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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婉如爸爸之死

  每年的三月十九日这天,对黎原朝夫妇来说都是节日,因为这天是他们宝贝女儿黎婉如的生日。

  婉如今年七岁了,既聪明伶俐,小模样又秀雅绝俗。她肌肤胜雪,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婉可人,是黎原朝、甘容小两口的掌上明珠。

  婉如七岁生日这天,他们一家三口和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舅舅等一大家子人,在锦都火锅里号称味道第一的耙子火锅城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后,婉如的小挎包里装满了长辈们给她的红包,兴高采烈地围着爸妈蹦着、跳着,唱着歌儿欢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快乐之情洋溢在她秀美的小脸蛋儿上。一家人快到凤凰河时,婉如指着挨着河边的一处拆迁工地对爸爸说:“爸,我们从这儿过去吧,穿过这里,都看得到我们家住的那栋楼房了。”

  黎原朝倒没所谓,但妈妈甘容毕竟是女人家,胆小怕事,看了看黑乎乎一片、頽垣败壁的工地,惊慌道:“走这里干什么,黑洞洞的连路都看不到,摔着磕着怎么办。走河边嘛,那里有路灯,空气又好。”

  婉如听了不高兴了,嘟起小嘴犯倔道:“不嘛,走河边好远哦,回家动画片都放完了。每天放学,我和我同学都是从这里回家的,再说有我爸在,你怕啥子嘛,胆小的很!”

  黎原朝平日里最宠女儿,女儿的话对他而言,都如同公主的玉旨,他从来不会违拗的。这时听婉如点了自己的将,也不好不说点什么,便劝老婆道:“算啦,甘容,就顺着婉儿的吧,她可是小寿星,今天她说的话我们都得听。这工地虽然荒僻了点,但里面也有灯的,前些时候我经常走,有我在,没事的!”

  婉如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搂着原朝撒娇道:“爸爸好,爸爸最勇敢,爸爸最乖,爸爸最听我的话了”说完,在原朝脸上亲吻了好几下,原朝也抱着女儿,在她的小脸蛋上爱怜地亲吻着。

  瞧着女儿得好卖乖的得意样儿,还有他们父女俩那种甜甜腻腻的样子,甘容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没好气道:“好啊,你们爷俩亲,你们俩走这里,我从河边走。”说完,佯装着要走。

  婉如跑上前去,咯咯咯地笑着拉妈妈的手,拽着她回来,又拉起爸爸的手,高兴地吆喝道:“走咯,快点回家去,大闹天宫要开演咯!”甘容和老公相视一笑,不再违拗女儿,和老公女儿一起走进了工地。

  今天的工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都黑洞洞的,走到哪儿都是些残垣断壁,东西凌乱不堪,稍不小心便会被拌一下,只有远处挑着几盏灯泡,可能是铺满灰尘的缘故,黯淡、阴沉,风一吹,就像几只窜动着的鬼火。甘容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很不详的预兆,越往工地深处走,这种情绪越强烈。于是,经过一个废弃的材料堆时,她顺手从那里拖拽出一根重重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金属棍,悄悄地攥在手里,生怕老公和女儿知道了,不知会怎么笑话自己呐。

  突然,甘容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喔”地叫了一声,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既沉闷又压抑。甘容心中大骇,一把拉住丈夫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根棍子。显然,原朝和婉如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却都没有在意,婉如还大咧咧地说道:“爸爸,妈妈,都小心点哈,这里头有好多野猫猫,不要踩到它们了哈。”听了女儿这话,甘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心中暗笑自己太神经质,但却不由自主的拉着丈夫的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这时,突然听见有女人大声叫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女人尖叫着从他们身后的一处断墙后挣扎着冲了出来,跑向他们,把甘容和婉如都得“啊”地惊叫起来。此刻,黎原朝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惊恐,浑身的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借着昏暗微弱的月光,他定神仔细一看,发现冲向他们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原朝壮起胆子厉声喝道:“是谁?你要干什么?”话音未落,那女子已经惊慌失措跑过来躲到了他们一家人身后,语无伦次颤抖着说道:“救命,救命,救救我,别丢下我!”原朝十分警惕地看着她,正要问她缘由,突然,从那女子跑出来的断墙后面,陆陆续续走出几个高矮胖瘦不均的好几个黑影,走在最前面那个又高又壮的黑影子用手中一支昏暗的手电筒,在黎原朝一家人身上晃了晃,最后手电的亮光停留在甘容身上。只听得他“呵呵呵”淫邪地怪笑道:“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一个小娘们不够兄弟们乐的,老天爷开恩,又送来这么个俊俏的婆娘,艳福不浅啊,哈哈哈,是不是兄弟们?”他身边那些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的人“嘎嘎嘎”淫笑着附和着他,听得黎原朝头发都立了起来。这时的他已发觉事态严重,一家人处境十分的不妙,但为了妻子和女儿,此时的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黎原朝勇敢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将妻女和逃过来的那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后,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甘容胆子本来就小,见此情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她一把将站在身旁的女儿搂紧怀里,搂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女儿便会被那些歹人夺去似的。

  这时听见为首那人嘶哑着嗓子叫嚣道:“我们想干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把你身边的俏娘们留下,带上你的娃娃,快滚!不然打死你,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要想活着走!”

