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就寝也只在南书房,也不曾传唤侍寝。
就这么拖着,他不晓得何时是个头。
亦浅...
昨夜才下过雪,那小混蛋只穿了秋衣出去,这会有没有加衣服?外面食宿可合胃口?被子暖不暖?有没有受凉?
这些无关琐碎像一根根极细的蛛丝日日夜夜将他缠绕,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蹦出来提醒他一下。
太磨人了。
"广福,今夜朕就寝景阳宫,没事别打扰了,朕累了!"下完命令,他端起一侧的茶碗,抚了抚水面,撇去茶叶。
桌子还是那张桌子,点心也没动,每天都换不同的花样,可惜,摆上来什么样,撤下去还是什么样,做点心的师傅每天做点心都是心惊胆战,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吃点心,却非要在景阳宫里放一盘。还得每天变着法的换,从颜色到形状,从口味到花色,还都不许重复。
广福趁着陛下端茶的功夫,手脚麻利的将桌上该撤的撤了,该换的换了...
好一会儿,凤鸾睁开眼睛,光洁的书案面上,不见了成堆的奏折,不见了用过的茶碗,只有那本被埋藏多时的密函依然摆放在眼前,显得那么突兀。
这能说,广福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遗漏掉了么?
那本密函四个角都被磨出毛边了,纸张也有些皱,想来是被主人长时间翻看的结果导致。
嘴角一抹苦笑,对广福这种暗示显得有些无奈。
几次安奈不住想动用自己的势力将她带回来,但是...强取豪夺的手段她未必肯,以她那种容易扎毛的性子,你人刚挨到身边,她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密报不断送到他手上,可惜,到最后一步还是忍下来了。
他不敢相信真的生生忍了半个月,不敢相信真的耐下性子去为她考虑。
可他非圣贤,耐心也终有极限。
这些日子,他已经让密探潜伏进樊国,却突然得知,黒焰邪并未在宫里,而亦浅也想人间消失了般,杳无音讯。
樊国澜王爷昨夜倒是送过来一封密函,说是那丫头跟着黒焰邪私奔。还特意送了路线图过来。
"陛下...最近朝中也算安定,那个...如果闷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广福站在旁,小声提议道。
凤鸾斜视他一眼,广福立即闭嘴,识相的退出房外。
一出房门见轩辕厉像个门神似地杵在景阳宫门口,立即迎上去。
广福没挨到跟前,轩辕厉便冷声道:"你想怂恿陛下出宫?"
要说当了这么多年太监,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那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眼活络如广福,一见这架势,立即满脸堆笑:"厉郡王,奴才怎么敢怂恿陛下出宫呢...呵呵...这要出了事,奴才几个脑袋够砍啊,您说是不是?"
轩辕厉闭目沉思,再张开时,眸光透亮。
广福心惊,这怎么看都觉得像头狼啊...
轩辕厉优雅俯身贴着广福耳边:"不敢就好,不过本王倒有个提议!"
夜幕降临,冷森森的传递着轩辕厉的旨意:"你可以怂恿陛下让我出宫!"
再次醒来时,黒焰邪环顾四周黑暗,树林还是那个树林,雪地还是那个雪地。而他,正四仰八叉躺在雪地里,回忆下晕倒前的种种,陡然发现,他晕倒前什么样,醒来后还是什么样...就连位置都变。
这女人也不会把他拖到安全点的地方!
再看旁边,亦浅正靠在一棵树下,撑着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即将撞上树干那刻,黒焰邪动脚踹了她一下。
被踹的那位立即蹦起来,刚要发怒,却见黒焰邪已经坐起来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改变。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会死掉!"欢喜的语气,丝毫不带遮掩。
黒焰邪撑着身子不语,忽略掉她溢于言表的欢喜,开口却有些刻薄:"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呃...不是!"回答绝对诚实。其实她真的不希望他死,如果死了,她要费多大劲挖坑啊。
黒焰邪心中一暖,埋头轻轻笑了笑。
两个人各怀心思坐了一会,黒焰邪拢了龙大氅,发觉有些冷意。
"你就不会升个火?"这一夜她就这样坐在他旁边么?
亦浅也冷的可以,把手放在唇边呵气,抖着嘴唇:"我试过钻木取火,可惜,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谁说到了野外钻木取火有用?木头都快钻烂了,也没见火,索性不钻了,冻死拉到。
黒焰邪撑起身子,睨了她一眼:"过来扶我一把!"
这么没有眼力,凤鸾怎么会喜欢她?
手脚熟练的从衣襟里掏出打火石,点燃略带湿润的树枝,呛人的烟呛的亦浅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你有打火石你不早说..."害她钻木钻了那么久。
火星一点一点的变大,黒焰邪拨弄火堆摇头:"别坐风口,坐过来点!"
一句不经意的话,陡然改变了两人的距离,亦浅当然不会拒绝,朝黒焰邪靠近些许,大眼时不时瞄着他手腕上血淋漓的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