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尽长河
第十三章 胜负已分
"她怎么在这儿？"
陈之归眯眼看着不远处正将弯刀从一具尸体身上拔出的女人，正是被他杀死了妹妹的女刀客，不过潜伏可不是她们的专利，陈之归的潜隐之术也是不差的，至少此时此刻，他没有被发现。
女刀客若有所觉，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皱了眉头，没有发现任何气息，但是这恰恰就是古怪的地方，她猛然挥刀，一道碧色刀光冲出，正是冲向陈之归，虽然位置有所偏差，但是也相差不大，陈之归强忍住避让的动作，就这样与这一刀擦肩而归，也因此没有暴露。
他想要看看女刀客是要做什么，他只是以为女刀客是钱家的人，定然会知道一些为外人所不知的消息，其实这也是因为陈之归提前没有做好准备，而是突然选择来到浮空岛，没有和李阳一起去那黑渊下，对于黑渊他倒是了解多了，毕竟这是风声谷，除妖盟自然是查探过的，对于浮空岛，虽然的确所知要少一些，但总比陈之归如今无头苍蝇一般要好，但已经到了这番境地，也只好想办法弄清楚一些事情了。
他没有出手偷袭，这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不愿意偷袭她，哪怕此人待会一有机会就会对自己下死手，可也好过袭杀了她，说起来对方也只是奉命行事，而陈之归杀死了她妹妹，这仇恨已然不可化解。
不过陈之归也没想过化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对于女子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不是见到好看的女孩就走不动道的人，一如之前所说，对他动手，就要做好承受反击的准备，可这也不代表陈之归就会与他们一样，因此而偷袭别人，这没有必要。
女刀客一击落空，似乎还有些纠结，身上有碧绿光芒亮起，最终汇聚在双眸，此人不是功法特异，便是有奇特血脉，双目所及之处，虚空震荡，似乎可以看穿本质，陈之归眯眯眼，没有动作。
女刀客并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发现了陈之归，面临的可能就是一次战斗。
陈之归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远远缀着女刀客往一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小池塘边上，与陈之归所经历过的没什么不同，女刀客却是自主跃入池塘中了。
陈之归现出身形来，站在边上犹豫了一会儿，"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当时陈之归清醒过来没多久，在里面逛了逛之后就出来了，其实也没有仔细解析那处空间，现在想起来，地下的东西自己就没有看过，只是在空中俯瞰地貌，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就心中灵光一闪，发现了天空就是出口。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跟进去看看就是！"
陈之归一跃而入，激起一阵涟漪，气泡连续不断，陈之归也渐渐沉到了池塘底部，泥土像是松软地有些夸张，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感觉进入那空间，毕竟自己刚刚醒来就已经在那里面了，此刻思绪清明，倒还觉得有些新奇。
没过多久，身体被松软的土壤的吞噬，陷入黑暗之中，等到再次见光的时候，陈之归双目圆睁！
一道刀光从下方飞来，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故而面门正对着那道凌厉剑光，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对方从没有放松警惕，时刻都在怀疑着陈之归，这次只是利用了陈之归的好奇心而已！
好奇心是人最难以抑制的原始本能，尤其是在拥有足够力量之后，会更加好奇，就算拥有整个玄界最强的力量，他也会好奇天外的世界，人之贪欲都是从好奇心初始，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并不是错，欲望从来都是如此无法克制，但若是因此害了自己，也要自己吞下苦果！
陈之归在空中猛地翻滚，只能是以左手强行挡了刀光！
身体表面银光湛湛，险而又险地抵挡了部分威能，手臂上一道沟壑淌血，可见白骨！
而在他的左眼至眉梢却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陈之归感觉左眼看到的世界成了血色一片，但他没有处理这些，而是右手猛然握剑！
"天应！"
几乎是怒吼出口，天应剑从身体中冲出，这把无鞘的古朴青铜剑直冲那下方的刀客！
女子正带着快意的笑容，双手持弯刀，已经是做好了准备迎击，她知道自己无法击败陈之归，这是她第一次与陈之归交手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只不过可怜的妹妹不明白，但！杀人者她也不会放过！
