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楚铭轩神志游移,青鸢不禁轻唤。
“呃……再来一盘,这盘不许让朕!”楚铭轩恍然,登时垂眸摆棋,生怕让青鸢看透自己的心思。
青鸢果然没再欲擒故纵,直把楚铭轩杀的片甲不留,之后的五盘,楚铭轩每每都输的彻底。
“没想到爱妃的棋艺竟比朕想的还要精湛,朕金口玉言,说吧,想要什么愿望?”楚铭轩爽朗笑道。青鸢嫣然浅笑,旋即起身再次跪到楚铭轩面前。
“臣妾的愿望,是希望皇上能与凤妃修好,这些日子,皇上陪在青鸢身边,看似舒爽,可臣妾知道,皇上的心并不好过。而凤妃多日未曾踏出凤栖宫,想来也是郁结难舒。既然彼此都放不下,皇上何需为难自己,也为难凤妃?”青鸢音色柔和,娓娓开口。
座位上,楚铭轩怔在那里,目光透着掩饰不住的愕然和诧异,这几日相处,他自知青鸢非后宫一般莺莺燕燕,不仅秀外慧中,更端庄贤淑,却没想到她大义至此,想这后宫女子谁不想独罢荣宠,可青鸢却是特例。
“爱妃……当真想朕与凤妃修好?若朕因此冷落了爱妃,亦不后悔?”到底是男人,楚铭轩只怕这辈子也参不透女人的心思。
“皇上或许会以为臣妾做作,有欲擒故纵之意,这是常理,换作任何人都会有此想法。可臣妾问心无愧,由始至终,臣妾都只希望皇上能够幸福,纵然这幸福与臣妾无关。只要皇上想,臣妾愿意到凤栖宫游说。”青鸢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
内室一片寂静,一侧,仙童亦觉愕然,却也不敢随意开口。片刻,楚铭轩陡然起身,双手将青鸢搀起。
“这话若是从别的妃嫔口中说出,朕必不信,可爱妃说,朕深信不疑!”想起彼时青鸢为凤倾歌脱罪所做出的牺牲,楚铭轩至今仍感激不尽。
“臣妾谢皇上信任。那凤妃那里?”青鸢樱唇微抿,美眸波光流转。
“朕与凤妃的事不是你可以解决的,朕还不想见凤妃,至少现在不想,以后别再这么委屈自己了,朕看着心疼。仙童,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御书房还有奏折要批,不过晚膳朕还是来得及与爱妃共用的。”楚铭轩薄唇轻抿,旋即转身离开。
看着楚铭轩离开的脚步,仙童捂着胸口凑到青鸢身侧。
“娘娘,刚刚好险呐,若皇上真如您所说,动了到凤倾歌那里的心思,您岂不是弄巧成拙了?”仙童狐疑问道。
“本宫敢说,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而且皇上若想去凤倾歌那里,就算本宫不说,也没人能挡得住他的脚步,下了一晌午的棋,本宫还真是累了,晚膳好生准备着,皇上一定会来。”青鸢轻叹了口气,旋即走向床榻。
“娘娘,说不准皇上会在您这里过夜的,仙童为娘娘祈祷!”仙童兴奋道。
“本宫从没想过,就算苍天怜意,本宫仍无法释怀,且先别想那么多了,有希望是好事,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一心一意办好眼前的事。”青鸢敛了眼底的泪光,声音淡漠的连仙童都觉得陌生。
“是。”见青鸢神色肃穆,仙童自不敢多言,旋即退出内室。
离开鹿寿宫,楚铭轩本欲回御书房,可脚下却不听使唤的到了凤栖宫外。看着眼前偌大宫殿,楚铭轩陡然回神。
“周公公,怎么不提醒朕?”楚铭轩厉声开口。
“回皇上,老奴已经叫皇上很多次了,可是……”周公公欲言又止。楚铭轩闻声不语,目光却怎么都无法从凤栖宫移开。
“皇上,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吧,这几日凤妃一直未出凤栖宫,也不曾召见宫里各处,老奴曾差人问洛月儿,可什么都问不出,每次问洛月儿,她都只是摇头,老奴真怕……”周公公又是点到即止。
“若真有事,月儿自会通禀,算了,回御书房!”楚铭轩眸色暗淡,身形陡转,只是转身一刻,心似被毒蛇狠咬了一口,毒液缓缓蔓延,直至渗进楚铭轩每寸肌肤,彼时凤倾歌没将口中毒液度进自己嘴里,可她本身就是最好的毒药,自己已经无药可解,楚铭轩苦笑。
当楚铭轩的身影消失在凤栖宫前时,宫门缓缓开启,凤倾歌那双淡漠如寒霜的眸子紧盯着楚铭轩离开的方向,愈渐幽寒。
“娘娘,皇上走到门口竟然不进来,这次是真的棘手了。”洛月儿忧心道。
“关好宫门。”无语,凤倾歌漠然转身走向寝宫,才入正厅,便见楚怀袖慵懒的坐在桌边,正品着洛月儿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此茶贵重的很,齐王不请自品,好歹也留下茶钱再走。”凤倾歌只微怔了一下,旋即坐到楚怀袖对面。
“娘娘?”洛月儿亦跟着进来,见楚怀袖在,于是请示般看向凤倾歌,凤倾歌微微颌首,洛月儿自是转身退出正厅。
“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与倾歌撇清关系了。”楚怀袖纤长的手指绕着茶杯一圈儿,开口道。
