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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奋武三年(二)

第十代的生涯 光棍琉璃 4882 2024-11-18 14:03

  “嘿!”

  四十多位民夫拽着手中紧绷的麻绳,豆大的汗珠浸湿了短衫,黝黑的皮肤与毒辣的太阳相应。

  “退!”

  “卡卡,轰隆隆。”

  乾都旧址的北城墙坍塌在地面上,数千位民夫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将乾都建筑区域继续向外扩张。

  三年光景,乾都的扩建一刻也未停过,皇宫,都坊,大府,民宅,走街巷,青砖石,初具都城规模。

  “好!今日就先停了!明日早工!”小吏收起指挥旗大喝道。

  “官老爷,怎么还是早工啊!不是说明日休息吗?”

  “本就是官家的差事,现在给你们银两你们还不乐意啦?明日若不愿来就算了,以后少来本官的北城墙!”

  “官老爷,我等就是随口一问,明日必定早到。”

  “哼!非要本官撕破脸皮!散了吧!”

  “是,官老爷。”……

  川江坊,乾都权贵聚集地。由于紧临寒皇宫,地价是其余坊都的十倍。

  正德门外第一户,高盏琉璃瓦,朱门石麒麟,新落的河石王宅邸。

  “小王爷,末将可要出手了!”

  “老师,请!”

  一位三十多岁的将领手持白蜡枪杆与另一侧的少年比试武力,双方交错了五个回合,少年的锦袍上已经多了数个白点。

  “再来!”

  刘毅杰紧盯着将领的出手角度,下腰侧撩欲要偷袭将领,但将领立身沙场多年,一眼便识破了刘毅杰的偷奸耍滑,止住他招式的同时将他放倒在地。

  “老师,学生输了。”刘毅杰弃了白蜡枪杆道。

  “小王爷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定能超越末将。”

  “刘毅杰!”

  庭院外侧红瓦上一位少年正在呼唤小王爷。

  “熙润!”

  刘毅杰看见李熙润面露喜色,两步窜上假山与同伴相聚。

  “待会上街去吗?”李熙润从小喜爱玩闹,今日又来约好友上街游玩。

  “好啊!不过要等我母亲午睡!”刘毅杰在家中最怕的就是母亲樊似锦。

  “那就定在午后,咱们从后门溜!”

  “咳咳咳!”

  李熙润的身后传来了咳嗽声,寸泓王李宏与河石王刘经腹刚好下早朝,一同入寸泓王府,准备商议些军务,正好将两位小王爷抓了个现行。

  “三哥,听说东鱼坊新盖了一所巧匠店,里面都是一些新奇的玩物,你去过吗?”李宏笑道。

  “这么有趣吗?有机会定要去见识一番,不过今天傍晚之前,我要回府考校刘毅杰的文笔。”刘经腹二人刻意忽略了二位少年,大踏步进了书房。

  “那就约在午后,你可别忘了!”李熙润越下墙头说道。

  “嗯!可别忘了银两,东鱼坊的东西都不便宜!”

  “明白。”…………

  寒皇宫,永昌殿。

  丞相徐姚正在向寒皇奏请一二事。

  “陛下,岑百州沿岸又遭海啸侵袭,岑百剌史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允!”

  “太谷州边防军的粮草告罄,请求朝廷发放军粮。”

  “准!”

  “北丰州牧状告羡军帅目中无人,且有辱骂陛下的行为。”

  “可有人证?”

  “并无人证。”

  “北丰州牧刚愎自用,罚俸一年。”寒皇每日早朝后都要听两个时辰的奏报,徐姚一个时辰,杜浊世一个时辰,二人各有偏重,所有的抉择问题都留给李开花。

  当了三年皇帝后,李开花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新奇感,现在每日如山的奏章是不变的主题,更恐怖的是这些琐事拖住了寒国继续外扩的步伐,全境百姓都不想再生战事。

  “左丞相辛苦了。”

  “微臣告退。”

  徐姚退去,杜浊世入殿。

  “右丞相且慢,朕有话要问!”寒皇正襟危坐道。

  “陛下请讲。”杜浊世已经料到李开花要再提外扩之事。

  “丞相,朕怎么觉得称帝之后反而延缓朕的步伐?”