她此时此刻身体表面碧光数十丈高，有神秘虚影在背后浮现，看不清楚是人还是兽，倒是像刀锋！
这是她的法相！
一如陈之归通过星辰炼体术显化圆月，以及自身剑意显化巨剑，此刻的女子正是刀意即将臻至圆满的征兆，人人的法相都不尽相同，陈之归的剑法相，是召唤巨剑，而她则是模糊的碧绿刀锋，如果说陈之归那剑意法相是浩大无匹的威严感，这碧绿刀锋则是森严的杀伐感！
天应剑划破虚空，周围慢慢浮现巨剑虚影，同样是法相一击，这代表着二人都将自身剑道（刀道）催动到了极致，没有任何留手！
巨剑之中，风雷呼啸，暗黑流云缠绕，青铜古纹上金光湛湛，古朴美感在此时显得威严不可攀，让人心生臣服拜倒不可力敌的感觉！
刀锋之内，阴云涌动，血雾氤氲，有凄厉鬼影嚎叫，这透明刀锋之下那手持双刀的女子也冲了上来！
看上去丝毫没有被陈之归的威势所摄！
见此，陈之归也收起最后一丝轻敌，此人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他能有这份感想，也侧面反映了那女刀客的强大，刀剑其实殊途同归，都是载体，纯粹刀剑之道早已经湮灭历史尘埃，她之道，杀伐之意极强，千军取敌将首级的决然，而陈之归是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威压天下的气魄，二者法相相撞，注定有一方要败退，一旦败退，那就是顿时实力大减！
剑士相争是如此，刀客也是如此，这本质上乃是"意"之争！
这场战斗本来胜利的天平乃是倾向于陈之归的，他的整体实力比对方要强，因为他不仅仅是剑士，还是一名炼体士，更有多种玄妙的法则在身吗，导致胜利天平倾斜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的法则。
炼体士这一方面，他尚未达到足以影响胜负的程度，更因为此刻二人是在法相争锋，肉身力量没处使，除非是陈之归这一击同时也用上圆月法相，不过时间不可逆流，已然出剑！
陈之归那些个法则都不是一般人能领悟，像是灵之法则，甚至都怀疑这种法则是不是玄界的？太过于逆天了，这是直接动了老天的权柄，再说劫之法则，这是赤裸裸的"
夺天之道"。
而此时此刻，陈之归左臂受伤，必然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左目也短暂损伤，这都是影响战斗的因素，虽然都是细枝末节，但在刀剑这种近身争斗之中很有可能影响大局，且，陈之归是后手，他是被迫反击，对方是早已经做好准备，他是匆忙怒击，二者高下立判！
但胜负并没有就此分出，只见青铜巨剑对碧绿刀锋，陈之归手执长剑从天俯冲而下，而下方手持双刀迎头而上！
这第一次交锋很是关键，都是使出全身解数，没有任何留手，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毫不惜身！
强烈的破坏力往周边扩张，这方小河流水空间濒临破碎，开始有水雾逸散，在交锋之处，光芒大作，二者位于光耀中心，长剑对双刀还在苦苦支撑来自对方的压力，谁先退，谁就输！
"呃啊！"
陈之归左臂颤抖不停，对方双手紧紧握着弯刀压制陈之归，他喉咙像是撕裂一般， 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往后倒飞出去，左臂鲜血洒落虚空，长剑脱手斜飞出去，但很快自主冲回来，拦在陈之归与 女刀客中间！
同样一时难以平静的女刀客，看着剑意溃散的陈之归，心中快意不已，讥讽地看了挣扎着站直了的陈之归一眼，轻声笑道："你败了。"
陈之归咬咬牙，他是做不出颠倒黑白的事情，他的确是输了！
也不会去抓她偷袭在先说事，败了就是败了。
握住天应剑，二人法相顷刻溃散开来，这方世界也逐渐崩溃，陈之归看着对方道："我输了，不过你还是杀不了我，还想要继续吗？"他很清楚，二人其实势均力敌，如果正面对战，她不如自己，不过对方是个刺客，陈之归不该忘记这一点的。
她却是摇头失笑，只是眼神莫名，似乎有仇恨，也有欣赏，但是更多的，是疯狂与杀意！
这种杀意与陈之归剑中的杀之法则不同，陈之归当初被心魔占据杀之法则乃是正面杀人，更像是军地中的杀伐之气，而对方不同，那是一种笼罩着阴影的杀意！
但她的疯狂给陈之归一种并不奇怪的感觉，更像是一种"欲望"？
就像是陈之归见到妖人随意屠戮的时候，毅然地加入除妖盟，她见到陈之归的手段，很想要杀死陈之归，这其中很纯粹，甚至将杀死妹妹的凶手这个身份放在了稍微后面些。
"这次算你运气好，记住下次不要跟踪女人了，女人手里的刀，可是能要人命的。"
女刀客双刀收入体内，身形化作虚无，又是那特殊的潜隐手段。
她知道自己正面不是对方的对手，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已经得了便宜，之后还会有机会的，一时半会谁也没办法离开浮空岛。
陈之归没有放松下来，这处空间已经彻底崩碎，到处都是空间碎片，这种情况让他似曾相识，脑子里又有残缺记忆浮现，来不及深想，打算离开此处，而这时候，所有空间碎片忽然停滞不动，一切仿佛静止，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唯有陈之归依旧灵动，像是水墨画里跑来了一头喜庆的舞狮，而这头舞狮却是胆小得很，警惕地探头探脑。
"那是什么？"
陈之归忽然惊呼出口，望向不远处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