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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415.仙逝

灵素入凡记 木天道境 4930 2024-11-18 08:49

  天干物燥, 防火防盗。比例60%, 时间24小时。灵素放下那小篓子, 自往里院七娘说过专收贵重东西那里去, 屋里坐着人,却不开门,只对外头开着个小窗户。见灵素左顾右盼的,便问她:“哎!看什么呢!干嘛的这是?!”

  灵素赶紧过去道:“劳驾您问一声儿,百杂行开的收货凭条, 是在哪儿盖章的?”

  里头伸出一只手来道:“就这儿。”

  灵素便把凭条递过去了,里头的人惊讶地嘶了一声, 随口聊天似的问道:“哟?你是哪里人,能卖这许多货!”

  灵素忙道:“我们是乡下山里的, 因我家相公这回考取了县里的廪生,才搬来了县里住。”

  里头“哦”了一声, 拖长了声儿道:“廪生啊……”

  一会儿把盖了章的条子从口里递出来道:“成了,拿去吧。”

  灵素赶紧接过,又从窗口递进去两包莲子道:“自家山里的东西,您尝尝鲜。”

  里头人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谢谢你啊。”

  灵素赶紧道:“没有没有,都是自家山里的东西, 不值什么。”

  那人又道:“这凭条要到金宝钱庄取钱, 你别从柜台上去,从东边侧门进去,专门有个桌子办衙门事务的,那里不收你使费。”

  灵素忙谢过了, 这才出去。

  到了大街,往银锭桥方向没走两步就看着一块黑底金字大招牌,上头写着“金宝钱庄”,门口两个大石头兽儿,她也不认得,只看着十分威武。脚下不由自主地就进去了。这进去先是个穿堂,东边有个屋子,现下门口坐了两个人正聊天。见灵素进来,两人也不抬头看她,灵素见没人拦着,就顾自往里头。

  下两步台阶,就是个庭院,青石驳地,不见半点尘痕,都是陶盆里种着花儿细树,倒是衬得屋后几株树荫遮顶的元宝枫越显高大。这会儿树叶刚开始转色,灵素想起山里头已经已经有斑驳红黄之变,可见县城里的日脚要迟些。

  这院子正面三间房,门扇尽卸,又比寻常屋子高出半截,很是阔朗。正要迈步进去,想起那个没见着脸的人说过的话,赶紧止住步子,从一样铺了青石的檐下绕过去,果然东边后半墙上另有一单扇的小门。

  从小门进去,地下杂乱放着许多骨牌凳,北边墙下一张样子笨重的象腿桌,后头一把曲背椅子,正坐着一人。不好估量岁数,两撇八字胡却是扎眼。那座位后头的墙上又挂着一块两寸来宽七八寸长的木牌,上书“官行结算处”。

  灵素看不懂字,便上去问道:“劳驾您问一声儿,百杂行的货钱凭条,是您这里办吗?”

  那人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通灵素,点头道:“是这儿,拿来吧。”

  灵素便把凭条拿了出来递上去,那人拿过来觑着眼睛看一回,又打量打量灵素,一边取出个簿子来登录凭条上的信息同票号,一行随口问道:“你是官行里谁家的亲戚?从前怎么没见来结过条子?”

  灵素摇头:“没有亲戚,不过我在百杂行里做工。”

  那人笑道:“做工?嗤,这倒也是,看来是哪个聪明人点给你的了!嘿,九十贯,若是在前头柜台上取了,百取其一的使费,就得出去小一贯钱呐。啧啧,走运了啊你!”

  灵素便道:“那他们怎么不来您这里结算?”

  那人笑道:“哪里是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冷僻地方的?乡下人卖了多少年山货毛皮,也未必知道呢,才说你走运了。”

  灵素道:“嗯,我们也是乡下的,因我相公考取了廪生,才搬来县里的。”

  那人一听廪生,恍然悟道:“我说呢,谁那么好心跟一个生瓜蛋子说这个,原来是未来老爷们的家里人呐,这就说得通了。”

  一时都登记好了,交给灵素一堆青钱并几张极厚实的彩纹厚纸道:“这几张银票,你这再拿到前头兑现去,便不会收你的使费了。我这里只有小钱,可没有银锭子,要不然哪天来个贼人把我抢了,我找谁哭去!”说笑着往几张彩纹纸上盖了印章,又签字画押,一张张展开给灵素看道:“这是五十贯的,这两张是二十贯的,剩下这是零钱。你数数,可少你没少?”

