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残确实觉得司徒争这人不对劲,但是凡事都讲究证据。如果张残告诉南宫莹,他是用自己的精神力,“看”到了那天的刺客是司徒争的话,南宫莹不见得会相信。
还有,那天司徒争终究没有出手过。就算他行迹败露,被人拿下,他也大可以狡辩,说他是过度思念南宫莹,而偷偷藏身在这里,准备给南宫莹一个惊喜哩!
再者,怀疑司徒争,从头到尾,也是南宫莹受到了张残的引导。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南宫莹又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张残编造好的!
就拿眼前来说,张残是谁,来自哪里,南宫莹都一无所知。那么,她更加没有理由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反而去怀疑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来夫君了。
可以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张残再度使用起精神力,真的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现在一动不动的坐着,却仿佛灵魂出窍一样,静静的呆在司徒争的房间里。
眼前这个一身翠绿的少女,正让张残疑惑着。
因为张残觉得这个少女很眼熟,但是他却偏偏想不起他在哪里见过。
要知道像张残这样的高手,对于曾经见过的任何人,曾经听过的任何声音,都会记忆尤深,绝不可能会出现什么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个绿衣少女很诱人。她并不是什么很标致很完美的相貌,不过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在她的注视下,迈不开脚步。
“那个像是被碳烧过的黑鬼,当真摸不清他的来路?”
那少女一开口,就是在说张残。
没办法,真龙之血的火毒太过于猛烈了,张残第一次用精神力看到自己的相貌后,更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过的焦黑。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就是想不出来他是谁!”
那少女和张残一样,对彼此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自言自语的说。
司徒争其实模样颇为顺眼,一点也不丑。按理说他能够和势大力大的南宫家定亲的,那他本身的势力,想来也是能和南宫家相提并论的。
那么,这种人,应该不会缺女人才对。
但是他却像是被这少女迷住了一样,那眼睛里流露出的痴迷,甚至都有一些卑微的忠诚和讨好。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司徒争一开口,就透露着一种急不可耐的迫切。
那绿衣少女咯咯一笑,柔声道:“只要你控制了南宫莹,到时候她就是任你打任你骂的奴隶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格敢来过问我们之间的事情?”
随后,这少女从怀中摸出一封药包,低声道:“这是最后一剂,明天她服下之后,就会被我们种蛊成功!”
司徒争想都不想的将药包接了过来,像是邀功一样,拍着胸口说:“包在我的身上!”
随后,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根本掩饰不住的**和火热:“瑶瑶,我想要……”
瑶瑶?
张残在斟酌着这个名字,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这个司徒争的武功,还在这个瑶瑶之上。这都精虫烧脑了,实在不行出手制住她,届时岂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再细细一看,张残才觉察到,司徒争的眼神中有着一点点的呆滞和迷茫。
如果张残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司徒争,肯定也被这个瑶瑶下了什么蛊,使得他并不是有着独立且完整的性格和思维。
饶是如此,那瑶瑶还是咯咯笑着,十分放浪地说:“求我啊……”
好吧,接下来的桥段,就是少儿不宜了。
张残又思考一番,转而来到了院子里。
试想这对男女居然敢旁若无人的肉搏,要是没有人为之在旁做暗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通过气场,张残就找到了其中一人。
这人也是老熟人了,竟然是段氏三杰三兄弟之一!
下一刻,张残像是惊醒了一样,意识到那个绿衣的瑶瑶,绝对就是碧隐瑶!
最后一次见到碧隐瑶的时候,是半年前在琉璃宝库中,张残和朴宝英与之争夺琉璃宝典。当时碧隐瑶只差一线便夺到这门绝世秘笈,极度失望之下,她的内力也都为之溃散,露出了她鸡皮般褶皱的老脸和苍苍的白发。
张残本来以为碧隐瑶随着功力的溃散,应该已经走到了生命迟暮的关头。哪知这半年不见,她不仅功力更胜从前,连相貌和气质,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那么她要对付南宫莹,也就很合情合理了。
其实对于南宫战和碧隐瑶之间的事情,张残了解的也不多。似乎当年南宫战骗了碧隐瑶的身体,使得碧隐瑶失去了处子之身,因此令碧隐瑶某种武功功亏一篑,武功再也难以登上大雅之堂。
而在碧隐瑶身上倾注了一生精力的上代琉璃宫宫主,竟然因此气得走火入魔,不日而死。
更为悲催的是,南宫战表示,他纯粹只是“玩玩”而已,还不对碧隐瑶负责。
所以,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碧隐瑶都失魂落魄,有如行尸走肉。
琉璃宫本就人丁稀少,碧隐瑶出走之后,这个曾经辉煌了数百年的势力,如今已经彻底在江湖的名册上,成为了历史。
好吧,其实当时张残和碧隐瑶还未闹僵的时候,碧隐瑶就不止一次说过,要把南宫世家血洗,鸡犬不留。
她现在终于在为了这个纠结了她大半生的仇恨,付诸于行动了。
至于她为何能再次返老还童,并且气质相貌大为更改,张残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并不纠结。
因为琉璃宫的底蕴还在,碧隐瑶掌握着其中几门秘术,根本不足为奇。
知道她是碧隐瑶后,张残心中的怒火和杀机,骤然而起。
身旁的段氏三杰之一,他虽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张残,但是却感应到身遭的温度,莫名下降了几分,更透露着些许的阴寒。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段氏三杰心神相同,随着他这么一个动作,张残轻而易举的就感应到另外两个方位,也传来了相同的动作声。
可惜的是,张残现在还未掌握到以精神力攻击他人的要诀。其实就算掌握了,他也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就为郜灵萱报仇。
他更想将碧隐瑶千刀万剐,同时,他也想粉碎碧隐瑶的一切梦想,让她带着无尽的绝望,离开这个世界。
翌日一早,张残就嗅到了南宫莹身上的香气。
“司徒争应该是中了什么蛊术,有待考证。你也中了蛊,今天司徒争会给你下药。”
张残明显感觉得到南宫莹的内心失望。
因为她在握着自己的手,准备比划着写些什么来回答自己,却只能颤抖着,根本不知道该回答自己什么。
“那是一个黄色的药包,就在他屋子里的茶壶后面。今天他为你倒水的时候,你要尤其小心。”
最终,张残还是狠着心,不待南宫莹恢复,便将一切全都告诉了她。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
良久之后,伊人离去。
张残也只能无奈的暗自叹了一口气,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南宫莹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郎君”背叛,或许这基本上,就等同于近二十年来认识的整个世界,也轰然倒塌。
张残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南宫莹的这个状态,心中一动,便释放出精神力,尾随而去。
“累了吧?我给你倒杯水吧!”
