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的是一个太可怕的东西,就连千红泪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也是不能幸免于难。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王府的任务是什么,窃取东沐泽身边的一份秘密名单。但是她却忽视了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心。
在不断的虚与委蛇与虚情假意之下,她已经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对东沐泽的笑,是真心还是假意。
今日当着流云的面,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不仅让流云感受到危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了。
安静的夜里,千红泪甚至能听到自己很稳健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带着有些酸疼的胀痛。
也许是天意吧,让她在步入意乱情迷的边缘时,给了她当头的一棒,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东沐泽不是她爱的人,她也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漆黑的夜里,千红泪放任自己皱紧眉头,她不动声色的抓紧被角,想着此刻东沐泽身边躺着的女人,心底渐渐滋生出一条血红色的毒舌,似乎要冲破心房,直直冲出来,毒杀一切。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能有!
千红泪瞪大眼睛,黑色的瞳孔融入黑夜,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可以放纵,但必须要有底线,就比如说刚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是她许给自己的放任时刻,现在时间到了,她还是她,没有人可以令她改变初衷!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到的天亮,千红泪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计算着时辰,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外室果然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千红泪也坐起身,伸手撩开挡在身前的厚重幔帐。
进来的是流鸢,她端着洗漱的脸盆,看到千红泪醒了,她淡笑着道:“当家的,睡的还好吗?”
千红泪勾起唇角,点了下头。
不多时,流云也进来了,面对流云的时候,千红泪下意识的想要装的更像,因为流云不似流鸢,她的细心不亚于自己,所以要想不被看出心事,她只能装的更加若无其事。
流云服侍千红泪穿衣,千红泪今日心情不好,看见大红色就有些觉得刺眼,但她却懒得开口说换件颜色,因为怕流云想多了。
流云给千红泪穿上一件镂花的红色长裙,外面罩了一件薄纱的外衫,在给她腰间系单鱼玉佩的时候,千红泪的右眼不可抑制的抽了一下。
那样东西像是一个活的鉴证一般,随时挑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千红泪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想说不戴,但是还是那个顾虑,真的怕自己的反常会令流云担心,所以她抿着红唇,一声不吭。
待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千红泪倒外室去用了早膳,她吃的不多,流云出声道:“是不合口味吗?”
千红泪出声回道:“不是……只是觉得外头的小吃更好吃。”
流鸢闻声道:“是啊,如果现在有昨天吃的小笼汤包,再配上一叠酸醋,我觉得我一定能吃下一笼!”
千红泪淡笑着道:“馋嘴。”
流鸢笑眯眯的,也不回答。
吃完早膳之后,千红泪在逸园中溜达了一圈,跟下人们说说话,也顺当消化了。
路经逸园后面的花园,离着不远,只听到前方被树枝遮挡的地方,传来几个丫头的说话声。
一个道:“你们知道吗?听说昨夜王爷是宿在东厢侧福晋那里的!”
另一个道:“是吗?真有此事?!”
“可不是嘛,我今天出去办事,碰巧遇见了侧福晋身边的侍女易兰,你知道她瞧我的样子吗?那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恨不得明白的告诉我,昨晚王爷是宿在她们那边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要是这么比的话,王爷都在咱们主子这边住了小一年了,要不是咱们主子平日里劝导咱们不要惹事,咱们还气势她们呢!”
“哎……真不晓得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去侧福晋那边?貌似从蓝格格入府之后,王爷就不怎么去东厢那边的。”
这时候一个新的声音插进来道:“哎,我告诉你们个秘密,你们可不要对旁人说啊!”
另两个丫头都连声称不会,她这才道:“听闻王爷原来要娶的人并不是现在的侧福晋,而是侧福晋的亲姐,只是那位原来应该是侧福晋的人,命薄福薄,竟是在大婚前不久病死了,没办法,圣旨已经下了,所以九门提督才匆匆把小女儿嫁了过来!”
“啊?竟然还有这么一说?!”
“你是从何而知啊?”
“我一个表姐在九门提督府当丫头,说以前就是伺候咱们侧福晋的亲姐的。”
千红泪站在不远处停着,心下忽然涌起一阵异样,但是这异样,又让她一时间捉摸不清,只能安静的走开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三天之后,还是那个时辰,千红泪化身玉俊成,带着流云和流鸢,如期而至。
三天前她和云玦已经定下了酒楼的这间厢房,所以掌柜的见千红泪一到,马上叫小二带着千红泪上楼,推门而入,云玦和青泽已经到了。
千红泪淡笑着道:“云公子,这么早啊。”
她已经提前了半柱香的时间,没想到云玦比她更早到。
云玦闻声,勾起唇角,同样带着礼貌的笑容回道:“云玦也是刚到。”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千红泪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小二进来给二人添茶,然后又附上了一份茶点。
千红泪出声道,“云公子,不知这几日想得如何了?”
云玦淡笑着道,“云玦已经想好了。”
千红泪见他嘴上说着想好了,但却没有明确表态,心下已经有了计较,肯定是要有所谈判的。
果不其然,在她出生示意下,云玦缓缓开口道,“素闻沐王府在京都中的布庄生意甚至红火,原因是因为其布料上面的独特花纹,云玦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听说那些花纹都是玉公子的家姐所绘制,云玦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玉公子可否应允?”
他说的极其客气,但是意思已是昭然若揭。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的话,千红泪心中可能会唏嘘冷笑,但是不知道为何,从面前这张俊逸的面孔中说出来,却是一种别样的味道,带着不可思议的熨帖,仿佛本该如此。
短暂的晃神,千红泪已经笑着回道,“云公子但说无妨。”
云玦微笑着说道,“上次玉公子提议,只要云家愿意为沐王府在南曌国开通一条购货渠道,就可以让云家在东晟国京都再多开一家琉璃阁,而且沐王府名下所有玉石古玩店的收入,我们都可以按利分成。既然如此,云玦也提议,不如让沐王府将名下的花样受理给云家,同理云家也将会按照一定得收入比例分给沐王府,不知玉公子意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