  “陛下乃是仁君,对黎民百姓施以大德,行以大义,所以就更加注重百姓的想法。”

  “直说!”李开花不耐烦地说道。

  “可入与常国做盟,刮分江国土地!”

  “以谁为将?”

  “柏井侯曹子建。”

  “需多少人马?”

  “五万骑甲足以。”

  “好!朕明日就下令调动寸泓边防,让曹子建与余宗云入江国!”

  ……………………………………………………

  奋武三年,七月底,寒国五万铁骑入江国,要给苟延残喘的江太子最后一击。

  奋武三年,九月中旬,寒国征东将军曹子建连下两州,占领南阳府,江太子只剩离都一地。

  离都,江皇宫。

  “霍南道!你作何解释?”刘仲昌将手中的战报掷到冠军侯面前。

  “末将不作任何解释。”霍南道并不怕寒国人马,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后勤补给充足,狼胥军饿着肚子怎么和寒国骑兵相抗衡。

  “好一个不做解释,来人呐!将这厮压入天牢,……等候处置。”刘仲昌虽然在气头上,但也敢判冠军侯的重罪,因为他手下就这么一位善战之将。

  “陛下,末将不愿再领兵马,末将愿辞官归隐。”霍南道的傲是利也是弊,当年他一火烧了卫帅书信,自以为可以破局,但如今看来他并没有为刘仲昌找到出路。

  “好!好!霍南道连丢二州,罪大于天,压入天牢,择日问斩。”刘仲昌斥道…………

  奋武三年,十二月初,寒国又增兵三万攻城队,合七万人马占领离州,攻破离都,江太子自缢于皇宫正殿。

  奋武四年,二月中旬,耿星河领五万常国禁军攻破尧州府,南阳王要求面见寒皇,但最终死于常国士兵的乱刀之下。

  奋武四年,五月底,寒常联军攻占允州府,允王跳下了城门楼,至此江国灭国,全境九州土地,常寒各占四州,最后一州仍在东海国手中……

  渤都,东海皇宫。

  “陛下,江国灭国,寒常联军势不可挡!”

  “陛下,让出丹州吧!不要将战火引到东海啊!”

  东海朝堂现在变得人心惶惶,常寒联军二十九州,这样的实力试问哪个国家可以抗衡?

  黄坤也到了暮年,他现在越发怀念从龙之臣沈红英,只要他站在朝堂上,东海国上下官员都充满了底气。

  “退朝,朕累了!”…………

  正当常寒前线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寒国后方出了一件大事。

  永昌殿中,寒皇看着眼前的奏本有些头晕眼花,双手也微微颤抖,这贪渎数目惊人恐怖。

  “羡卿,你可知道你在弹劾谁吗?”寒皇合上了触目惊心的账本问道。

  “微臣的连襟,当朝二品大员,四公之一的元舀公明玉辰。”蓝盏也蓄起了长胡,说话时眼神毫无波澜。

  “不仅如此,他还是揽月旧臣,朕的三哥啊!你知道他一路扶持朕耗费了多少心血吗?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寒皇对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十分厌烦,他说提出的问题总是让寒皇脊背发凉。

  “陛下,昔日旧情不是朝政,陛下君临天下的那一刻开始,陛下就属于黎民百姓,属于天下苍生,不可因小事而偏私,不可因私情而无视。依法治天下乃是微臣平生之愿!”蓝盏一脸严谨的说道。

  “你知道这要牵扯多少人吗?”

  “无论多少人也要连根拔起,这些食米蛀虫只会让寒国走向败亡,微臣既食君禄,便要履行臣职,就算是寸泓亲王,陛下也不能姑息。”蓝盏决绝的说道。

  “你知道吗?你有时候让朕讨厌的发指!”

