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总会做那么几件勇气十足的事。
大部分是在年轻的时候。
不仅仅因为年轻时更感性、更热血、更纯真。
还因为那时候拥有的不多,却偏偏有一个东西拥有的特别足,梦想!
然后,岁月积累各种各样的财富,让人从光脚汉变成了或多或少有家当、有牵挂的穿鞋男,但梦想却被磨去了很多,甚至彻底磨光了,这其中,身体的日渐衰老,起到了想当重要的作用。
所以越老就越怕死,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同时也是因为有太多的不舍。
老法师王启年曾是位屠龙英雄。
世人总说屠龙英雄没好报,龙太强大,也长寿,并且记仇,就算一时拿屠龙英雄没办法,那么等对方老了呢?或者拿他的子嗣后代下手。
甚至有所谓的善龙灭杀过屠龙勇士的后代,被质问时,哪怕形势所迫,需要道歉,也只会说:“抱歉,不是故意的,酒驾。”一如本源世界美国轰炸平民的理由般烂。
善龙为什么要为作恶多端的五色恶龙报仇?
聪明人都清楚。屠龙这种事,对龙族而言,要扼杀,一旦养成习惯,就麻烦了。毕竟善龙屁股底下也有屎,查查他们都财产来源就知道,没有哪个是清白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启年跟龙族签下契约,就显得非常了不起,他年轻时杀了不止一条龙,而最后不但保护了自己和家族后裔,还保护了更多的人,跟龙族约法,限制其掠夺财富的行为。
然而英雄迟暮,如今的王启年已经不复屠龙英雄的锐气,他的锋芒、他的勇悍、他的坚毅,都随着那份《与龙约法》而耗尽了。
他告诉其他人,徐长卿进去了,他亲眼所见,但他不建议人们也进去,理由很多,从学术角度一直到人情世故,想要找,总是找的到。
总之就是不愿深入。
“一旦如此,我们很可能错过关闭通道的最后时机。这个责任谁承担?”
“若不进内,我们该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看着。”
“他国是不会帮我们的,他们巴不得我们由此消耗巨大的力量而陷入衰落。”
最后这句话最符合历史真相。
在历史中,人类最大的帝国,就是因为这次事件而一蹶不振,又过了些年,因内忧外患而分崩离析。
等到人类再次整合成一个国度,已然是种群凋零,不得不抱团取暖的恶劣情况。
那时全世界人类的人口总数不及现在帝国的一半。
之后便再也没有雄起过,直到徐长卿降临。
至于那些被魔化而成为大魔的修行者灵体,都是降临者。大多是当初诸天万界发动救道圣战时期降临的。
由于三十三天的特殊,不得不分场作战。分到极界下界的,主要就是练气士。
尽管都是各宗门的精英子弟,但以练气士对抗数量众多的金丹,局势之绝望可见一斑。
毕竟没有多少人能跟徐长卿这种命运之子,或者说挂逼比,当时的战情情势,也不允许徐长卿那样的稳健种田,无论是己方还是敌人,都不允许。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仙道鼎盛的时期,只有被降临者影响而不断改变的历史,所以徐长卿在昌宁城才会看到宛如万国杂货铺的怪异景象。
老法师他们犹豫不前,浪费时间。
倒也不能全怪在名不符实、胆怯无能上,人一多,又没有威望高绝,被众人所敬服的英雄王,就会很自然的陷入这种多谋少断的争论之中。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华服男子带着骑兵队赶到了,高手们也多少吵出了一些成果,于是飞骑狂奔,前去通知更多的人前来。
当然,他们主要通知的是帝国军力,以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与异界生物的大战。像高端战力,是要靠圈内人去请的,类似这样的突发大事件,高端战力要扛第一波,这个基本跑不了的。
这个世界的人员物资投放能力,可不能跟本源世界1世纪比,道路欠发达,没有铁路,更没有大规模的空中投放能力。帝国军队要集结到此,至少得十天,这还不是全部,而只是附近的一部。
考虑到这样的客观情况,也只能是一个打一百个的高端战力先扛,总不能任其糜烂吧。
而只要场面不太崩,人类整体强大力量就能渐渐发挥优势,不管有什么苟且的幕后交易、付出了怎样的昂贵代价,呼朋唤友还是能招来些强悍战力的。
这也是王启年他们不肯卖命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清楚自己的价值与定位,不肯逞血气之勇。
光是这一条,就几乎注定了徐长卿这种竖子成名。
当他们还像所谓的老拳师般拉着架子、踩着罡步在外围来来回回的游走比划,徐长卿已经携带者制备好的阴阳符石,开始布置两仪归元阵。
半径超过一公里,这样的一大片区域,想要囊括,靠低级的符石,布置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尤其是环境恶劣。
比这更难的其实是驱动法阵起作用,不是所有的法阵都是练气士就能玩转的,尤其是布阵的法器简陋,偏偏范围大且针对是高能区域,还没有足够的仙道力量支持。
怎么办?