刚好来到房间,司徒争也刚好温柔的对南宫莹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即,司徒争起身,又背着南宫莹,将那药包中的粉末倒入了水中。
如果不经张残提醒过,南宫莹可能并不在意司徒争的动作。不过经过张残的提醒之后,南宫莹便发现,司徒争背对着她倒水的动作中,果然透露着古怪和诡异。
“润润嗓子吧!”
司徒争一脸和煦的微笑,那样的温存,那样的体贴。
下一刻,这样虚伪的面具,应该就会瞬间被撕破了吧?张残暗自想着。
南宫莹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司徒争。
“你,真的希望我喝?”
张残的心里,猛地抖了一下,也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司徒争却不觉得南宫莹有任何的反常,只是笑着说:“你看看你,执掌南宫家以来,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的,小心长鱼尾纹哦!”
先是打了一张温情牌,随后司徒争笑着说:“这茶水里有安神补脑的妙用,喝下它,小憩几分钟就当做修养下精神了。”
南宫莹接过杯子,定定的看着这杯茶水出神。
没等司徒争催促,南宫莹忽地抬头,朝着司徒争甜甜一笑:“请司徒哥哥,永远记住莹儿现在的笑容。”
言罢之后,两行情泪夺眶而出,紧接着拿着茶杯,南宫莹便将之送到樱桃小口的唇边。
张残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刚才看着南宫莹的表情,就隐隐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这丫头居然犯情痴犯到了这种混球的地步,竟然明知这杯水可能会夺去她的所有,但是她依然不愿破灭自己一直以来沉浸于其中的美好幻想,选择将之喝下去。
难不成这样子之后,她就能带着那个疼她爱她的司徒争,一同被埋葬?
张残还来不及做出手势,骂她是个傻瓜,那边的司徒争却一掌劈向张残的天灵盖。
张残懒得废话,提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司徒争的命根子上,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虽说张残现在内力不足,但是他在精神力这种神奇力量的加持下,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并且思维和意志并不完整的小角色,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然后在南宫莹愣愣的、泪眼汪汪的注视下,张残一把将茶杯夺了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南宫莹还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茶水。
张残依然是想都不想,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反手一巴掌甩在了南宫莹的脸上。
南宫莹这才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
随后,她看了看地上的茶水,又看了看蜷着身子在地上翻滚的司徒争,最后看向了张残,然后就一头扑到了张残的怀中,肩头也不住的耸动。还没一会儿,张残已经觉得自己的前襟,被南宫莹的泪水彻底沾湿。
张残轻轻的拍了拍南宫莹的香肩,然后不得不将她推开,回身面对围过来的段氏三杰。
他们说什么张残真的听不清楚,不过张残只是把南宫莹护在了身后,然后随手拿起了桌子上另外一个茶杯,手上运力,一下子将茶杯砸在了司徒争的天灵盖上。
这个动作已经再直白不过了——任你段氏三杰说什么,我张残势必保护南宫莹,也势必会取司徒争之性命。
同时,张残也冷冷的“看”段氏三杰。
郜灵萱的死,也有这三个老贼的一份。所以段氏三杰他们也在纳闷,怎么感觉眼前这个黑黑的家伙,在看他们的时候,好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痛切。
木剑倏忽间出现在张残的手上,一剑递出,即使段氏三杰三足鼎立的站位,也无从躲避张残似乎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催生出来的重重剑影。
段氏三杰心意相通,若想正面将之击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破坏了他们这样的默契,届时逐个击破,才算是明智之举。
三对掌影不分先后,同时拍向了张残的剑影。
最为让人头疼的,则是段氏三杰不仅掌力的尺度相同,而且他们的内力同样同宗同源,使得张残只觉得受到的反击,像是一个身具两百年雄厚内力的强者的反击一样,刚刚接触,便让张残身躯为之巨震。
腾腾两步倒退,张残气血翻腾之下,闷哼了一声,嘴角也被反震出一丝鲜血。
感应到南宫莹正向自己赶来,张残慌不迭地朝她摆了摆手,下一刻,段氏三杰呼啸而来的掌力,已然将南宫莹柔弱的娇躯吹飞。
轰得一下,张残居然感觉到听到了这样的掌风一样,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