没想那么多匆匆下葬,直到今天,都不知道徐老爷子因何而死。
徐老爷子死时七十多岁,对普通人而言,也算是个寿终正寝的年龄。
但徐老爷子是什么人?即便上了年纪,身体也远非一般人可比,正面较量,徐攸之都不敢说能打赢对方。
正常人活个八九十岁的大有人在,徐老爷子不该走的那么早。
而且徐攸之离开老家的一个月前,徐老爷子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呢?
其中必有不为人所知的内幕。
若说有人暗害徐老爷子,这个可能性极低。徐老爷子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待人友善,不会结交仇家,哪怕有人企图加害,也很难在他的手上讨得了便宜。
这点徐攸之深有体会,徐老爷子拥有武者敏锐的感知力,有一次徐攸之想和他开个玩笑,往凉开水中放了盐,结果第一时间就被察觉了。
甚至都没掀开水壶的盖子,只因徐攸之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就让徐老爷子感觉到了有问题。
因此说,怀有不轨心思的人随便一个异常举动都能引起徐老爷子的警觉,除非顶尖的特工人员,徐攸之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对徐老爷子产生威胁。
徐老爷子怎么死的?
这恐怕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
徐攸之叹了口气,他的眼角有一点湿润。一个毫无关联的景象,便让他想起了和徐老爷子以往的许多故事。
不得不说,在有些事情上,徐攸之是个感性的人。
言归正传,桑塔纳在这个摩托车都稀有的年代,如同现在街上呼啸而过的路虎。
抱歉,还是跑题了。
这里是一个低于平均发展速度的县级城市,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乡村。
街道上来往的大多数是衣着朴素的人,半天才能见到一个靠发动机走路的家伙。
商店的种类也少的可怜,除了日常用到的柴米油盐、日用百货,餐馆和服装店只有那么几家。
这是为数不多还没有被肯德基、麦当劳占领的城市,更没有大型的连锁超市。
酒店什么的就不用想了,能找到个旅馆就烧高香了。
一个地方的繁荣程度和居民的消费水平挂钩,人民穷,买不起东西,那些商店自然开不下去,尤其是非生活必需品,如奢侈品化妆品这类的,有一个黄一个。
徐攸之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像个贼一样东瞧西看,使得旁边的路人自觉地远离了他。
虽然不是扒手横行的年代,但也刚好处在这一职业的末期时段,小偷们还没彻底消失,能在任何地点看到他们的踪迹。
火车、公交车、广场、银行、医院、甚至警局,都是这类人作案的场所。
一个不留心,兜里的钱包就会不翼而飞。或者兜被人用刀划开个大口子,要不项链被人从脖子上剪断,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因此,见到徐攸之神色可疑,便怀疑他就是干这个的。某些遍布在民间的眼线已经盯上了徐攸之,一旦发现不轨的行为,立刻出击拿下。
这并非徐攸之有意而为,此时他的心情非常郁闷。
这是阿思的记忆碎片吗?
为啥没见到她人呢?
这不科学吧?
对此徐攸之表示深深的怀疑。
在一条说不出名字的街道走了十多分钟,他来到了一所学校附近,XX市第一高中。
徐攸之心思一动,或许自己来到的是阿思的高中时代,从时间推算正好对应得上,而且在穿越之前,他想到的是那天在阿思家里喝咖啡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阿思上学的地方?
这么一想,大有可能。
学校的大门开着,徐攸之朝里面走去。
不过却被保安室出来的一位大爷拦下了。
盘问徐攸之:“干什么的,学校不是闲杂人等能入内的。”
徐攸之腹诽,这大爷还挺会拽词,闲杂人等都用上了,文化不低呀。
“我是家长。”徐攸之编了这么个理由。
“家长?”
大爷瞪大了眼睛,反复打量了徐攸之好几眼,心道你才多大啊,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看清楚,这是高中,不是幼儿园,你家孩子不在这儿念书,哪来回哪去。”
大爷摆了摆手,示意徐攸之赶紧离开。最近社会青年到学校捣乱的事件不少,这些人伙同校内的某些刺头欺负本校的学生,这一个月,就发生两起学生间的打架斗殴,双方各自请了校外的‘大哥’,影响十分恶劣。
他可得把门看紧喽,不能让无关的人进入校园。
保护祖国新一代的花朵,人人有责!
