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残月,凉风阵阵,劳作一天的宜县百姓早早睡下,等着明早占个好位置为保民军和城卫军剿匪大军壮行。
三更鼓响,正是人困马乏熟睡之际,一队兵悄悄溜出保民军大营,士卒们打着绑腿装着牛皮战靴步履轻盈飞快走着,马匹脖下的铃铛也被摘下,马蹄也用布裹了起来。
“王师剿匪,正大光明的壮举倒让你搞得偷偷摸摸的不像个样子。”荆轲骑在马上不满道,游侠最重名声,壮举无万民夹道相送实在可惜。
赵正看着他笑道:“星夜出师,天地可见,皎月作证,如何委屈你了,再若得胜而归自然少不了荆兄的荣耀。”
荆轲脸一红,随即辩解道:“我是为你不值,如此多好一个让万民称颂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荆兄焉知万民不会称颂我们,只是没当面罢了。”完一勒马缰,止住马等着后队田十亩汇报。
田十亩负责后队,待所有人离开易水亭后快步赶到赵正前,禀道:“五百士卒皆以出营,皆衔木而行。”
“好,加快度,天亮之前赶到山民村。”
“沙沙~~”
甲胄撞击的声音轻轻回荡,因为有风的缘故熟睡的百姓以为是树叶声,等到鸡鸣三遍时保民军早已离开。
宜县,北门。姬冲早早率领五百士卒严阵以待,等着赵正过来受过饯行酒后出,却迟迟不见来人。
“迟校尉,你派人去保民军营中看看,赵正因何事迟迟不来,让侯爷和百姓等了许久。”
姬冲端坐马上雄姿英,赌战失利他确实不甘心,但是约好了助赵正剿匪他便不会后悔。身后的五百城卫军也是精挑细选,姬冲誓要在剿匪上压赵正一头。
迟校尉拨马欲行,姬景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喊道:“走了走了,族兄不必等了。”
宜侯看着姬景冒失的样子,怒道:“将士出征何其严肃,你大喊大叫像个什么样子?”
姬景止住喊叫,吐吐舌头,老实将信件交给父侯。宜侯看罢脸上一惊,不敢相信赵正能作出此事。对姬冲道:“你看看吧,未及弱冠便能不受名利诱惑,善。冲儿,此次剿匪你定要好好向赵正学习,早日祛除你身上的焦躁之气。”
姬冲拿过信件,脸上怒气转瞬即逝,转身对手下士卒道:“出兵!”
拨转马头向前奔驰,五百士卒在后紧紧跟随。
郑高不知何意,信上究竟了什么让姬冲不等赵正就出了,难道是赵正被太子丹调走了,那这次剿匪可有的看头。郑家寄居宜县,自然要为城卫军建设出份力气,每年粮饷出资一半,家中护卫也挂上虚职。
郑高就挂了一个校尉的职,不过这次作为运粮的都尉随行。赵正剿匪郑袖不愿坐视,但派出家中侍卫郑离肯定不许,只好在粮草上做援助,这次准备了大军一月的粮草,并且派上郑家身手最好的郑高。
因上次郑家封店如家是郑高带人所为,郑袖此次也想让郑高给赵正一个善缘,消了两人间的梁子。却不知派出一个毒蝎子跟在整个剿匪军的背后。
“冲兄为何不等赵正就出?”
郑高最后还是没忍住,朝姬冲问道。后者深吸一口气,道:“我不如他,剿匪壮举万民相送,他却在昨日悄悄离开。”
“什么!”
