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和陈到两个在马上互相绞力,谁也不肯松劲,谁也没有顾到马下的道路,两匹马八蹄飞奔,向前疾冲,玉骓的脚力远远超过陈到的矮马,奔走一会,那匹矮马就些跟不上了,陈到身子被它拖得不由得身子一歪,刘琮奋力大吼一声,双戟一起压了下去,陈到被刘琮的巨力冲得一下从马上斜向一侧,急扯了丹顶鹤啄过来,就地一撑,这才稳住身体。
刘琮身体在马上斜扭,半个身子都舍出马外了,两柄大戟一齐向着陈到的身上劈去,就在这一刻,两匹马突然同时长嘶,跟着疾冲出去,身体悬在了空中一齐向下落去,原来这两匹马跑得急了,到了一处江岸崖壁的边上,收蹄不住一齐冲了出去。
咚、咚!两声巨响,刘琮、陈到二人马狠狠的摔到了江心之中,溅起两股冲天巨浪,陈到的水性不好,加上他的马也不行,在空中用不上力,摔下来之后,就把陈到给甩出去了,连丹顶鹤啄都被甩飞了,而玉骓落下之后,却并不慌乱,四蹄撑开,尽力压住水,减少冲击力,把刘琮给留在了背上,而刘琮的双戟也震开了,漂在水面荡开了。
这处江面水竟然极深,玉骓控制不住力量向着水底下沉去,眼看就要沉到底了,刘琮费力的甩镫下马,并把玉骓背上的马鞍子也给拉下来了。
玉骓身体一轻,四蹄蹬动,又浮了上来,只是就这一会工夫,它和刘琮就被水给冲开了。
玉骓被水流推着,向着远处而去,刘琮在水中挣扎片刻,然后一头冲了出来,先喷出一口水去,晃晃头四下望去,他在荆州的时候也学过一点水,只是蔡夫人看得严,不让他在水中嘻戏,可是到了豫章之后,没了管束,他几乎动不动就泡在鄱阳湖里,尤其是在刘邕战败了豫章水军之后,他每事去看水军操练,更是常常下水,这才练出了一身的好水性。
刘琮伸手把腰上挂得太平丸给拔了出来,划断身上的衣带,在水中把衣服给除了下去,好在此时已经到了五月末了,水中不冷,刘琮赤着身子,奋力向着岸边游去。
刚游了不一会,就听身后有人声喘如牛,他回头看去,就见陈到在江面上奋力挣扎着,可是他身上还穿着皮甲呢,带得他不断下沉,可怜陈到是南阳人,破家之后,也是躲到山窝里去了,很少遇水,还是小时候学得那点水性,这会在水里拼死挣命,只是他的力量一点点的被水给耗尽了,身体不停的下沉,远远的看到刘琮,不由得大叫道:“扯我上去!”
刘琮冷笑一声,看着陈到在江面挣扎,陈到被激怒了,一咬牙只管自己奋力,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沉,渐渐没入水中去了。
刘琮这才游了过来,他并不是不想救陈到,只是恨他让自己落进水中,这才故意想让他喝点水,可是刘琮游过来潜下去两次,却都没有找到陈到,刘琮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是他也没有心思为一个敌人落泪,于是转身又向前游去,但身子刚一动,一股大力扯住了他后背的刀鞘,用力一拉,差点把他拖进水里去。
刘琮急转身看去,就见陈到半晕半醒的从水底冲了出来,看样子喝了不少的水了,两只手死命抓住了他的刀鞘。
刘琮回身用力一蹬,陈到被踹得上身向后倒去,可是两只手还是抓住刀鞘,刘琮无奈,只得挥刀向着陈到的胸甲进去,想着把他的皮甲给他划去,可是长刀刚一动,陈到竟然睁眼清醒了,大叫一声:“小子,你想就这么容易的杀我吗!”说完从肋下摸出一柄匕首用力向着刘琮的刀劈去,叮得一声,匕首被太平丸劈断,前端跳起,刘琮扭着身子,看着半截匕首落下却因陈到死死的扯住了他没法躲避,半截匕首落下来,正好打在了刘琮的额头上,划出一道一指多宽的血口。
刘琮疼怒骂一声,却见陈到又晕厥过去了,只是身子向一侧斜去,他没有办法把他扯开,无奈之下,刘琮刀尖一挑,把太平丸刀鞘的系绊给划断,陈到身子倒了下去,砸在水面上,水面浪花飞起,陈到的身体向着江水之中沉去,只是到了这会他还是死死的抓着刘琮的刀鞘不肯松手。
刘琮一伸手抓住了陈到,把他提了过来,陈到百多斤的体重,加上身上的皮甲和护身的兵器,重量接近二百斤,带得刘琮身体猛的一歪,向着水里沉去,他咬牙切齿的伸刀过去,连划几下,然后就像是剥鸡一般,把陈到给剥了个精光,然后一手托着陈到向着江岸游去。
这条江是长江破堤之后冲出来泄洪水道,深处竟达五、六丈,不过边上却是很浅,刘琮他们得马之力,一头扎到了江心,这会离着岸边足有十几丈远,刘琮不辩方向,只管看中一处向前游去,十几丈的水路游完,把刘琮差点给累死,冲上了江岸之后,刘琮爬在地上不停的喘着,半响才缓了过来。