徐攸之没好气的道:“家长非得是父母吗,我找我老妹,我是她哥哥。”
“那行,她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打电话通知她的班任,有什么事让她到这儿来,反正你不能进去。”
穿保安制服的大爷负责任的说道。
徐攸之动了动嘴唇,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连阿思的完整姓名他都不清楚,哪里能知道这么多。
没想到这老头这么较真。
徐攸之不废话了,扭头就走。
徐攸之是个讲道理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强行闯入。
如今正门是走不通了,但不代表进不去。
办法多的是,比如,翻墙而入就是徐攸之的拿手好戏。
徐攸之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墙角,手抓住墙头,稍一发力,身子就轻飘飘地荡了进去。
眼下是上课时间,操场上空无一人。
徐攸之走向教学楼,打算进里面瞧瞧。
这座学校虽说不大,也有上千人,找到一个人并非轻而易举的事。
徐攸之路过一楼某个班级,听见里面教师似乎在训诫学生。
这样的场景很常见,青春期的高中生总是做出不可思议的叛逆之事。
徐攸之思想成熟的早,很少有不理智的举动,但其它的学生就不一定了,那时的徐攸之最津津乐道的就是看着班任训斥同学,幸灾乐祸的感觉爽得很呐!
这是人们常有的心理,当糟糕的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喜欢看热闹。
这没什么好看的,徐攸之打算直接走来,却发现被教育的人是个女生。
这就有点罕见了,毕竟调皮捣蛋的人大多数是男孩子,女生相对比较文静。
即便犯了错,为了照顾面子,教师们也很少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
徐攸之好奇心起,驻足看了一下,那个女生恰巧背对着徐攸之,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见一个中年教师手里攥着本书,指着女生说道:“上课不好好听讲,看些没用的书挺在行,我这堂课讲的你听明白了吗?别以为上次考试的成绩好点就可以懈怠,你得知道,你是在普班,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想考上大学?父母贪黑起早的上班供你念书容易吗,不为自己想,也为家里人想想……”
女生小声地争辩了一句,“我没有父母。”
台下的学生哄笑一堂。
“你和老师还敢犟嘴,说的是那个意思,做人得有责任感,不能只为自己考虑。”
教师被打断了话,更加不高兴了。
女生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教师普遍还是比较负责的。不像现在,只要不违反课堂纪律,影响讲课,你是睡觉也好,玩手机也好,都没人管。
反正我作为教师的义务尽到了,传授了知识,听不听是学生的义务,没有人会讲第二遍,学不会,哈哈,放学后补课班来呀,一节一百,自己班的学生可以打八折……
但是徐攸之觉得方法不当,有些过激,这会伤害到一些心理脆弱的孩子。
正确的方式应该是以开导和劝诫为主,语气温和,有一个师长的样子,而不是劈头盖脸的一堆大道理,上升高度,这个年纪的学生三观尚未确立,不理解这些,有可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不过华夏自古以来都是师长为尊的国度,教师很少会站在学生的角度考虑问题,就算是现在,平等的观念和思想也未普及,何况十几年前呢?
有那份心就值得称赞了,总比某些什么都不管的教师强一百倍。
之后,那位教师又说了一些想出人头地,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把所有心思投入到学习上之类的话云云。
话说完了,女孩回到座位。
转身的过程中,徐攸之看到了她的脸,果然是阿思,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徐攸之张大了嘴巴。
“窗外的,你哪个班级的,不上课在这里看什么看。”
教师的注意力从阿思的身上移开,立刻发现了徐攸之。
同时,阿思也向窗外瞥了一眼。
不过徐攸之已经溜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徐攸之心道,这教师真够老眼昏花的,我这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能当成本校的学生,还是说自己长的太年轻了?
徐攸之瞧了眼教学楼上挂着的石英钟,11:15,一般的学校都是十一点半午休,自己在出口等着,应该能截住阿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