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县

　　这一回, 岳晓夏没有跟着来, 她说自己走不了这样久的路，将一封厚厚的平安信给顾兰，让她代寄。

　　顾兰、章越、冯向西三人, 外加杨建国与白青虹, 五人带着三个小背蒌，早上八点出发, 可到县城，也是午饭时间。

　　先去了一趟邮局, 买了邮票，寄出几封信，又去供销社逛了逛, 买了盐，装了一斤酱油, 半斤辣椒等不要票的调味品, 以及零零碎碎的针头线脑。

　　“走吧，去国营饭店看看, 有什么吃的。”冯向西在身边提醒着。

　　一入县城, 五人就分了三波。

　　冯向西一直跟在顾兰身边，将身边的钱与票一股脑的给她, 如同一只忠犬。

　　这一点，顾兰颇为满意。

　　“再去下集市，秋收一过，也许有老乡带家里的干货出来, 看到了，就换一些。”东北这边水果不多，可是香菇黑木耳什么的不少。

　　“已经过了十二点，先吃饭。”冯向西坚持。

　　“好吧。”顾兰点头。

　　国营饭店里只有玉米饼与玉米面做的馒头，两种都各买了五个，一人吃过两个玉米饼，又在集市上换了几块老土布，几斤柿子与几斤梨子，就背着满满的背篓回生产队。

　　一路上，顾兰与冯向西换着背篓背，到环山村已是天黑。

　　“你们怎么才回来？买了什么？”一进知青点的灶间，正在做饭的岳晓夏与牛新克齐齐抬头，向他们看来，岳晓夏嘴快的问道。章越早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什么也没有买到。

　　“买了点干货，累死了，阿西，你来烧火，咱们做个野菜蛋汤，就是馒头吃，行不？”回家的一路上，还是采了一把野菜，就是没有傻兔子。

　　“嗯。”冯向西累的不想说话，一屁股就坐在一捆玉米杆上。

　　几天后，生产队开始分粮。

　　村民们都是几百斤粮食到手，老知青们也不差，到手一百多斤，快两百来斤，吃到明年春收，还是能坚持的。

　　只有新的顾兰他们比较狼狈，四人一共到手一百斤，章越一人三十四斤，顾兰她二十七斤，接着冯向西二十三斤，岳晓夏她十六斤。

　　这，勉强，只能吃一个月的量吧。

　　四人的脸色，如同便秘般，难看的很。

　　见状，刘大队长忙安慰道：“你们放心吧，不会真的饿着你们，等你们吃完了，可以来生产队借，之前不是还欠着二十斤高粱米吗？一个月最多借二十斤，一次借一个月。”

　　还没有等顾兰他们有什么反应，接着说：“你们也可以申请回家过冬，我们这里的冬天又长又冷，你们怕是过不习惯喽。秋收后，这边也没有多少活。”

　　是啊，环山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像是棉花、帽子、围巾什么的，都没有准备，顾兰开始发愁，不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她目前没有那个条件，空间除了还有几百个玉米棒子能加餐外，就只剩下几块钱。

　　一离开生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顾兰听见岳晓夏高兴的说地里没了活就可以直接向刘大队长申请回家探亲，而章越沉默不语。

　　“顾兰，你想不想回家？”半路上，冯向西小声问。他是想回家的，但更想与顾兰在一起，回了家就不好天天腻在一起，没人时，还可以分享一个吻。

　　顾兰摇头，解释道：“太远了，路费很贵，还有，回家也一样要吃饭的，家里宽裕的话，就会寄东西过来。”顾兰是不会回一个不熟悉的家里。

　　随着秋意渐浓，地里的话，已经没有多少，大家都开始磨洋工，顾兰趁着午休时间，会去从村口引入的人工小河里挑水去后山自留地浇水，还加了几滴灵池水，希望快快长大，今年冬天的蔬菜全靠这四分地。

　　冯向西也没有空着，每天上山捡柴。

　　十月下旬时，连下了好几天雨。

　　顾兰他们穿着拿编的缞衣与草帽跟着老知青上后山采蘑菇，一路上都是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顾兰与冯向西边采边走，越走越高。

　　四下无人时，顾兰将灵力运至双耳双目。

　　忽的，顾兰听到草丛一动，放出精神力察看，没有，两米之内没有，她竖着细细一听，悄无声息的移动，一步，两步……十步，看到了。

　　一只肥肥的灰色的兔子，在吃草。

　　顾兰想了想，没有动作，而是用精神力突得一刺，一看，成功了，这个精神力与之前的一样，能攻击，太好了。

　　“向西，快来。”顾兰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小声叫道。

　　“怎么了？别怕。”冯向西很快跑过来，手上还带着一把剪刀。

　　见状，顾兰从他手上接过剪刀，从军挎包里取出饭盒，揪过晕厥的兔子，小身板藏在草丛里，对着兔子脖子动脉就是一剪，不多的血流到饭盒里。

　　几分钟后，兔子死得透透的，冯向西将手上准备的枯草盖上，包裹起来，装进小背篓最下面。

　　冯向西先是一喜，接着眉头一皱，之后担忧道：“我们中午不能下山吃饭了，走，再上去，听说上头有个山洞，等到黄昏时，再下来吧。”他明白，不能让山下的村民知道，不管他们会不会要求充公，都不好现在就下山。

