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可真较真啊,二丫,要不你就找个人嫁了得了。”周晓光熟练的搅动着筷子,笑嘻嘻的说道。
“讨厌!那你娶我啊?”二丫哼了一声,一脸的期待。
周晓光缓缓的摇了摇头,侧头朝着屋里看了一样,夏老太捧着一台黑白电视,乐不可支,自从来到周晓光家里,她倒是日子过得不错。
“哼,不理你了。”二丫那点憧憬变成了泡沫,跺着脚,不乐意了。
“好了,结婚还早,咱们才二十出头,着什么急呢,对吧?晚上好好的疼疼你啊,乖。”周晓光伸手拧住了她的脸蛋,揉了揉,放下了碗筷,一脸坏笑的朝着屋里走去。
“哥,你干啥去?”二丫心里一紧,突然觉得正看电视的夏老太有点可悲,完了,估计又要被周晓光欺负了。
这可恶的混蛋,连老太太都不放过!
“那个,干妈啊,你现在来干儿子家里,有吃有住的,生活是不是很好啊。”周晓光笑眯眯的扳过来小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夏老太心里莫名的一紧,满是皱纹的手把拐杖拉到身前,一脸警惕,“还行!”
“那个,你看,你干儿子生活过的也不咋地,这穷的都不行了都,你儿子呢,还躺在医院里没处理呢,人家又来催我了今天,你是不是得拿出一笔钱才行啊。伙食费呢,暂时我就先不要,把你儿子丧葬费掏出来就完事了。”周晓光干咳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
“哼,周晓光,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里住呢,还收钱?我走了,你这小子,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夏老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就往出走。
“老婆子,给你脸了是不?你走吧,自己去处理李有德的尸体吧,跟你好说好商量的咋就不行呢?”周晓光丝毫没在乎夏老太的态度,丫的一把年纪了,连人情世故都不懂。
“婆婆。你这是去哪儿啊?”二丫刚做好菜,就看到夏老太拄着拐杖颠颠的出来了,一张老脸满是气愤。
“二丫别拦着,让她走,还反了她了,让她掏点钱磨磨唧唧的,不情不愿的,你每个月的低保钱都哪儿去了?丫丫的。”周晓光恶狠狠地说着,凑了过去,“夏老太,我可以不管你,可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可是欠了不少赌债呢,大概好几十万呢,莫不是你想着自己一个人替他还?你老胳膊老腿的,不会想那些流氓天天砸你家玻璃吧?或者,往你家院子里洒点毒药,把鸡鸭鹅狗啥的给整死?”
夏老太的身子僵住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道理她焉能不懂,可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确实不舒服。
“好了,开饭开饭。晓光,你就别欺负她了,连老人家都不放过。”二丫说了周晓光两句,扶着夏老太坐在炕上。
“周晓光,老婆子不白吃你的,这是我全部的钱了,你呢,都拿去吧,如果不够我那个混账儿子的费用,就把他烧了,骨灰随便扬哪儿都成,无所谓了。”夏老太一听说李有德还留下了几十万的赌债,满目苍凉,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周晓光戳中了她的软肋,她还真的没能力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混混。
周晓光看着夏老太从怀里摸出来的一个油布包,这老家伙,真会藏,钱财贴身放。
展开后,周晓光点数了一下,撇了撇嘴,才两千块不到,好干啥的。
“自己留着用吧,太少了你这。”周晓光抽出五百块钱,打算就这些钱了,大不了让李有德扔医院里呆着去。活人还照顾不过来呢,何况死人呢。
“以后的钱,每个月我给你点,不白吃你的喝你的。”夏老太皱眉说道。
“赶紧吃饭得了,你那点钱自己留着当棺材板吧!”周晓光跟二丫把饭菜端上来,说道。
夏老太也不客气,把饭菜端过来就开始扒拉,她现在什么都看开了,受苦受累了一辈子,最后就自己孤苦伶仃的,有今天没明天的,吃了上顿,搞不好都没下顿饭,还惦记那么多干啥。
“哥,婆婆她家那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咋说也是块地皮呢,咱们该怎么处理呢?”二丫睁圆杏眼,问道。
“先留着,干妈家的鸡鸭啥的都卖了吧?家里那点破烂都倒腾出去,换成钱。快开春了,又得忙了。”周晓光摇了摇头,心里不断的盘算着。
“嗯,都卖了,哥,你家的地呢?范大海给你没?”二丫问道。
“会给的,不过嘛,我今年不想种地了,找人包出去吧。”周晓光平静的说道。
“包出去?那哥你要干啥啊今年。”二丫愣住了,本来还准备跟周晓光一起种地呢,没想到,他的思维早就跳脱出去了。
“再说,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就找你。”周晓光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神秘。
