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别哭了小姐。”雍和无奈,想把杯子从她手里拿出来,却发现小姐攥的很紧,要拿出来必然会弄疼了小姐,他素来不能忍受小姐有半点病痛,干脆就放弃了。
所幸这个杯子大,拿着还能防止小姐的指甲弄疼自己。
小姐的指甲留的好看——或者说在他眼里就没有一处不好看的,若是剪了小姐心疼他也得心疼。每次为小姐剪指甲都心疼的不行,好在长得快,很快就能长回来。
思想跑偏了一下,雍和摇摇头,看着早已经湿透了的袖口心里抽疼的很。
可想想旁的清白姑娘遇了这事,雍和又宁愿小姐只是哭一哭,那些仅仅是被看了身子的闺秀,性子刚烈的就这么去了。
他从不希望小姐走到这一步,哪怕是要他死了灭口。
“小姐。”把人放在凳子上,方才抱着人坐在他腿上已经是大忌讳了,雍和自然不想再刺激小姐。
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匕首在与贼人对打的时候怼进了木柱子里,如今小姐情况不定,他也不敢就这样走去拿。
想着,突然把杯子给摔了。
轻尘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小心的打量他的神色。
怎的?是要跟自己坦白了吗?轻尘紧张的再次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勉强止住了泪,可眼前依旧一片模糊,漂亮的柳眸中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气,缩着肩膀看起来好不可怜。
“小姐。”雍和半跪在她身前,从地上挑挑拣拣翻出了块碎片,拿丝帕裹着一半塞给了她。
拿着碎片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甚至没有一点偏移,狠狠一刀下去立刻血流成河。
“是雍和没有分寸,玷污了小姐的清白,若小姐生气惊惧,也该是雍和来承担才是,切莫因雍和这卑贱之人哭伤了身子。”
他声音压的极低,本就是偏向与成年男性磁性的嗓音里多了分低哑。轻尘软了身子,想着手中的丝帕可能是雍和某个爱慕者送给他的,惊惧得浑身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他要说了吗?他要走了吗?他不要自己了吗?
身子抖,手又如何不抖?对着雍和最脆弱的地方,他依旧面不改色,看着轻尘红着眼浑身都在颤抖,他明白,自己可能出不了这个门了。
赫的,他笑了。
其实这样也好,死在自己发誓效忠的主子手下,自己龌龊的心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虽然这样想有些卑鄙,但他死后,第一次杀人的主子可能会记他一辈子吧,这样他依旧是无法替代的。
“够了。”轻尘突然低吼道。
神情一怔。
“够了够了够了!”她快要受不了了,已经,无法忍受了,“你要走了吗?你要抛弃我了吗?用这种手段逼我放你自由,你想都不要想,你就算是死也是我的鬼!喜欢的人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你只能是我的。”
我是因为你才疯掉的。
因为你的话才拼命从地牢里面活下来。
“如果你敢抛弃我,敢离开的话,我会把你杀掉。骨头做成扇子,做成发簪,把肉全部都吃下去,把你的遗骸烧成灰洒到水里面去,这样你的灵魂就只能跟着我了。”
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抛弃她。
雍和微愣,眼前的小姐展露出来的,与软弱绝对谈不上的阴霾偏执。从眼神里可以透露出很多,以往能倒映出人影的眸子里漆黑一片,仿佛沉淀了最罪恶的黑暗,他甚至能看见怪物在里面朝他张牙舞爪。
但是,能看到更多的,是惧怕和祈求。
卑微而又恶毒。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的低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什么都记不住。突然,一个词汇,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深深的映在他的脑海。
恶毒女配、只要遇到了女主无论如何都会崩坏的人。
听不懂。
这种感觉很奇特,明明小姐就在眼前,却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刚刚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他却什么都记不住。
罢了,已经不重要了。
雍和露出了笑,没有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乖戾偏执而吓倒。
“绝对绝对,不会抛弃小姐的。”极轻极轻道对着眼前的她说道,“如果死掉的话,就按小姐说的做吧,吃肉什么的太血腥,不适合小姐。就算小姐不这么做,我也只会跟着小姐一人的。”
“所以,请小姐别赶我走。”忍不住叹息,哪怕是直面小姐最黑暗的一面,雍和依旧笑得开心。
“诶?不是你要走吗?”轻尘怔了一下。
雍和摇摇头,“不是的,分明是小姐介意我看了小姐的身子,小姐会哭不就是不想看见我吗?”
才不是,轻尘瞬间爆红了脸,嘟囔着卷缩起身子。把自己最黑暗的一面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饶是骄纵如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轻尘依旧会忐忑不安。
完了,这人会更加不喜欢她的吧。骄纵、傲慢,如今还多了心思深沉。
“才不会不喜欢小姐呢!”似乎是听到了轻尘的内心,雍和将包着碎片的丝帕展开,可惜道,“这原本是想着小姐会喜欢,买来想送给小姐的,原先料子就不好,如今坏成这样,小姐恐怕是不会收了。”
诶?送给我的?轻尘瞪大了眸子,细长的柳眸硬生生瞪成了杏眼,一把抢过丝帕,“你还用它来吓我,没收了。”
雍和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倒了水喂给了小姐,再抱她去床上哄她睡下,收拾完碎片才走出了房门。
看着如火的残阳,不正常的色泽看的人心慌。雍和才走出一步,直愣愣的倒在地上,有暗卫下来,发觉他突然昏迷顿时大惊失色。
醉月第一时间冲了进去,见小姐睡的好好的,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