“齐王是在幸灾乐祸?”凤倾歌挑眉看向楚怀袖,此时此刻,那张妖孽般的容颜如何也让凤倾歌感觉不到美。
“倾歌你想多了,本王只是在想,如果早知今日,倾歌他日便该与本王离开这牢笼,不管是在金銮殿,还是熹宸宫。”楚怀袖忽然肃然看向凤倾歌,正色道。彼时金銮殿,他曾想豁出性命也要将凤倾歌完好无损的带出去,彼时熹宸宫,他就算触怒龙颜,也执意欲娶凤倾歌为正妃。
“即便倾歌孤独无依的老死宫中,亦不会后悔当初的决断。”凤倾歌冷声道。
“人与天斗,结果必定毫无悬念,倾歌你又何必执迷不悟?退一万步讲,就算让你逆天而行,有些事已经成了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只为了这一口怨气,你便要辜负自己一生?”凤倾歌没想到楚怀袖会说的这么露骨,心,微有震颤。
“倾歌不知道齐王在说什么。”即便她知道楚怀袖所指,可却如何也不能捅破这层纸,一旦说明,她与楚怀袖必定誓不两立。凤倾歌亦相信,楚怀袖正是这般心思,才说的如此委婉。
“怀袖想知道,这条路,你要走多远才肯回头?”楚怀袖美眸微闪,期待般看向凤倾歌。
“倾歌从没想过回头。”凤倾歌陡然抬眸,迎向楚怀袖那双美的令人窒息的星眸。
看着凤倾歌眼中的坚定,楚怀袖哑然失笑,分明已经知道凤倾歌的坚定,却还要问的如此明白,奇迹永远只是神话。
“怀袖是大越齐王……”楚怀袖的声音有些悲伤,有些哀凉,更有些掩饰不住的纠结和不安。他明知道凤倾歌是为复仇才重回皇宫,明知她的恨有多深,更知道若凤倾歌成功之日,楚铭轩必下场凄惨,可他却不知该如何作为。
“倾歌知道,所以才会原谅齐王彼时害命之举。”凤倾歌眸色无波,却深深触动了楚怀袖的心脏。
“这茶果真是极品,放心,本王会加倍补偿给你的。”楚怀袖似有深意开口,旋即将杯中茶一口饮尽,或许是他作茧自缚了,这大越是楚铭轩的大越,当初母妃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又被贬齐鲁之地,是大越先负自己,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倾歌记着齐王的话。”见楚怀袖转换话题,凤倾歌心底暗舒了口气。
“现在打算怎么办?皇上如此坚决,你想逆转乾坤怕是难了些。”楚怀袖轻吁口气,悠然道,潋滟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妖邪。
“齐王是在试探本宫?”凤倾歌肃然看向楚怀袖。
“还是叫公子好些,千魅就这么叫,听得顺耳。不然叫怀袖的话,就更让人欢喜了呢。”不知何时,楚怀袖已然拿起扇子,在胸前轻摇两下,其态风流。
“严冬时月,公子这般做作,看着让人不爽。”凤倾歌声音虽冷,脸上却露出一丝浅笑,心底难免愧疚,与楚怀袖相交,当真难为他了。唤作公子,便不是大越齐王,便不会管她这等闲事。是楚怀袖让步了。
“有么?怀袖还觉着在倾歌眼里,怀袖极美的呢?”楚怀袖薄唇微勾,眼底光芒璀璨如华。
无语,凤倾歌樱唇抿起的弧度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时间仿佛静止,四目相视间彼此的微笑在对方眼里已成了永恒。
当洛月儿进来的时候,楚怀袖已经离开。
“娘娘,齐王不是来为难您的吧?”洛月儿边斟茶,边开口询问。
“仔细想来,他倒是从未为难过本宫,除了……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本宫这几日思来想去,你说的没错,楚铭轩之所以对本宫这么冷漠,问题定出在魏谨身上,只是魏谨已经失踪,我们无从查证,亦无法对症下药。”凤倾歌接过洛月儿递过来的清茶,轻吹着浮在上面的嫩叶。
“这几日倒是有几个好事儿的小太监问及娘娘的情况,奴婢猜想着必是皇上吩咐了周公公,若如此,皇上心里未必没有娘娘,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肯过来罢了,只要皇上还有那份情,娘娘就有翻身的本钱。不过奴婢实在没有想到,皇上会对雪妃如此看重,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娘娘失势,雪妃得宠的事。”洛月儿不以为然。
“整个后宫,若论心机和智谋,青鸢皆属上乘,以前是她不肯争,现在既是她有心,楚铭轩自然逃不掉。人道自古帝王皆薄情,又何尝不多情。楚铭轩亦不例外。”凤倾歌嗤之以鼻,彼时自己真是天真。
“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演一出苦肉计?”洛月儿柳眉蹙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