  “多谢陛下赞誉,微臣不胜荣幸。”

  “元当公退下吧!朕自会处理。”

  “望陛下秉公办理,还大寒朗朗晴天。”

  “滚!”

  “微臣告退!”

  蓝盏躬身退出正殿,寒皇李开花靠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能话语……

  “宣寸泓亲王,河石王,柏然侯,大冯侯觐见!”

  四人进入永昌内殿,并排起了小声议论。

  “三哥,你可知道陛下此次招我等前来有何用意?”

  “不知,这大晚上的,也许陛下想饮酒呢。”

  四人刚刚到达御书房,已经感到了愤怒的气味,立即躬身不言。

  “李宏,朕问你,你知不知道明玉辰贪渎之事?”寒皇一句话让众人身形躬得更加卑微。

  “臣弟……”李宏不敢多加言语。

  “刘麻儿,你呢?”

  “末将……”

  “牛千儿,田万禄,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寒皇怒斥的声音越来越大。

  “嗖!”

  寒皇将桌案上的砚台掷向四人,直接砸中了田万禄,其余三人脸上也都溅满了黑墨。

  “为何不早告诉朕?为何不加以劝阻?他到底还是不是你们二哥?你们就看着他一步步踏入必死之地?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再有几年便可以告老还乡,享受荣华富贵,后辈子孙也能蒙荫爵位,他为寒国付出了多少?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就这样不拉一把吗?”寒皇语气有些颤抖。

  四位大员没一人敢出言求情,寒皇口中可以随意诉说,但他们口中不能多说半个字,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明玉辰的贪渎情况,而且寒皇让他管这个户部钱袋。

  “一路走了快二十年了,你们当真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吗?”

  “臣等罪该万死。”牛光义想要踏步向前,一把被刘经腹拽了回来,由于动作过大,刘经腹只能率先下跪,其余三人也纷纷效仿。

  今日这个情是求不得的,若是寒皇想要大事化小,绝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提出来,既然寒皇已经提出来,那就说明元舀公难逃一死,寒皇只是想看四人中谁涉水了。

  “世态炎凉啊!你们!哎!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永昌殿外。

  “三哥,你为什么要拉我?”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把那些不该吃的赶快吐出来,也许陛下会念在昔日旧情,对你网开一面。”刘经腹拍了拍牛光义的肩膀说道。

  “千儿,听哥哥一句劝,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揽月寨的人剩的不多了!”李宏紧跟着刘经腹的步伐离开。

  “好自为之。”田万禄也消失在宫墙后。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玉辰贪渎王法,其罪难容,查抄全家家产,打入天牢。”

  宦官宣读完圣旨,明玉辰显得格外平静。

  “谢主隆恩!”

  明玉辰被带出禁卫带出了府门,长公主一路哭诉去了元当公家中,听闻长公主直接抓破了元当公的左脸,但元当公未曾反驳一句…………

  是夜,天牢中。

  一袭黑衣的寒皇来送元舀公最后一程,酒水上桌,二人相视而笑。

  “三哥,你可真会给弟弟惹麻烦呀!”李开花无奈的说道。

  “哎!右丞相当年对我的评价十分正确,明某的格局太小了,见钱就忍不住想要出手,也许是匪徒当惯了吧!给大当家添麻烦了!”明玉辰坦然地笑道。

  “三哥,还记得当年咱俩去见宝二郎的场景吗?那家伙光大厅里摆的桌面就有七八十张吧,当时弟弟可是羡慕之极呀!”

  “都是些破桌烂椅,该舍弃的时候就要舍弃,大当家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毕竟你才三十五岁嘛,而明某已经五十二了,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知足矣!”

  “三哥,我……”

  “大当家不必再说,明玉辰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揽月寨那年!大当家,走吧!说多了大家都不舍。全当明某不争气吧!”

  明玉辰喝完了最后一碗酒,自己带上镣铐走入牢门,背对着李开花,不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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