  灵素神识一扫知道不错,直接收了谢道:“劳烦您了。”又递过一包核桃一包莲子过去道:“这山野东西,您尝尝鲜。”

  那人示意她放在桌上,笑道:“好,好,有心了,去吧,去吧。”

  灵素又拿了那几张彩纹纸绕到前头,进了几间正屋里,几个一样打扮的年轻姑娘小子就迎了上来,问道:“您是要存钱寄钱还是换银子换钱?”

  灵素拿出一张彩纹纸道:“我换这个。”

  一个年轻姑娘道:“那您跟我来吧。”

  灵素跟着她到一处黑漆柜台跟前,那姑娘往里头招呼道:“娄先生,这位客人要兑银票。”

  一个穿着暗青色袍子的中年人走过来,问道:“请问兑多少的?要银子要青钱?”

  灵素赶紧把手里的三张纸都递过去,想了想道:“麻烦您兑五十两银子,剩下的兑青钱。”

  那人拿了银票看了看,又拿出一本本子来对过上头的号,便让人从一旁的大柜子里取银子来称,另一个小子在旁边的大箱子里数钱。一会儿都装一大盘里端过来。五个雪白的银锭子都裹着块小方红纸,八贯青钱也码得整整齐齐。

  往柜台上一放,对灵素道:“这是五十两足色纹银,十两一锭的,您请随意挑一锭来。”灵素便随手取了一锭在手里,那人取过一个戥子,将灵素手里的银锭子接过去放在秤上称过,将秤星让给灵素看道:“请您过目。”

  灵素哪里懂这个!知道这意思是钱款当面点清的意思,便胡乱点头。青钱也验过,这才算完事。

  灵素又问:“这……不用给你们这里交使费了?”

  那人摇头道:“你这银票是本庄本地的,又在当月,便不需收利息钱。若是隔月再取,便要收一个月的息钱,若是本地存了,别的地方兑取,那便要依着地方不同另外收兑钱。另外钱银互兑,也得收些使费。”

  灵素心道幸好立时来兑了,要不然只怕还要多交钱呢。取了山货出来要给人家,却被人推回来了,那人笑道:“谢您的好意,咱们这里的规矩是不许收客人东西的。往后您要兑银子还钱的,来我们钱庄,就是照应咱们了。”

  灵素见这钱庄行事同官行不同,便记在心里,再次谢过人家,取出块土布包袱皮把银钱都包起来,这才出来回家去。

  到家里见时候还早,想要往山上去,又惦记起还有几件事情没做,便又出了门。

  这回她直接翻过银锭桥,往长乐坊里头去了。这长乐坊她还真没来过,果然同河右又大不一样,气势或者不及,热闹却犹有过之。长乐坊内的街道也不似和乐坊和永乐坊似的南北东西笔直好认,这里头甚多斜街弯巷,更有占地极大的宅院隐于其中。远远能看见里头楼阁飞檐,隐隐或闻丝竹之声,却是河右少见的景象。

  老茂昌在长乐坊里头顶热闹的街市上,斜对过就是风和楼,边上有隆泰绸缎、小尖儿茶庄、恒舒典当行,隔不过几间房就是丰庆楼、裕祥阁等几个德源县数得着的酒楼馆子。

  灵素看着鳞次栉比的商家楼宇,心里想着:“怪道鞋子要卖得那般贵了……若是八十文一双,如何配得上这样的门面?!”

  进了里头,立马有装束整齐的姑娘迎上来问:“客官想看什么?”

  灵素便道:“我想买两双冬天的棉靴子,要是皮壳儿的。”

  那姑娘愣了下,转瞬便回神了,忙道:“好,请您这边走。”

  说着就把灵素引到一处柜台前,这柜台后头贴墙的高架子,上头摆着各样鞋子,高帮低帮厚底薄底彩绣暗纹,看得灵素眼花缭乱。

  那姑娘对灵素道:“劳您稍等会儿。”自己转身往边上的小门进去了,一会儿高柜边上的门帘一掀,出来一个彩衣妇人。灵素还没见过穿得如此花俏之人,一时只觉得满眼睛都是衣裳,都没在意那人长甚模样了。

  那妇人见了灵素,忙笑道:“客官想要买皮靴子?却不知要什么样式的?尺寸可带了?”

  灵素赶紧把之前欲给方伯丰做鞋子时量的尺寸取了出来,递上去道:“尺寸在这里。”

  那妇人接过那几根标草来笑道:“原是男人的鞋。妹子自己不做双穿?”