  听到歹人如此威胁自己及家人,文弱的黎原朝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脖子一梗,厉声吼道:“你敢,上来试试,老子活不了,你也休想活!”原朝长得瘦,个子却很高,那些人见他揎拳捋袖,发指眦裂的愤怒、恐怖凶样儿,也吃不准他的底,一时都有些踌躇,不敢往前。甘容忽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有根金属棍,忙悄悄地把它塞到丈夫手里。

  手中有了根重重的结实的棍子,黎原朝身上的胆气陡然壮了不少。趁对方摄于自己刚才的威猛气势,正在发愣的当口,他小声叮嘱妻子道:“过会儿我把那些人挡住,你带着婉儿和那女的一起原路跑回到大街求救,叫警察!”

  那知这些话被婉如听到了,她固执地说:“不,爸爸我们要和你在一起!”

  “婉如,别废话,听爸的,跟着妈妈跑,去找警察!”原朝低沉着嗓子吼道。

  对面那个壮汉听到了他的话,阴森森冷笑着说:“哼,找警察,找你妈。你们这群人,今天一个都他妈别想活着出去。兄弟们,上,撕了这废材。”说完,他嚎叫着带头冲了上来,手中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此时的黎原朝,头脑异常冷静,为了妻女的安危,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豁出了性命的他反而多出了一线生机。待为首那大汉咆哮着张牙舞爪冲到他跟前了,原朝这才猛然出手,抡起手中的金属棍,倾尽全身力气,照着对方的头,死命砸了下去。

  那歹人根本没想到原朝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慌乱中想闪身,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钢棍不偏不倚正打在他肩头,“咔嚓”一声响,想是连锁骨也打折了。那汉子哀嚎一声,手上的刀也被震飞,他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身体像一团没有生命的烂泥,慢慢瘫倒在地上。

  他的那些同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原朝手上拿的是什么玩意,但见自己的老大只一招就被人家放倒,心中大骇,顿生怯意。趁着他们愣神的这一瞬间,原朝虚晃了几棍,拉着甘容、婉如和那个逃过来的女人,就朝着刚才进到这里来的那道大门狂跑。见此情形,被打翻在地的那个大汉嚎叫起来:“妈勒个逼,挡住他们,跑了一个都不行!”他的那一伙人听见后,反应了过来,挥舞着棍棒和砍刀追赶上来。

  女人们毕竟体弱,跑得慢,即便是在逃命的时候。眼看着又要被那伙人追上了。黎原朝见情况危急,转身就是一棒,打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匪人,却冷不防被他的一个同伙一闷棍结结实实打在背上,痛彻心扉,他感到嗓子眼发咸,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黎原朝也顾不得这些了,拼命舞动着钢棍,逼退了那群人,扭头对甘容和那个女人吼道:“快跑,带婉儿跑,块!”

  婉如听了大声哭喊道:“不,我们要和你在一起,爸爸,我们不走!”

  黎原朝听闻此言,急的是眦裂发指,又吼道:“走,快走!”见甘容和婉如还不挪步,只得向那女人哀求道:“求求你,快带她们走,不然都得死在这儿!”

  那女人听了,银牙一咬,只说了句:”你保重!“便不由分说,拉起甘容和婉如朝着大门狂跑。

  那伙人一看急眼了,又叫喊着疯狂的围了上来,原朝毫无惧色,狂舞钢棍,拼命拦住他们,混乱中又打翻对方一人,但他的胸口也被人家狠狠地砍了一刀,血如泉涌,舞动着的棍子也慢了下来。便有两个歹人趁机绕过他,又去追赶女人们。

  原朝一见,心急如焚,转身追上前去,一棍打倒一个匪人,而他的后背却门户大开,被那伙人又狠狠砍了两刀,疼的差点昏死过去,原朝边退边挥舞着钢棍,体力早已不支。

  追赶女人们的另一个歹人逼近她们,一探手抓住了甘容。危急时刻,婉如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朝着那匪人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随着“啊”地一声惨叫,那人双手捂住脸栽倒在地。婉如的这一举动提醒了甘容和那女人,她们立马从地上捡起石头、瓦片铁块什么的,狠狠往那些围着黎原朝砍杀的歹人身上招呼,那些人猝不及防,被打得哭爹喊娘,嗷嗷乱叫,对原朝的攻势陡然弱了下来。

  趁这当口,原朝嘶哑着嗓子喊道:“跑,快跑,找警察,找警察!”于是那女人拉着甘容和婉如又跑,那群匪人又追。此时的原朝拼尽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档在他们面前,死死拦着他们,前胸后背又不知挨了多少棍,被砍了多少刀。他已经感到不行了,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拦住这些人,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让老婆和女儿逃出生天!但慢慢的,他连挥动棍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对方的棍棒、拳脚却如雨点般落到他身上。这时,为首那大汉,在同伙的搀扶下,提着一根棍子,走到早已没了还手之力的原朝身后,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棍,黎原朝只觉眼前一黑,便轰然倒地。

  趴在地上的原朝眼里冒着金星,却猛然伸出双手,死命抱住为首那匪人的双腿,任凭他们拳打脚踢,也不松手。当他拼尽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气力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甘容、婉如和那个女人已经跑到大门口,消失在被路灯灯光笼罩着的光亮之处时,黎原朝咧开嘴,吐着鲜血,沙哑着嗓子“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的诡异和瘆人,听得那些匪人毛骨悚然,在他们的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像黎原朝这样亡命的汉子,敢于放手一搏,身上中了无数刀,血流如注,命都可以不要,也不让你前进半步。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人,是神!这些歹人真的怕了,胆怯了,也没心思再去追那些逃走的女人们,扶起被黎原朝打翻在地的那些同伙,顿作鸟兽散。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原朝,身体刚开始还在不断地抽搐,过了没多久,便一动也不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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