砸锅卖铁,还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平时抠抠缩缩节俭过日子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没错,就是穹窿洞天,那小小的洞天,是他的休整之所,修行场所,却也是仙道之力的储能罐。
说毁家纾难有点过,但确实是大牺牲,这些能量,都是一次次厮杀,一点点赚取的,有风险,有辛劳,并不廉价。
但当需要的时候,但徐长卿做出决定,它们可以牺牲。
只要他认可,再多的东西都可以搭进去,包括他的法宝玄针。
两仪归元,必须有一样法器作为元的容器。
这件法器不是随随便便祭炼一件就成,它是有各方面的要求的,徐长卿手跟前,也只有玄针最符合要求。
没有了玄针,他就丧失了很多施法优势,可他还是做了。这是值得的,这根针钉下去,仙道在极界就会获得一个点。这个点是被世界法则认可的,未来仙道再衰弱,只要有这个点,就有话语权。
它意味着仙道法门可以施展,仙道力量可以转化,说不定他之前在极界能运用仙道体系,就是今日之功。
在他想来,不管流侯开启的时空通道中会杀出来什么,遏制混沌能量的行为本身,绝对是没有错的。极界的法则开源,使其最易被改变,哪怕未来极界被魔化是板上钉钉,势不可挡的,但今天他的作为,可谓是先一步拿到资格证,意义非凡。
法阵启动,他的洞府沦落成凡地,好些植物都当场枯死了。若非气泡状的框架自成一体,那么现在就彻底坍塌了。
另外除了舍了玄针,他的消耗也很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脑袋疼了,这次九个分魂一齐体会,这是精神能量消耗过剧的后遗症。
但法阵保质保量的启动了,一次性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里边是有想当的侥幸的成分的。
从外间看,法阵内的世界成了黑白色,黑的底色,白的流光,如搅动的水,呈螺旋旋转的态势,不断的向最高处的玄针汇集能量,更具体的说是玄针针尖上的那个点,但若是盯的久些,又会觉得那是在释放,而不是吸收。
随着法阵的运转,之前被他埋入地下的一组组符石阵列开始发光。
从天空俯瞰,宛如地面点起十二堆篝火。
周天圆满,阴阳归一。
这法阵饱含了两个极致,规格极高,徐长卿也仅是能激活,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
实际上就是仙道系的复合术法模型对相关的世界法则的一个补充,令其成为专效型的处理装置,疏离不断涌入的混沌之力。
由于之前大爆炸导致的尘霾效果仍旧影响着这个地区,王启年他们隐隐感应到了异常,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清晰的感应到,混沌之力扩散在减弱,这是好事,他们以为是世界法则被触发,开始自行封口了。
而流侯,他忙着利用超级爆炸炸出的空间裂口布置通道法阵。
“加快速度,你们这些蠢货!谁敢偷懒就让你们生不如死。”流侯的忠狗纪福挥舞着火焰鞭,抽打着干活的狼人。
纪福原本是一条狗,伴随着流侯一起长大,可狗很少有活过15年的,于是它老死了。
当流侯获得力量,将它复活并数次提升了它的灵智,现在它是异族总管,管理着从异界召唤来的这些狼人努力。
尽管早有准备,但混沌之力的危害还是让流侯损失巨大。就连掺合了稀有金属的魔像,在混沌之力的侵蚀下也会扭曲变形,成为难以言述的怪物,攻击它所见到的一切会动的东西。
流侯的近卫负责清理这些渣滓,而纪福则驱赶血肉之躯顶上,去干原本由魔像干的活儿。
这是死亡劳作,平均三个来回,狼人就会死掉或变成扭曲的怪物,但这种牺牲是值得的。必须在创口回缩前,将外围法阵石门布好并启动,才能把裂口撑住。稳定的通道就是在裂口之内建立。
流侯和他的人目前在全力以赴的进行着紧急施工,其他一切,他都懒得理会,也不在乎。
徐长卿并不知道,他的做法一定程度的帮助流侯加快了施工进度。
在原本的历史上,混沌之力的泄漏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气态散逸,就是现在这种,达到一定浓度后,进入第二阶段,液态喷涌,流侯的大部分麾下,包括忠狗纪福,都死于这个阶段。
最后一个阶段是固态凝结,裂缝快要愈合时,宛如另一边有绝强高压般,冲击力超大,疯狂的喷泄像是液氮喷射,在裂缝周遭形成了类冰结效果。
后来虽然被纯净圣光封住了,当仍旧留下了隐患,时空之痕,这道伤疤为后来魔物引入混沌之力,魔化整个世界埋下了伏笔。
但现在整个地区都被两仪归元阵笼罩,相当于装了一个超级换气扇、外加废气转化处理装置,以至于混沌之力的气态释放浓度无法达标。
原本上万平方公里的湿地被侵蚀成比沙漠还要贫瘠的恶臭之地,嶙峋山脉死亡谷也遭到了侵袭,成为了非常著名的扭曲之地,又被称作冒险者坟墓。
很多冒险者为了获得流侯的通天塔遗产而前往那里,死在那里,他们携带的法器、宝物,也化作了宝藏的一部分,成为了后来者冒险的源动力。
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两仪归元阵在经历了初期的磨合运转后,已经靠着转换混沌之力,进入了稳定期,并且越来越强力。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混沌之力的泄漏速度被法阵的吸收速度超越,力量反向推进,从混沌之力喷涌,变成了法阵不断的抽吸,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法则就能从容的将裂缝修补,也不会有什么疤痕。
但会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会,正在歇息的徐长卿就遇到了一批意外的拜访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