  灵素想想也是,便把自己的尺寸也取了出来道:“也好,一块儿做了吧。”

  那妇人倒没想到灵素如此痛快,要知道这老茂昌的皮靴子可是盛名在外,着实不便宜,这穿戴寻常的小妇人居然这般舍得,实在出人意料。原先看她取出个男人家尺寸来,以为是省吃俭用给自家男人买的出门见客的穿戴,没想到一句话自己就也要做了,还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

  越发满面堆了笑道:“妹子里头来坐,要什么式样的,得好好挑拣挑拣。”说了把一边柜台上的插销卸了,那原是一块同柜台一色的木板,一头装了活页的,开合方便人行走。

  灵素哪里懂这些,她却有便宜法子,只说自己要的,便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也不做农活不下地,就是恐怕雨雪时候也要行路,听说皮壳的不渗水,才来你们这里做的。模样不要太花俏了,原是读书人穿的。只冬日里坐着写字读书的时候多,要长些才暖和吧?另外的倒也没什么了,您看怎么搭配合适?”

  那妇人笑道:“唉哟,原是做学问的相公们穿的,那是该仔细了!不满你说,如今县太爷的鞋子,就是我们这里定做的呢!只官老爷们都好缎面绒面的,他们出门不是坐车就是乘轿子,倒少说起皮壳的。”

  两人一通说下来,凡是面上好看的云头、彩绣、钉珠、行金线之属,灵素一概不要。面选的牛皮的,里头是毡的,中间还夹了一层丝绵。整高一尺三寸,前头还带了护膝,厚底加嵌软木涉水,都是顶好的了。

  都算完,那妇人道:“妹子真是心疼自家男人,这样鞋子,也算一等一的了。妹子自己呢?”她先不说价钱,却是怕报出来灵素听了心疼钱,或者就不做自己那一双了,岂不是少了笔生意?!

  灵素道:“我那双也要皮壳的,一样的底,不需纹饰,只不要那么高,半高就行。”比划了一通,妇人量了尺寸记下来。

  这才道:“这男靴一双需两贯三,女鞋一双一贯八,拢共四贯一,我给你去个零儿,算你四贯钱的,你看可好?”

  灵素本就打算着差不多这个钱,也不会还价,只点头道:“好,只不知多少日能得?若穿着合适,我打算再做两双,也好换着穿。”

  那妇人忙笑道:“快得很,快得很。要不妹子你留个地方给我,鞋子做好了我让人送上门去。”

  灵素想了想道:“我就住在清河坊,倒是不远,只是寻常家里都没人。要不你说个时候,我到日子就过来看看。”

  妇人狠狠心道:“好,五日后你来取来!”

  灵素便记下了,又去付了一半定钱,取了到时候拿靴子的凭票,出来往对面风和楼去了。那妇人远远看她去向,不由咋舌:“这年头财主是越来越不好认了!真是有钱的主儿,八两银子做鞋穿,转脸又去风和楼了,啧啧。”

  灵素去风和楼却没打算再“豪掷千金”了,她在马塘镇上跟着裁缝娘子学过裁剪,知道衣裳就是几块布拼起来的事儿。只是她不晓得这世上的衣裳,要拼成什么样式才算得体,毕竟能拿布做出来的形状也太多了。所以才打算到风和楼这样的地方看看,学一学,偷偷师。

  风和楼果然不愧为德源县制衣第一楼,一进去,迎宾的小厮女侍一个不少不说,只底下挂满的各色衣裳,就令人叹为观止了。灵素才知道原来还有这许多闪瞎人眼睛的料子、叫不出名儿来的颜色,这凡人真当是吃得好空。

  边上陪同的姑娘态度实在太过殷勤,让灵素觉着不买点东西都过不去了,把两层楼都一个不落地逛完,最后到底还是定了一身剪绒的直身,自己做了一件交领沿边剪绒长袄,因绒料的衣裳都需另衬绢里,这两件衣裳又花了五贯多钱。灵素却是为了对那绒的料子大有兴趣,又听说极少见的,非寻常家门能织就,才决定买了回去看看。

  都交过定金出来,索性在长乐坊里逛起来。和乐坊那头老字号虽多,却多是半新不旧的样子,这长乐坊却是处处簇簇新的样儿。且酒楼饭堂几步一间,眼看着都是好生意,真不知哪里来这许多在外头吃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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