郑高惊道,主上可是安排他配合这次反剿匪,不料一开始便丢了赵正的动向。
郑高不死心,想拿出那封信看,但又不好想问,试探道:“八马大盗盘踞太行多年,势力错综复杂。赵正区区五百人马怎能攻克,总要我军配合吧。”
“这个我都能想到何况赵正,人家早安排好了合兵的地,就在东郡固城,不过我想着行军路线会经过马匪盘踞据,何不歼灭一二长长我们威风,郑兄以为如何。”
“也好也好,不过我不懂兵法,一切还是冲兄你决定。”
姬冲微笑着摊开地图,指着一个地道:“我们就打下这个堡垒,先断马匪一指。”
郑高应和着,心里把地暗暗记下,寻思着何时把消息放出,五百城卫军精锐还真不定能把那地打下来。
太行,大平,宽阔的大厅里此时就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满脸络腮胡捧着一坛子酒,喝上一气后道:“痛快,自从洒家喝了如家酿的绿蚁酒,别的再不能下咽,可惜赵正儿就要身死太行,可惜这酒的酿造法。”
抬头看着下一个文士打扮的人道:“老六,你能不能抓住这个赵正,让他给洒家酿酒也行。”
下那人摇摇头,思索了会道:“三哥,这个子可不是好相与,日前我收到消息,他和他率领的五百保民军消失不见,不知去向地向我们袭来。”
“什么!”上座的马老三把酒坛子摔得粉碎,骂道:“郑高干什么吃的,五百多人莫非在他眼皮子地下消失了不成。”
马老六站起来,道:“赵正或许怀疑宜县有我们的细作,于出征前晚悄悄离开,只告诉另一路的姬冲五日后在固城会合,但是真是假也不禁可知。”
马老三抄起一杆大枪舞的虎虎生风,“铛”一声将一张座椅一分为二,道:“怕甚,区区五百步卒,敢来攻山定叫他有来无回。”
“还是心则个,二哥可是折在他的手上,现在生死未卜。大哥又带着八弟北上代郡,准备就着胡人南下的时候得利,这寨中人马就剩一帮子老弱,我看还是以守为攻的好。”
“六弟言之有理”。马老三在生死的关头立刻清醒,放在往日赵正和姬冲一千人马他不会畏惧,但此时大部分兵力被调走,山寨正是空虚之际还是稳妥为上。那些年逞英雄的老四、老五、老七不都是大意丢了性命,还有那个眼比天高的老二,比自己上山晚却了自己的位子,现在也因为大意生死未卜。
“哥哥我是个粗人,冲锋陷阵还可以,运筹谋划就全仗着六弟这个智囊了。哈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去巡山,免得那帮崽子大意让人攻进来。”
“三哥但请放心”,马老六面带微笑送走马老三,随即变了脸色,慌慌张张来到一个院。
四月平原花早落,山居鲜花始盛开。这是马老六的住所,但他很少在此居住,总是一个花奴侍候。
蜜蜂蝴蝶飞舞环绕着花圃,一个衣着朴素但又气势非凡的花奴蹲在地上拔草,马老六见他如此站在一边静静等他忙完。
一童端来水盆盥洗,马老六才敢话:“先生救我,日前那保民军悄悄出兵,已经消失不见。”
“不慕虚名但求实际,此人已经胜了一半。”那人淡淡道,似乎毫不放在心上。
马老六道:“如今山寨空虚,五百精兵随时可能从各处击破,先生可要救我,万一我丢了一座堡垒,回来老大还不杀了我。”
马老六一改文士派头,此时急得像个热锅上蚂蚁,不停地转来转去。旁人是不可思议的,山寨的智囊六爷怎么如此脓包,却不知这智囊真的只是一个空囊,其中计策皆出自眼前的花奴。
“去岁冬日草原虽降大雪,但牛羊并未大批冻死,胡人却在暮春南下。影响了春耕秋天就没有粮食抢,这个道理他们也懂。但是他们偏偏违背了,证明这次他们不是打草谷,而是要争地盘。
马老大表面是匪,暗地里训练一支大军,此次奉你们主君之命北上怕也是存了分一杯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他回不来。”
“哎哟喂,老大回不来大军也回不来,就靠这些个老弱,山寨攻陷赵正也会杀了我。先生,你倒是给个主意啊!”
“报,六爷不好了,山下有了消息。”
六爷不喜他人打扰,故而无论何人再大消息也只能在外禀报,曾经就有一个兄弟擅闯被一剑削去脑袋,之后再无人敢闯,除了一旁侍候的那童。
马老六整理衣衫,昂阔步走出院门,问道:“何事慌张,难不成赵正攻上山了?”
“这个···暂时没有,不过山下离堡被攻落了,一个兄弟死里逃生才回来报的信。”
“啊!”
“那离堡是豆腐做的吗,这么快就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