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姑且还是先回到了监天司。
那个人是个麻烦。
但现有的麻烦更多,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去做。
虽说对于藏在暗处的“某个人”是否当真会威胁到白玉京,成为某种劫难尚不确定。
毕竟在他们的情报中,所谓道渊也不过是一些奇怪的人聚集在一起组成的某个修道门派。
就和其余所有的修道门派差不多。
因为这些只是监天司能够得到的所有资料,这些资料都是道渊在成为九黎一份子的时候主动上交的,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提供任何信息。
虽说道渊也声称,他们非常欢迎修道者前往参观学习,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主动提供什么横渡那片虚无深渊的方法。
——只要你想来,来路便只有一条,那根连接外界的,狭窄的铁索桥。
——可一旦踏上了这条铁索桥,你的生死便与我们无关,来之便是客人,死了便当你不曾来过。
这是道渊对那些有胆量踏上这条铁索桥的修道者的态度。
自古至今,从未更改。
历代走出的道渊修道者都不会轻易说出道渊的秘密。
也不会轻易暴露自身实力——哪怕是死到临头也好。
所以这两个人对于道渊修道者的实力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印象。
就算陈元事先已经提醒过了,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
所谓“能破开白玉京的阵法”,不曾亲眼见过,又如何能够相信。
而接下来的几日,看上去也平稳。
陈元在托人找各种线索的同时,也不曾有任何
直到某一天的下午……
白玉京以北。
被一道不算高的山丘分隔开来的某个小市场上。
人流攒动中,随着某个人的一声惊呼,刷的一下以某个点为中心,迅速分开了一大片空处。
便见天上突兀地出现一道乌光,化作圆形的黝黑空洞。
有附近巡查的监天司修道者御空前往,却在靠近一段距离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阵怪风吸扯入这空洞之中。
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
有未曾靠近的监天司修道者沉这一张脸。
他在远处观察了小半会儿,只是察觉到这“并不是某种法术”这一点。
却贸然不敢靠近。
刚才得到的消息,那个被吸入其中的监天司修道者……魂灯碎灭,俨然是活不成了。
寻常修道者施展法术需要借助天地之间的灵气。
这就有了一层“借”与“还”之间的关系。
修道者借天地灵气的同时,会依靠自身的元神来控制法术的生成。
这在造成自身消耗的同时,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看作是“将自身的一部分给了天地作为代价”。
维持法术需要源源不断的元神力量作为依据。
但这位监天司修道者却未曾用阴阳玉见到任何特殊的灵气波动。
唯一特殊的灵气,便来自于头顶那道黑色的洞。
或者说这个黑洞本身并不带有灵气,反而在缓缓地吸纳周遭的天地灵气,若是不曾有什么东西靠近,它也不会主动地产生什么变化。
至于靠近会被吸进去的东西……根据接下来的几次测试,似乎只局限于带有“生机”的物件。
草木、动物、乃至于被灌注了生机的石头。
都会在靠近某一段距离的时候被吸入其中。
只是那些被后天注入生机之物,都会在数息之后主动掉出来。
原本那位修道者以为,这一现象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但眼看着远远地飞来两道身影的时候,那天上的黑洞却是蓦地张开,随后一点点黑雨落下,原本围聚在一起看戏的人也惊叫着,离得更远了一些。
有跑得晚的身上被淋了黑雨。
大声叫道。
“这是血,是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监天司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有人吵嚷着。
全然忘记了早在不久前,监天司就已经规划出一片区域让他们莫要靠近。
踏空而来的正是陈元与苏莫云。
陈元是今日在这一片值勤的监天司捕快,而苏莫云……正是被他强行拽来,言称是要让她做陈元的护卫。
“……陈捕快,如果你做这些是为了我的话,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有你在边上,我会安全很多……虽然你作为捕头的能力有所缺陷,但论道法、与人争斗却是毋庸置疑的强大,与苏捕头比起来,我手里的这把定天剑更像是摆设。”
“哼……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你去练过什么道法。”
“人有所短,亦有所长。
我不擅长那些杀伐大术,比起那些我更喜欢研究一些小东西……我们到了。”
陈元自然地伸手,掌心一道氤氲便化作虚幻的雨伞,将两人的身子罩住。
不让天上的黑雨淋身。
两人来到那位观测天上异常的监天司修道者身侧。
陈元朝着对方拱手行礼。
“道友,方才发来的记录我都已经看了。”
“陈捕快有何高见?”
“根据先前的记录,再加上现在所看见的……可以确定这是法术无疑。”陈元淡淡地说道,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虽说记录中有写‘不曾找到任何与元神有关的痕迹’,但不妨先假设一下……这道法术并不是在‘此时此刻’完成的,而是完成于过去。
是某个人将法术封存于容器内,通过某种契机在此时此刻解放了出来。”
话音刚落。
便见天上掉下来一个白色的物体,直接滚落到他的脚跟。
是一枚骷髅。
他蹲下身,手上覆盖了一层特殊的灵气,从地上一滩血污中直接将那枚骷髅捡起,仔细端详了一阵后。
冷哼一声。
“夺生机,污灵气……这是罪孽深重的杀伐之术。”
“到底是何人竟敢在白玉京这种地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让人把这里整理一下吧,污血、残骸分别放在不同的容器里。
方圆千里的修道者名字都记录一下,在干什么、穿着什么衣服、都给我记清楚了。
那位凶手或许就在这个范围看着呢。”
“是!”
被陈元吩咐了之后,那位修道者便走远了。
天上的异常散去。
黑雨止住。
陈元的脸上也满是阴沉。
“竟会有人在白玉京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就不怕业障缠身,自毁了道行?”
苏莫云瞪着双眸。
看着这一地狼藉。
颇不是滋味。
而回应她的却是陈元的一声叹息。
“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陈捕快是觉得此人已经没有了人性,甚至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吗?”
“非也,而是……他不会害怕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会因为此事业障缠身。”
“什么意思?”
陈元只是低着头。
沉默不语。
虽然事情有些严峻,但起码第一个谜题解开了,关于“那个人”要如何对付他的谜题。
……
“七辰言死咒。”
他眯着双眸。
躺在不知何处的一张床上。
慵懒地靠在某个穿着担保衣衫少女的膝盖上。
“这只是第一咒……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