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还有些怅然若失地念叨这首绕口的诗句,青衣已经飞快地一个来回回到了厨房。
信手一挥,一大堆琳琅满目地食材鲜活而满档地出现在厨房的案台上。
小男孩顿时张大了嘴巴,太……太神奇了!
“你……你是神仙么?”小男孩明显被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呵,”青衣笑了笑,顺手处理了一下手中的鲈鱼,只见不过一个翻转,那鱼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干干净净地被摆到盘中,“我不是神仙,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叫青衣,青衣,再叫错,就没有好吃的呢。”
小男孩一听顿时闭上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青衣如花开般的手指在各色食材之间翻飞。
蜜火腿、杨公圆、罗蓑肉、珍珠团、鸭糊涂、云林鹤、玉兰片、虾予鱼……
那些只有在大酒楼花大价钱才能吃到的菜,此刻竟是如不要钱般地一样一样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小男孩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语道:“我是在做梦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在我眼前飞?”
青衣本来还在做菜,忽然听得这么一句,顿时觉得十分好笑,扭过头那一根卸掉的鱼骨轻轻地扔在小男孩头上,便听见小男孩“哎哟”一下叫疼声,“怎么?还是在做梦么?”
小男孩呆了一下,才颇有些不自在地扭捏道:“不是。”
不过几刻钟,整个厨房已经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小男孩使劲嗅了嗅,再一次咽下止不住往下流的口水,小心地扭头往外看了看,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可夜深人静,整个府里的人跟睡死了过去似的,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边厨房灯火通明,菜香四溢。
“神仙……青衣,”见青衣瞪过来,小男孩赶紧改口称呼道,“他们怎么都不醒?”
青衣笑了笑,捋了捋滑下来的发丝,慢悠悠解释道:“因为他们看不到啊,也闻不到,我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嘛,就只做给你吃。”
只给你,青衣心口默念,介之。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有些不明就里,只是觉得十分神奇。
饭菜很快就熟了,青衣从乾坤袖中拿了个不大不小的竹桌,厨房空处不大,青衣便随手将它变得小了些,将数十份香气四溢的饭菜摆到了桌上。
小男孩早就饿傻了,菜一上桌,手一伸就要吃,被青衣一把打了下去。
小男孩顿时秀眉一挑,十分不高兴地看着青衣。
青衣有些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柔声询问道:“诺,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公平起见,你是不是给些什么我啊?”
小男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做给他吃的么?还要钱?
小男孩抖抖索索地翻了翻衣服,可惜出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就穿了一件里衣,钱袋什么的,根本没拿。
没有钱,小男孩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了看好整以暇地等着的青衣。
无奈了。
“呵呵,”青衣有些忍俊不禁,决定不再逗他了,“好了,逗你,你要是想吃这些饭菜,告诉我名字就好了。”
“真的?就告诉你名字就好了?”男孩明显不相信,太便宜了,名字又不能换钱用,这人,傻了么?
“嗯,就名字,你的名字。”青衣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我叫逐浪,风逐浪。”小男拍拍胸口,十分豪气地回答道。
“逐浪?风逐浪。”这仿佛是一道很有味道的菜似的,小男孩见青衣不断地低声呢喃。
“诶,青衣,那个,我可以吃了么?”
青衣被打断,看着眼睛都被饿绿的小男孩,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嗯,可以啊!”
话音才落,青衣就见风逐浪跟饿虎扑食似的一下子几乎扑到了饭桌上,双手齐上,筷子一时都不知道伸到哪里好。
青衣不禁笑了笑,默默地没有做声,只是用一种远远地观望而沉思的眼神看着他,既沉迷,又怅惘。
逐浪,风逐浪,风追逐得上浪吗?
吃了一大半,风逐浪觉得半饱,摸了摸肚子,才想起来吃了半天就他一个人在吃,青衣一直在一旁看着,顿时就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额,你不吃么?”风逐浪摸摸脑袋,眼神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还剩下的饭菜。
青衣也自然注意到了,好笑地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其实虽然她菜做的多,但每个的分量却不多,多多少少计算了一下,也就够风逐浪一个人吃。
风逐浪却似乎有些不相信,虽然将好吃的让给别人不是他一向的作风,但人家辛辛苦苦给自己做了这么多饭菜,还没收自己饭钱,自己怎么说也应该请她吃点才对。
于是忍痛割爱,咬牙推了一份给青衣面前,“给,你吃。”
青衣愣了一下,心头觉得暖暖的,但还是轻轻地摇摇头,“你吃吧,我真不饿,我来之前吃过晚饭了。”
风逐浪顿时面现喜色,但还是强力地想把它压下去,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是你自己说不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完全又是另一幅样子,看着一旁的青衣好是无语。
这是饿得有多狠!
