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姐姐不是昨夜告诉你了吗?你心性太过柔弱,一定要懂得反抗,不然就会时常受人欺侮的。”蓝衣女子依旧面缚白纱,可是话语中流露出的爱怜语气却让张臣为心中一暖。
“姐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返回于此,难道你们没找到上清书院?”小子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昨夜照着你指的方向,已经找到了,很是谢谢你。再说你几月来长途跋涉到此不是也想入上清书院吗?所以我回来好帮你一下。”蓝衣女子看着他着急发问的表情,莞尔一笑道。
“姐姐,说得哪里话,你们昨夜也给了我些银钱,就权当问路施舍于我了,哪还敢再劳烦姐姐。”小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
“我辈之人,极讲缘分,既然你我能在那莽莽荒山相遇,你恰好又帮了我们,因果循环,你也不必客气。上清书院贵为修仙名派,但历年来选拨弟子,极其严格苛刻。你当真是要舍弃散仙繁华富贵,只求长生于世,仙游四方吗?“蓝衣女子望着抬头看向自己的清澈眼睛,不知怎地,修炼多年的道心,突然升起一丝一样,像是什么软毛在骚动她的周身百骸,她微定心神,静待小子的回答。
张臣为的身影在晨曦中平添出几分萧索,他转身背向蓝衣女子,望着车来人往的闹市,轻声问道:“姐姐,修仙之人就可枉杀他人性命吗,就可叛经离道吗?”他清楚的记得,那个雨夜白衣女子恍若天人挥出一剑后所说的话,杀生即是救生。杀,湮灭、寂灭、幻灭。而生,生机、生命、生长。一杀一生,怎可相提并论,张臣为思想不透,深心中暗暗把所有的仙人都臆想成这样不明人理的“人”。
蓝衣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实在很难相信这句话出于一个俗世少年的口中,她轻声答道:“人有七情六欲,修仙修仙,无论怎么样脱离尘世,究其原身也是人身,即便得成仙道恐怕也不能斩断六根,试问我们这些仙人又怎能舍弃人性呢?当杀则杀,修仙之人,也是分善恶功利的。”
稍瞬她又迟疑道:“我不是仙人,也不知这九天之上是否存仙有道,但是人活于世,不是一直应该去追求更高的境界嘛,由常人步入修仙者,再由修散仙去闯向世人口中更高的层次——白日飞升。”
小子转身抬起头,淡声道:“姐姐,听故老所言,白日飞升只是上古时期的三皇有此一说,就算是仙人也只是在常人眼中多了一些奇妙怪力的法门,难道还当真能脱离这散仙,去往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吗?”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数年前,被充作玉帝官奴时的景象,张臣为本是当朝异性王张汉怡之子,不料当年玉帝搜刮民间美女,抢占张汉怡之妾,玉帝暴怒成性,早就对张臣为生母的美色垂涎三尺,就算太白金星好言相劝,玉帝不问是非,把他合府上下全部贬为散仙,要不是玉帝力保留下张汉怡这个庶子,恐怕当日张臣为就得追随父母向那极乐佛界而去。这也正是张臣为小小年纪就追随云心,誓抗天庭的原因。
想他本出生在王公之家,却突来横祸,终于酿得个家破人亡,父母最终被曝尸街头,到现在玉帝大军又被两位无名仙人残害全沫,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伶仃一人,流浪街头,以乞为生才勉强到了这中原边地。…,
蓝衣女子看出他心事重重,面容,悲伤故而肃声说道:“仙人要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人人皆是如此,而修仙之旅说来困难,但却可以让自己高人一等,傲视群伦。”
天界这天清晨,比之往常多了许多外来人,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韩兄,你也是来应选的吗?”“是啊,李兄,这上清书院贵为天界第一书院,如今又到了这十年一次的收选弟子之节,小弟也是来碰碰运气的。”
这二人俱是天界散仙之子,驱车不远万里赶赴这上清书院。百年来,天界四方青年才俊汇聚于此,为的就是能被上清书院收为门徒。这份荣耀足以令任何人之振奋,然而,上清书院收选弟子,却不讲贵贱、不论贫富,只讲自身是否合格,也就是修仙之人所极其看重的是否能感悟到己身与外界万物中的精元之力。
这精元之力说来玄之又玄,不单单人体内有,就连牲畜、树石、云水、日月等等体内都暗藏着极其雄厚的精元之力。一切道法的施展都需要这精元之力作为依附,它就像是人体内的一道溪流,只有它不断的流动壮大,才能用这些力量施展出惊天动地的道法。
“姐姐,你说怎样才能挪动那块巨石呢?”望着台上潮来潮去的人群,张臣为忧心忡忡的问道。
“你懂个什么?那快巨石本是一块蕴含巨量土源之力的道器,如若触及巨石之人,体内的精元之力能被巨石引出,巨石就会自动震颤,于外人看来却像是被人推动,前面那些合格之人,体内土源之力异于常人数十倍,才能挪动巨石数寸之远,也算是修仙界的奇葩了,一半修散仙士也不过数倍于常人。”
“姐姐,你看我能吗?”张臣为期盼的眼神分外明亮。
“姐姐,修为尚浅,还不能测试仙人精元,你勿要心慌,我这里有一粒丸药,你且服下,定可助你成功。”蓝衣女子心中埋怨,如果不是重新施展这“云雾之法”后只有本尊十分之一的实力,又何尝不能施术一探张臣为的精元之力呢?叹息归叹息,幸好带着一粒增加己身精元之力的丸药,这样就可万无一失了。
台下的人群已然越来越少,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合格通过之人也才二十余人。“还有没有人应试?”台上的一位老者朗声喊道。蓝衣女子推了把张臣为,他这才反应过来,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定步迈向台去。
老者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子,看他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却又不失精气。老者略微有些惊奇,这数十年来,由他收选弟子,却还是第一次遇见马夫,不由的又多看了两眼。不过院规有言,凡入院者不以俗世身份而论,只以自身条件优劣而评。
上清书院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虽然张臣为有着云心所给的那块玉简,但是现在他并不想那么快的拿出来,因为虽然九云山离这里甚远,但天界中人,驾云飞翔,也是用不了多久的。
如果张臣为这么快的亮出身份后,说不定又会有人来嘲笑于他。一个喂马的马夫居然也幻想着来进入上清书院的内门,这要传将出去,岂不是会这里的散仙给笑掉大牙,所以这也是张臣为的一点心思。
然而当他看到老者拿出测试精元的灵石后,张臣为瞬间就明白了,虽然他们这些散仙是仙人之体,但那资质也是分高下的,这上清书院看来确实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事无巨细,原来自己长期以来,都是上清书院所雇佣的一些劳工啊。
张臣为看着台上一个个来挑战的散仙,从七品到五品,全都有,然而能够被录取也并没有几个,张臣为看到这里,心情也有些紧张。
这个过程,可比那次他独自一人对对抗那些火鼠来的还要难啊,如果不能进入书院,那也就意味着无法得到更多的资源,到时依旧是只能在散仙的境界徘徊着,说不定就得在那马厩喂养一辈子的天马。
老者当下说道:“小友,你把双手放于这巨石之上,静心观鼻,本仙自知你是否过关。”张臣为连忙遵从老者所说,甫一接触巨石。就觉体内开始充斥着一股滚烫的暖流,温暖而舒适,仿佛在滋润着浑身百脉,他暗思这可能是因刚吞下的丸药所致,巨石才这么容易引发他体内的精元之力。张臣为破衣草鞋,站在万众瞩目的平台上,台下众人忍俊不禁,一个马夫也妄想拜入修仙名派门下,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