刘琮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陈到,就见他伏在地上,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并没有死,胸脯不停的起伏着,刘琮踢了他一脚,见他还抓着刀鞘不放,于是伸手抓住了刀鞘,用力扯了两下,也没能扯出来,恨得刘琮提刀在陈到的手臂上比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劈下去。
刘琮向着远处望望,就见一道烟色笼起,却是有人家在做饭,刘琮大喜,抓起了陈到,把他背在了身后,向着那户人家走去,陈到伏在刘琮的身后,不停的吐着污水,流在了刘琮的身上,刘琮恨恨的骂道:“你个混蛋,若不是看你是当年叔父身边四大金刚之一,本公子才没有救你的心思呢!”
当年刘备兵退荆州,身边只有关羽、张飞、赵云、陈到四员大将,只是关、张、赵云的名头太大,把陈到给压了下去,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但是刘表曾经请刘备派陈到入刺史府驯练过他的亲兵,刺史府的两个护卫头领冯习、张南都和他学过武艺,而刘琮又向冯习和张南请教过骑射,听他们说起陈到时尽是钦服之意,这才记住了陈到的名字。
刘琮背着死狗一般的陈到向前走了一里多地,这才走到了一户渔户家门前,刘琮长出一口气,把陈到给摔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拍着渔户家的柴门,叫道:“家里可有人吗?”
小院里只有两间土屋,正房的门推开,一个青衣男子走了出来,看到刘琮之后,含笑拱手道:“这位朋友是哪里人?有什么事吗?”他的话音没落,屋里又出来一个人,却是道士打扮,一眼看到刘琮惊叫道:“是二王子吗?”
刘琮看到对方也是一怔,拱手道:“怎么是李道长?你不是他世子在一起吗?为何……?”原来那屋里的人正是在荆州和普元和尚交过手的李严李正方。
汉末‘道家’还是以‘士’的身份游走于世间的,水陆全真那样的道士还没有出现,所以李严他们这样的道士和普元那样出家的和尚是不一样的,他们还是很积极的寻求入世辅弼的机会的,李严能成为荆王世子的亲信,那是天大的机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渔村呢?
刘琮有些愕然的看着李严,手却握紧了太平丸,他表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死过一回的人,对任何人在心底都有一分戒惧,以李严的武力,这个时候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刘琦派来杀他的。
只是李严听了刘琮的话之后,苦笑一声,道:“世子何等尊贵的人,哪里没有人辅佐,严武艺不就,妄言胜而败,却失仪无状,哪里还有脸面留在世子的身边啊。”
一旁那个青衣人冷哼一声,道:“世子好评价!”刘琮这才醒悟过来,这些话都是刘琦说的,仔细想想,必是刘琦见李严没能在王威的寿宴上战胜普元而心怀不满,于是在人前背后说了酸话,甚至可能就当着李严的面说了这样的话,李严当时虽然新随刘琦不久,但是在那种场合之下,挺身而出不管他是功利心过重,还是别的什么,至少他是在为刘琦出头,刘琮却这么说他,以李严高傲的性情,显然不能再留下去了。
刘琮长叹一声,拱手深施一礼,道:“李道长,刘琮这里替世子给您陪礼了,这是刘琮背后中伤,才让世子当着李道长的面说了这样的话,请李道长不要怪罪世子。”
李严目光炯炯的看着刘琮,突然一笑,道:“二王子,这话不是世子说的,是世子妃说的,原因是我败给普元大师之后,喝酒消愁,冲撞了世子妃的车驾。”
刘琮窘迫无语,李严和那个青衣人却都是心下欣然,他们两个都是功利心极重的人,失了刘琦那条线之后,一直无处可去,已经动了西下益州的心思,没有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刘琮,而从刘琮的言语当中,两个人又升起了一份新的希望,于是青衣人向着刘琮一礼道:“在下是李兄的义弟,廖立,小字公渊,早闻二王子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