看来,这一世,介之是摊上了好人家。
青衣这个时候不知道的是,风逐浪现在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母亲,由于难产,在风逐浪刚刚出生没多久便因难产之后的雪崩而去世了,而风逐浪的父亲本也是朝中一员,却不幸在政治倾轧中无辜倒下,惨死铡下,死之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自己生前朝中好友代为抚养。
风逐浪天生便是天煞孤星,与之有干系的亲人,皆会因此而死于非命,这是他出生没多久,从他们府前路过的一个疯道人所言,当时,风逐浪的亲生父亲还没有去世,自然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可随后的事情,发生了,人们才渐渐意识到,或许,这孩子,还真是个灾星,可是,在怎么灾祸,他还是父母跟前唯一的孩子,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抛弃自己的骨肉。
故而,在那段时间,风逐浪的父亲找了许多人,却只有一人愿意抚养风逐浪。
而抚养风逐浪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在风逐浪父亲离世没多久,便有人弹劾他勾结贪官,皇帝念他多年辛劳,倒也没有多为难他,只是官降以及,罚了半年俸禄而已。
但好在风逐浪也是个幸运,至少现在。
他的养父,为了克制他天煞孤星的命运,到处去寻找能够改变或者缓解这种命格的方法,但这种命,本就是天注定的,改变是不可能的,缓解却是可以的。
那便是德善,也就是所谓的做善事,修德仪。
好在风逐浪的养父虽然是朝中大员,但好就好在还真是一名不折不扣地清官,为官多年,基本就是所谓的两袖清风,除了皇帝和朝廷所赐,他每年的俸禄也就将将够养活他们一大府人。
另外,养父家中本有一女,但在风逐浪进府没两个月,但得了天花离了去,从此以后,府中便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再怀上孩子,
不知情地都怜悯他肯定是得罪了哪路恶神,只有他们府中的人才知道,这都是因为风逐浪的缘故罢了。
不过,他养父不仅做官官品一流,治府也是相当不错的。
从把风逐浪接进府的时候,他便逐走了府中所有新来的下人,只留下一些在他们家干了十多年的老人,并十分郑重地告诫他们,关于风逐浪的出生来历和那些不好的谣言,都不可让他听他一丝一点。
至于家中的3个夫人,虽说都有些难过,尤其是失去了女儿那个,奈何风父在这方面是个说一不二的,几个夫人虽有不满,但却也没有谁将之捅了去。
而后来,府中本就没有孩子,风逐浪算是府里的独子,加上本身也是个讨人喜欢的,相处久了,几个夫人也喜欢上了他,倒也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起来了。
若不是后来有人故意将此事捅了出来,风逐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外面静悄悄的,风逐浪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半躺在椅子上,舒服得不得了。
青衣笑了笑,随口问道:“好吃么?”
“嗯嗯,好吃,好吃。”估计是吃饱了,血液都进了肚子里,风逐浪整个笑容都看起来傻傻的。
“比福林楼都做得好吃,嘻嘻,”
青衣“噗嗤”一声就笑了,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吃饱了是吧,以后还想不想再吃?”青衣诱惑地问道。
“想!想!当然想!以后还有?”风逐浪一听以后还有的吃,本来已经有些倦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跟牛眼似的,满脸地期待和兴奋。
青衣不禁觉得十分好笑,介之小时候也是这样可爱么?
“嗯,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青衣点点头,伸出小指头。
“好,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风逐浪豪爽地夸下海口,为了吃,他不管了。
“你还真是个憨货,”青衣无奈地打趣道,“嗯,你要答应我,不能把今天晚上和以后我给你做饭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你吃的东西,也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就每天来给你做饭。”
风逐浪沉吟了一下,不就是不跟人说嘛,哼,不说就不说,只是,不能挤兑那几个坏家伙了,风逐浪有些遗憾,随即拿眼瞄了瞄看着她的青衣,就是说了,她也不知道啊!顿时眼珠一转,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没问题,我答应你。”
青衣十分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看得风逐浪心里毛毛的,还以为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便赶紧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啊?”
青衣此时不知为何有些跑神,便随口胡诌应付道:“不是你说的么?我是神仙,神仙下凡是不能被凡人知道的,好了,吃饱了就赶紧回去睡觉了,天也晚了,赶紧去吧。”
风逐浪有些不满被人忽视,但青衣都赶人了,他也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开厨房,心里却还在嘟囔,不能被凡人知道?那怎么让他知道?难道他不是凡人?难道他也是神仙下凡的?
正在胡思乱想间,风逐浪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