身边的夏老太早就吃完了,上了年纪,吃的也不多,周晓光给她安排在嫂子谢淑婷的屋里,反正也空了很久了,让她住着,攒点人气儿不是。
第二天,周晓光就赶着上午的时候去了范大海家里。
跟上次一样,周晓光受到了冷脸相待,所不同的是,这次又多了一个人,范盈。
“周晓光,我哥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的折磨他,把他送进监狱?”范盈脸红红的,声音都开始尖厉起来。
周晓光刚进来的时候还没仔细看,这会儿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愣是给问的哑口无言,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如果说从前的范盈多少还有点沙头村的姑娘的影子,那么现在的她完全的跟以前脱节了,经过了大城市那些纸醉金迷的熏染,变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天鹅,忘记了自己本来不过是土窝里飞出的一只金丝雀而已。
“喂,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听明白了没有?”范盈吼了起来,周晓光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别吭声,没你啥事儿。”
“你!”范盈还要再说,范大海示意了一下,田杏花叹息一声,拉扯着自己的女儿去了隔壁屋子。
“范村长,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周晓光沉声问道。
“周晓光,事到如今,咱俩也别刚着了,房子你现在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听说你还把夏老太跟二丫都接过去了,这是要过日子了,哈哈。恭喜老弟了。你的地呢,我还给你,还是以前的那块,二霍霍的房租交了一个月的,所以,我只能给你这一百。其他的,还有什么事儿没?”
范大海说完,直勾勾的看着周晓光,发现周晓光脸色阴沉,似乎十分的不好看,“咋了?”
“范村长,你玩我是不?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接过去了?二霍霍跟我商量的时候是半年的租金吧?你现在拿出一百块钱,算什么事儿呢?还有,你儿子把我家折腾的乌烟瘴气的,就这么的算了啊?是不是太容易了呢。”周晓光冷笑几声,说道。
“周晓光啊,你不要闹了好不好?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里现在情况确实不好,我儿子快回来了,这次把他从局子里抠出来,花了不少钱。范盈呢,你也看到了,这次回来,变化多大,我不是骗你,周晓光,范盈现在真的不是我那个女儿了,每次打电话就是要钱要钱什么的。我这当村长的,都快供不起了。”范大海苦着脸说道。
“一个大学生而已,你一个村长还能供不起?”周晓光的脸上写着俩大字,不信。
“真的,咱们沙头村现在你也知道,有多难。都快成了乡里头的重点扶贫县了。财政开支几乎是到了崩溃的地步了。我的工资都两个月没开出来了。哎,金龙这次进去呢,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不怪你,也希望你能体谅体谅我,都不容易,是不。”范大海说完,叹了口气,满脸的憔悴。
周晓光哼了一声,没说话。范大海竟然能这么低姿态的跟他说,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打定主意狠狠的收拾他家一顿,把该给的钱拿出来。
结果现在闹出了个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村长呢。所以,周晓光把屁股挪到了炕上,伸手平拍了拍范大海的肩膀,“村长啊,既然你家这么难,那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就揭过去吧。不过,二霍霍真的拿不出房租?”
“是真的。他家那点收入,差不多都拿出来承包瓜园了。”刚说到这里,范大海就闭上了嘴巴,盯着周晓光讪笑两声,这不是触痛人家的伤疤么。
“没事,您说。”周晓光无所谓的说道。
“来根烟不?”范大海掏出一包软红河,递给周晓光。
“不抽。”周晓光摆摆手。
“那咱俩中午喝一杯?”范大海问道。
“行,这个可以。”周晓光直接答应了,然后心里暗爽。
范大海本来就是客气客气,就像例行公事一样,结果周晓光直接答应了,倒是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额,那好吧,等会让杏花捞两颗酸菜,中午吃一顿饭。”范大海热情的说道。
“村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周晓光皱眉说道。
“不不不,中午留下吃饭!”范大海赶紧挽留住周晓光,只要他不闹,自己最近就去了一块心病。
“村长在乡里的关系很硬嘛,范金龙犯了那么多事儿,竟然还能出来,不容易啊。”周晓光冷笑着,把范大海笑的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