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
并且在被监天司拦下的时候，毫无忌惮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道渊道子，陈元。
这是那个人留下的名字——所提供的信息，一切都和现在的陈元如出一辙。
除了那张脸……与陈元的相貌有着极大的差异。
为什么对方会使用这一身份？
石天纵与苏莫云两人盯着陈元，让他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僵硬。
“这个……”陈元干笑两声，“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既然有这个胆量，就说明起码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吧……”
不。
绝对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这是有恃无恐。
是料定了不会有人会对他不利。
纵然对方的身份种种都存在疑点。
但只要他的手里拥有道渊亲自下发的文件，他便是道渊道子，他便是陈元这个人。
在白玉京内就不允许有人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他主动违背律法之前，谁也奈何不了他。
“光明磊落？”苏莫云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元，“那现在又该怎么办，直接拿下他是不行了，若是就这样放他不管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吧？”
“自然不可能放他不管的，所以我现在要去见他。”
“去见一个要杀了你的人？”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起码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来确定对方的意图，当然……选择见面的地点必须得是人多的地方，这样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出手。”
“这才是叫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吧。”石天纵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我们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协助你‘一起完成某个事情’，而是为了纯粹地保护你的安全。”
“或许石道友愿意陪你走这一遭，但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
苏莫云的语气微愠。
“马上就是我们值勤，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你这是打算带着我一起擅离职守不成？”
“因为你厉害，还能打。”
陈元淡淡地说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递到苏莫云面前。
“这是前些天我整理的‘那件案子的一些线索’，原本是打算到最后看你出丑的时候拿出来的，现在就当做是礼物送你了。”
“陈捕快，此间事了……我有话要私下里和你单独说说。”
苏莫云这么说着，已经将那卷书册接过。
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但陈元还是不曾有慌乱的模样。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打定了主意。
三人便打算去另一个“陈元”那边调查。
只是任凭陈元心中预想了千万种方法、千万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等到三人真正到达了目的地，那个人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的时候。
却发现……
竟然无论何处都找不到那个人的所在。
对方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彻底地没有了存在的痕迹。
“你说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在此处巡视的某个监天司捕快挠着头，迷茫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三人。
见到陈元从玉简中映照出来的一张人脸的时候。
脸上却是露出了不耐的意思。
“我说这位兄弟，这么做就有些不厚道了吧，既然是让我寻人，怎的做出如此潦草的影像？”
“潦草？我这可是……”
陈元先是一愣。
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玉简。
从玉简中映照出来的的的确确是一张人脸，只是那人脸的五官分外模糊。
就算是仔细辨认也无法看清。
但这怎么可能？
陈元分明记得，当初那条消息是发放给所有监天司的人，如今对方没看到那条消息也就算了，怎的会……
那条发给所有人的消息，就像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劳烦稍待片刻。”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近取了纸笔，直接在纸上画下了记忆中见到的那张人脸。
可结果却还是一样。
“这人……没见过。”
“此人的脸可是在不久之前白玉京城门口那边发给所有监天司成员的，还有那条消息，自称是道渊道子，叫陈元……”
陈元有些急了，几乎就要把手里的玉简贴在对方的脸上。
“道渊道子？陈元？”此人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冷哼一声，“那不就是你吗。”
到了现在，陈元总算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并非是什么斩断因果的法术。
所谓的“某个自称道渊道子，叫陈元的家伙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这件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
是有人直接将一条看上去是发给所有监天司成员的消息，仅仅发给了陈元身边的两人。
而发出这条消息的人……
甚至早就已经出现在了白玉京内。
或许就在某个地方，悠哉地看着他。
顿时，陈元的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所谓的大凶之兆，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在过去的哪一天开始，便已经处于大凶之中。
……
远处，那个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少年，在谨慎地观察四周。
跟着他的那两个……监天司的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被蒙在鼓里。
想来是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吧。
不过……应当如此的吧？
这可是道渊的秘密。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外人知晓？
你说是吧，“陈元”。
现在的你还是你，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你的一切都不再是你的，道子的称号也好，“陈元”这个名字也好，一切……
大局已经布下。
现在也才是正开始的时候。
今天只是先打个招呼。
某一处楼阁靠窗的位置上，一个有着柳叶双眸的年轻人，端起了茶盏。
遥遥地……给某个人敬了一杯。
“道友，我们这里的冰灵果如何？”
边上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
他转头，看见身侧站着一个小姑娘。
脸上仍旧保持着有些诡异的笑容。
“那……那个，道友……”
“啊，抱歉……”他轻咳一声，微微伸手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你们的掌柜说一声，这里的东西味道都不错，我很喜欢。”
“那……那就好……”
小姑娘躬身行礼。
小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