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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红色的雪

江山如鸩:凤绝吟 玉容小生 2760 2024-11-18 08:46

  她怀疑,花玉容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却比任何男人都要细心,多年前就曾听他说过,当年在梨香院见她的第一眼,他便认出她其实是个女子。

  所以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藏不住任何秘密,尤其是在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时,她更加心慌。

  匆匆二三句将花玉容打发离开,那件红色的斗篷却留在了桌上,说好再不碰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捂得掌心暖暖的。

  时间就这样慌乱掠过,真正的严冬降临,大雪下了一整夜还没有停,凤鸳辰时一打开窗户,强烈的白光就迎面而来。

  是雪,整个大地都披上了洁白的冬装。

  好美啊。

  她弯起唇,笑得清透且干净。

  准备换件更厚实的衣裳出去踩踩雪,可一开柜门,那件红色斗篷却突然掉了下来。

  她双手一抱,顿时温暖入怀。

  她不知道,苏砚在这时候也在欣赏着同一片雪景,他从重重宫阙中走来,晃神间就走到了院门外。

  怎么到这了?

  他抬眼瞧了瞧匾额,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个地方了,那个女人住在这,他根本不想见她。

  意兴阑珊地叹口气,他冷着眉眼一扫,却见院中那一片洁白的雪景中,一抹耀眼的红钻入视线,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苗。

  心脏像被某只无形的手重重一捏,难过得难以呼吸,回忆的弦被骤然波动,心底所有的情绪像被这火苗点燃了一样,哗啦一下烧得漫天火光。

  他大步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地捏她的肩膀。

  凤鸳方才正沉浸在茫茫白雪之中,想着苏砚是不可能来这里的,便安心地享受着斗篷所带来的温暖,没想到思绪未灭,就突然被某种力道重重一拽,转身,正对上男子发怒的眼眸。

  来者不善,她微乎其微地颦起眉头,“皇上驾到,小女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肩膀的痛意越来越重,捏住她的手指越来越颤抖,她静静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探寻他心里的事。

  “小女愚笨,不知又犯了什么错误,还请皇上明示。”

  苏砚的声音很是压抑:“谁准许你穿红色的?”除了鸳儿之外,他再不允许旁人玷污这个颜色。

  就连穿什么他都要管?她目光冰凝,不认输地抵着他的力道,“哦?小女竟不知这皇宫里还有这么个规矩。”

  说到这,她神情又是一变,笑得冷潋,指尖在他的皮肤上摩挲着,直至将整个手心覆盖到他的手背上,“皇上此番前来,就因为小女穿了不合眼的衣裳?还是……”

  她反贴上去,在他耳边轻道:“还是许久不见,皇上想念小女了呢?”

  冷冷的空气里,檀口呼出的气息混着香气迎面而来,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体内血液凝滞下来,心脏漏了一拍。

  “你……”

  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每一次见面,他的防线都会被她胆大妄为地踩踏,然后惹得他怒气冲冲,最可恨的是,她好像在他俩的对峙中寻到了胜利的快感,一次比一次更懂得如何激怒他。

  她的笑眼里写满骄傲,他抿起坚毅的唇,怒意横生,“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一字一字像是从齿间咬出来的,他松开她的肩,反向斗篷抓去。

  巨大的力量将凤鸳扯得原地转了一圈,转眼间,红色斗篷已被扯下,落入男子之手,随后在突兀的撕扯声中变成一块块破烂的碎布。

  他像报仇似地发狠,然后漫天一扬。

  一片雪白中,下起了红色的雪,凤鸳怔了怔,脸上的笑容终于散去。

  她没再看他,竟蹲下来将一片片碎布拾起,布上沾了雪,冰凉冰凉的,冷得她手心发麻。

  如斯的平静并不在苏砚的意料之中,他敛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女子平淡如水的样子,胸腔里混乱的声响像在嘲笑他的无关紧要,就连他方才的话,他发的怒火都无关紧要。

  “不许捡!”

  他拽住凤鸳的手腕,硬将她拉起,凤鸳又数次折身去捡,可终是挣不过他的强硬。

  她冷冷瞪向他,“皇上这是做什么?”

  她终于肯看他了?苏砚毫不放松力道,“朕说了,不许你捡,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他以为他终于占了上风,没想到女子的神情仍然充满不屑,“连小女穿什么、捡什么都要管,那皇上的圣旨是不是太廉价了些?”

  “你好大的胆子!”苏砚喝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女人究竟哪借来的胆子,竟敢挑战龙威。

  “是,我是胆大妄为,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如果皇上并没有把小女杀了的打算,又何必自讨没趣来见小女呢?小女且问皇上,今天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一件不入眼的斗篷吗?”

  “……”

  “还请皇上一次将不快说个明白,小女定将皇上所说牢牢记在心里,永不再犯。可如果皇上就是容不得小女,小女就是为了活命,也会日日小心,今后哪怕皇上到了门前,也会闭门不出,绝对不让皇上看见,绝对不惹皇上心烦。”

  她……她竟要逃开他?

  苏砚眉心一折,捉住她的手指阖得更紧,“你敢?”

  两个字横空而出,两个人俱是一惊。

  相望的目光里,一个满是探究,一个却是闪躲,苏砚攸然甩开她,别过身去,“别擅作主张,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他举步而去,没有发现自己与她说的竟不是“朕”,可凤鸳却将那一个“我”字听得清清楚楚,她瞧了瞧满地的狼藉,忽觉得心里面也如此情此景一般,掺杂着混乱的情绪。

  苏砚大步流星地回到寝宫,花玉容就坐在殿外的廊子里,他就从他的身前经过,竟然都没有发现。

  “皇上——皇上——”

  这些日子,因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频频叫喊皇上的名讳而惹得风言风语,所以他不得不改了称呼,不过说白了,他只是将这镀金的两个字当玩笑说罢了。

  疾步紧跟而入,苏砚一回头,才发现竟溜进来个尾巴,花玉容挑挑眉,显是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我们大宣的皇上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给我们皇上弄得又气又慌?”

  “又气又慌?”

  苏砚瞪了瞪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朕慌了?”

  呦,还死不承认呢。花玉容撇撇嘴巴,指着自己一双眼睛道:“不巧,两只都瞧见了。”

  “那就两只都割掉。”

  “……”花玉容倒吸一口冷气,嘟囔道:“这个无情无义的,心也太狠了……”

  苏砚走到桌边,兀自倒了被茶,茶是冷的,却正好浇灭他心里的火。他平静了些,想起件事,回身问道:“医仙那件斗篷,是不是你送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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