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离世的消息马上传遍了大江南北,袁尚气得暴跳如雷,立时下令袁熙率军五万,向并州进发,势必扫平高干,曹丕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袁尚此时必然要和他成为盟友了,忧的天子离世,这个骂名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下去了,不过曹丕比曹操脸皮厚的多,对这个骂名也并不是很在乎,一面下令夏侯敦的人马死守官渡,不许关羽派兵北上,接应高干,一面积极准备西迁。
七天之后,曹丕率着虎卫军径出西门,向登封进发,荀彧站在西门外长亭处相送,看着大军远去,荀彧面无表情,怔怔而立,司马懿随曹丕同走,回头看了一眼荀彧低声道:“公子,荀相当真不与我们同行吗?”
曹丕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不屑的道:“不知所谓的老东西,他因为天子的事对我起了间隙,说什么也不肯和我走了,非要留下来,说什么守着天子庙堂,给我洗清污垢,我呸!还不是要找机会投降刘琮吗,要不是还要他们荀氏一族的支持,我连荀攸也不带了,把他们都给……。”曹丕说到这停住了,似乎意识到当着司马懿说这的话不妥,尴尬的一笑。
司马懿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平静的道:“那公子可曾有所防备吗?”
曹丕冷笑一声,道:“我命刘岱、王忠二人率军留守,表面听他调遣,背地里监视于他,只要他有降刘琮之心,就把他立斩当场!”
司马懿听了这话暗自摇头,刘岱是十八路诸侯之一,一向胆小怕事,惜身好命,岂能当真监视荀彧,只怕刘琮兵马一到,他们两个先就降了,只是曹军这会全面布防,可用的将领实在分配不过来,只能是先这样了。
荀攸等程昱、贾翊等人告辞离去之后,才走到荀彧低沉的道:“叔父!”
荀彧微微一笑,面色凄苦,荀攸看得心疼,轻声道:“叔父,天子之事,怪不得您,您……不要伤心了。”
荀彧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曹丕道:“我生于颖川,名动于野,本以为可以用一身所学,使大汉重兴,使天下重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曹公一去,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荀攸长叹一声,道:“公子已经不信任我们了,这次天子西行,我们跟本就不知道。”
荀彧冷哼一声,道:“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一但我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阻止他呢!”说到这里荀彧面露悲愤之色道:“我只恨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重视,不然他们不可能把天子给带走!”
荀攸长叹一声,道:“曹丕用我颖川荀氏相胁,侄儿脱身不得,不然侄儿就留下随叔父共守这里了。”
荀彧摇摇头,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这才道:“你跟着西行,想办法把我们族人从曹丕手里救出来,留一点荀氏种子吧,至于我……自随了曹公,与他有了君臣之宜,就不能再相离去了。”说完长叹一声,口中高诵楚辞,转身回城了,荀攸目送他走远之后,这才寥寥离去。
曹丕走得第二天,远远的一路人马突兀的出现在了许都东门,守城兵士吓得半死,急忙报于刘岱知道。
刘岱脸色大变,坐在箭楼之中,哆哆嗦嗦,不知道如何是好,王忠还有些见识,大叫道:“那路人马什么旗号?”守兵慌乱的道:“是荆州刘琮的旗号!”
王忠面色难看的道:“这就怪了,关羽现在中牟,太史慈现在延津,麴义在郾城、陆逊在商丘,这路人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刘岱怔然的道:“啊……是啊,在哪里钻出来的?”王忠跺脚道:“你问我,我来问谁啊!”刘岱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们去问荀彧。”
两个屁滚尿流的从箭楼出来,飞马到了荀彧的相府,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叫道:“荀相,荀相,末将有事来报!”
荀彧平静的坐在几后,不慌不忙的处理着公文,好一会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道:“你们有何事?”刘岱哭丧着脸把刘琮的人马出现在城外的说了,随后叫道:“荀相,这是哪里钻出来的人马啊?”
荀彧淡淡一笑,道:“你们漏算了一个人。”刘岱和王忠面面相觑,对望半响仍不知荀彧说得是漏了哪一个,荀彧轻叹一声,道:“你们漏了刘琮了。”
刘岱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刘琮!是他来了!”
荀彧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刘幼虎到了。”
刘岱怔在原地,完全是傻住了,王忠看在眼中,急忙道:“荀相,我们这就去安排防守!”说完不由分说扯了刘岱就走,硬是把他给拖出去了。
荀彧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而哂,一旁的从人轻声道:“丞相,您不亲自安排吗?”
荀彧缓缓而起,伸了个懒腰道:“不必了,他们回去,必然投降,我还去费那个事做什么。”
从人惊叫道:“丞相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去安排防守,而是去……投降吗?”
荀彧点点头道:“刘岱是刘氏宗族,只要说他是被逼和曹丕一路的,刘琮碍着刘氏一族的面子,必能留他不死,虽然不可能再领兵,但是做个闲散宗室还是不成问题的。”
从人急道:“丞相快安排人,拿他们两个吧!”话说完了之后,才想起来,曹丕把人马都带走了,现在城里荀彧根本没有可用的人马,不由得泪流满面,哭道:“丞相!您还是快走吧!”
荀彧摇摇头道:“当此之时,我还想往哪里走!”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来,平静的道:“给我……倒一杯酒来。”
从人先是愕然,随后伏地大哭,荀彧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这是我宿命,无可挽回了。快去,不要让我受辱才是。”
从人哭着给荀彧倒了一盏酒来,荀彧把纸包里的药倒进了酒里,慢慢的摇着,药一点点的化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者飞奔进来,大声叫道:“丞相!刘岱、王忠二位将军开了东门投降了,刘琮正带着人马向相府而来了!”
荀彧淡淡的应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说完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酒杯,猛一抑头把酒倒进口中,从人大哭,一转头撞死在墙边,荀彧听着府外的马蹄越来越近,放声长笑,七窍之中慢慢的溢出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