　　“好。多采些。”顾兰点头。一个月二十斤口粮，还是借来的，心慌慌的，知青的日子不太好过哪。又没有几块钱，想换点鸡蛋也得受冯向西的周济。

　　回到知青点时，天已黑透。

　　顾兰将整块兔子皮剥了下来，又将兔子切成小块，共有二十来块，接着问围着她吸口水的知青们：“兔子肉，你们要不要？便宜，一毛钱一块，一人只能买三块。”

　　当然要了，这里只有顾兰最穷，老知青有粮，新知青有钱，只有她没钱没粮，可怜哪。

　　每个人要了三块，剩下的几块，顾兰在锅里加辣椒快速炒了几下，快烧焦时，加了点酱油，加了滴灵池水，加水，做兔肉汤。

　　从这天起，上工之余，顾兰常常上山。

　　冯向西有时跟着，有时在山脚下捡柴，不过每天总是等在那边，等顾兰下山来，一同回知青点。

　　不是每天都有傻兔子的（有的，不过放在迷你空间了），但是，总是有点收获，有时候顾兰会打死一条蛇，有时候会采几把草药，有时候会有黑木朵。

　　天，越发冷起来。

　　顾兰做了两件兔皮背心，一大一小，大的给冯向西，小的是她自己的，又用之前在小集市换来的老土布做了两套合身的衣服，都是给她自己的，冯向西衣服不缺。

　　顾兰还想去一次县城，将迷你空间内的十几只死兔子换成钱，可是冯向西对她是寸步不离，不大方便，还没有想出法子。

　　这一天，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进环山村知青点了。

　　带着十来封信，以及大大小小十来个包裹。

　　邮递员不会次次送书村里，太远，如果没有来人随便捎带回村，就暂时放在知青处。

　　这一次，一是太多了，二是今年最后一次，天气越来越冷。

　　环山村生产队不是停工了吗？家家户户缺棉衣，村民身上的冬衣都不算暖和，一不小心着了凉，会出人命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家都老实的呆在家里，坐在暖炕上做手工活或是闲磕牙。

　　冯向西，包裹最多，有部队寄来的，有工厂寄来的，有粮站寄来的；而岳晓夏的包裹最大，不光大，还死沉死沉的；剩下的几个人，差不多。

　　顾兰心底挺吃惊的，她寄信回家，也没有要求什么，原身父母亲还给寄信寄东西。

　　今晚，知青点的气氛很好，大伙儿都很高兴。

　　岳晓夏还对顾兰说：“今年我不回去了。回去做车太辛苦，章越不陪我回去，一路上不安全。”说着说着，她还委屈上了。

　　都与他那个了，章越还不将她的事放在第一位，私下两个人时，她要求了他好几回，可是他总是一见没旁人，就抱上就摸上，不过，那感觉还不错，除开第一次，之后她挺喜欢的。

　　“是挺辛苦的，只有硬坐，没有卧铺。”顾兰附和着。家里寄来几斤豆子，有黄豆，绿豆，信上说是放着冬天发豆牙吃，还说今年家里不好过，为了老二的工作，家里还欠着外债，今年就借生产队的粮食过冬吧，明年家里宽裕些，换些好东西寄去。

　　气氛好了，夜里就有些骚动。

　　夜里，顾兰屋里的两个姑娘，先后出去一趟，这一出一进，身上的味儿就不同了，大约是进地窖去与男朋友亲热了吧。

　　说起地窖，为了那可怜的小白菜与小萝卜。

　　她与冯向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借来了锄头，在知青屋后头挖了一个小地窖，地窖上面不远处，还用知青屋前头的石头砌了一个小石屋，如今正放着山上捡来的柴呢。

　　地窖挖得不大，只有五六个平方，但放了一堆小白菜，与小萝卜外，想进去两个人摸|摸|抱|抱，还是可以的。

　　当然，不是说两个姑娘带着男朋友进了顾兰的地窖，其实两个姑娘也有地窖，还比顾兰的大一半不止，也许人家早就有预谋呢。

　　顾兰想一想自己的灵气空间，又想一想冯向西向竹竿似的身材，还是打消了心头泳上来邪恶的念头，让他长壮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